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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不甘走进高中,幸运的是所有的治疗计划都结束,主治医生们告诉我你已经是一个正常人时我还有些恍惚,我的时间果然还没有结束。

最后一次骨穿是我一个人去做的,办手续交费到做完,门诊的医生大都认得我,三年来医院就像家一样熟悉。而我对济南的了解,也是从医院开始的。治疗计划后面的大部分时间里,结束掉一天的液体后我就会跑出病房,穿上外套挡住胳膊上的留置针,装作一个正常人的样子,戴上耳机坐上公交车,在市区里漫无目的的逛,从经四路到泉城广场,从泉城路到大明湖,那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的看看这个城市,但一直到现在,我好像也很难对这个城市有很鲜明的感情,即使我在这走的路一点也不少,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我又是一个正常人了,又,真不容易。但我还是借用生病的理由推掉了高中所有的体育课和集体活动,只是单纯的感觉无聊。高一的一年感觉里还是有些不同的,从入学开始,对班级、同学甚至老师都充满了不屑。幼稚如我总会充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但又希望别人能了解并发现我的“优越”,我已经很难描述准确那时的心态或者说思想,甚至有时候都很难对自己感同身受,很久以前的我好像不是我,是另外一个人。

高一的我成绩还不错,同桌与一个叫王兴涵的同学互相争夺班级第一,他就是那种感觉距离很远的朋友,在一起时好像关系很好,一但没法接触很快就会变成陌生人。所以高一一年过去后,我也没留下什么朋友,或者说那时的我很不屑和学校的人成为朋友。印象深刻的是高一班里有一个叫房宇的女孩,长得非常小巧,娃娃头齐刘海,眼角有一个很有特色的痦子,恰巧那时候在看安妮宝贝的我,在告别微安中看到那个眼睛有泪痣的女孩,我常常代入到房宇身上,总觉得她会像小说里的女孩一样有不一样的故事。自然我错了,现实终究是现实,别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接近别人还让别人产生了一些误会,高二要分班前的一个周末,她约我到体育场里,说分开前想再见我一下。我并没有多想,过去以后发现她是跟她一个朋友一起来的,那时我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开始喜欢我了,在操场上走了几圈后她说想再听我唱一唱歌,我拿出手机给她唱了一首已经忘记是什么的歌。临走前她的朋友说不如抱一下吧,但我们都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我那天走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直到不知道后来什么时候,她在我的qq好友列表里也消失了。

所以我的高一还算简单,她就像一个小插曲一样让我第一次对合适与不合适有了一点点感觉。也让我知道了不要因为自己一些奇怪的幻想与联想去贸然打扰别人的世界。

高二后,我考入了级部内所谓的“快班”,班级内的人依然让我起不了什么兴趣。我的成绩依然还可以,但我逐渐发现,有些老师的作用越来越微不足道,以至于很多课程我都要自己去优酷上搜盗版网课视频去学。

我想了很久,但我确实想不起来是怎么和王龙脉熟络起来的了,他是我认识的最二的人,很多时候缺根弦,但又能让人放心信任。高二那年带他逃掉了很多的晚自习,跑去学校东边的小破黑网吧打英雄联盟,我们很菜,但很快乐。但是到高考前,因为他父母闹矛盾,他不知道犯什么病离家出走跑出学校了,他的妈妈,一位我们学校的数学老师,那天晚上跑到我们教室,把正在上晚自习的我叫了出去,问我知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我一猜便中,他果然跑去了网吧。那天我不知道为什么,路上和他妈妈聊过几句后,再在网吧见到他莫名的火大,直接把他从网吧吼了出去,自此后他才没放弃高考。可能我很同情他的妈妈,一个溺爱孩子又对很多事情充满幻想的妈妈。一直到我大学后,每次放假回到济南,我唯一能想到可以叫来陪我一起回家的人也只有他了。

另一个朋友是赵霄雨,一个很容易哭,也很容易开心的女孩子。高二时我自学导数,靠看视频领先了学校教学一个章节的进度,那时我学会后就到学校教她,她非常认真,做题上课都非常努力,是老师喜欢的好孩子,而我虽然成绩还好,但我不怎么听课,对很多老师也不屑一顾,因为就靠那样的师资条件和学校氛围,确实很难考出多少学生。但我一直觉得她是可以的,也一直比较喜欢她,认真又有点邋遢,爱哭又充满阳光,那时的她胖胖的,齐刘海厚厚的,每次叫我的时候都是笑着,非常治愈。高三前的暑假,我自发组织了一个复习班,只有我跟她,还有王龙脉,她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我们三个人每天跑到王龙脉爸爸的一间房子里做题补习,虽然最后好像没有完整的结束,我们经常贪玩跑去玩,但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做题的样子,眼里充满认真的样子,和疲惫睡着让人心疼的样子。

还好我的高三没有让我后悔,经过多个一对一补习,我系统梳理完绝大部分的知识体系,一直到高考那天,我充满自信。

而整个高中对我来说,包含的情感是不甘,不屑,无奈,还有一些后悔。这种后悔是后来的,后悔自己的过度自负,会很看不起周围的人,后悔没有留下什么朋友,时间就匆匆而过,青春开始的几年就此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