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月下魅影（1/1）
日子如流水般一天天过去，若曦在军营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
在若曦告别了拐杖之后，北冥炎安排她住进了芸娘的帐篷。
军营的日子虽然忙碌，却充满了意义。每天清晨，若曦都会前往伤兵营，跟随医季老学习如何治病救人。
季老医术精湛，在他的悉心教导下，若曦逐渐掌握了各种草药的功效和用法，学会了如何诊断病情。
尽管使用灵力救人见效快，但灵力并非无穷无尽，需要小心使用。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因此若曦也要努力学习如何运用草药和医术来救治伤员。
在繁忙的军营生活之余，若曦总会抽出一些时间，前往马厩寻找她的赤焰玩儿。
细心地为赤焰刷毛、喂草料，一边轻声细语地与它交流。
赤焰在若曦的照料下对北冥炎的搭理渐渐少了许多。毕竟，在美人相伴，又怎会想到那个脾气暴躁的臭男人呢？
然而，军营的生活也并非全然顺心如意。身为鲛人的若曦，即便化为人形，也无法长时间离开水，这是她的天性使然。
军营里条件简陋，对于鲛人来说，淋浴间那粗糙的水流和简陋的设施并不能满足她对水的渴望。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若曦才会悄悄起身，趁着无人之际，前往女子专属的淋浴间。在那里，她小心翼翼地用水瓢从水桶中舀出水来，轻轻地浇在自己的腿上，试图以此来缓解对水的深深渴望。
然而，这样的方法终究无法长久地维持她的生活。
仅仅五日的时间，她那条原本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鱼尾，便已变得暗淡无光，失去了原有的活力。
金色鱼尾象征着尊贵的皇族血脉，对于鲛人来说，鱼尾的颜色是他们实力的象征。鲛人鱼尾的颜色多变，但多数时候，尾巴的颜色越深越鲜艳，就代表其实力越强大。
看着自己失去光泽的尾巴，若曦欲哭无泪，“呜呜呜……我的尾巴。”她抱着尾巴哀怨不已。
在海底的时候，她最珍视的便是自己的尾巴，每日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精心保养，让它金光灿灿的。
她回想起在海底时的无忧无虑，每日畅游在碧波荡漾的海水中，感受着水的温柔与包容。
而如今，她却因为失去水源而备受折磨，鱼怎么能离开水！若曦暗自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找到一处纯净的水源，让自己能够畅快地游上一游！
于是，第二天清晨，若曦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便迫不及待地前往训练营，去寻找北冥炎的身影。
当她赶到练武台时，北冥炎正在台上刻苦地修炼武艺，动作矫健而有力。
她踮起脚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透过将士们的呼号传到北冥炎的耳中：“北冥炎，我有事问你！”
一旁的将士见状，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调侃起这位年轻的将军：“将军，小娘子又来找你了，哈哈哈，真是情深意重啊！”
北冥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笑骂了一句：“你们这些家伙，别说笑了。”随后，他动作利索地翻身下台，几步走到若曦面前。
“怎么了？若曦，有什么事情吗？”北冥炎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关切地问道。
若曦看着他，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想要说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难道要直接告诉他，自己想要洗澡吗？唉呀，真让人难为情！
若曦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么多天来，她都没有好好洗过澡，都快变成一条咸鱼了。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我想问问，附近有没有水源？我想……我想洗个澡。”
北冥炎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营地里不是有水井吗？你怎么不去那里取水呢？”
若曦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就是……就是这么多天了，我都没好好洗过澡，人都快……馊了（她连最近新学的词都用上了），你懂吧？”
北冥炎闻言，心中顿时明了。他看着若曦，贴心地问道：“那我让人给你打个木桶怎么样？这样你就可以在营地里洗澡了，省得你跑来跑去。”
若曦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必了，我不想搞得自己与众不同。你告诉我在哪儿就行，我自己去找。”
北冥炎闻言点了点头：“军营旁有一处取水的小河，你顺着它往上走，就能发现一处瀑布。旁边有一处湖泊，那里的水很清澈，你可以去那儿沐浴。”
若曦闻言，心中一阵欢喜。
“太好了！谢谢你呀炎将军，就知道问你靠谱！”若曦的声音里充满了欣喜，她的两眼微微眯起，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北冥炎看着她那过分甜腻的笑容，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涟漪。
他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其实也经常在那片神秘的湖泊里洗澡。
晚饭过后，若曦与芸娘兴奋的告别，带着满心的期待，兴冲冲地前往那片她梦寐以求的湖泊。
一路上，她的心情就像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鸟儿，充满了无尽的喜悦和期待。
终于，她来到了湖泊边，迫不及待地脱下厚重的衣物，只留下一件轻盈的肚兜，然后像一条欢快的鱼儿，扑通一声跃入水中。
那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久旱逢甘霖的极致美妙，那份清凉和舒适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忍不住欢呼起来。
她在水中畅游着，一圈又一圈，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抛诸脑后。
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回荡在宁静的湖面上，为这片静谧之地难得的增添了几分生机和活力。
游畅快后，她唰地一声破水而出，水珠顺着她的肌肤滑落，留下一道道晶莹剔透的痕迹。
她将头发捋到身后，任由水珠从脸颊滑落。
在朦胧的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婀娜多姿，在月光的定格下，恍若一幅惊艳无比的美人出水图。
然而，这幅美景却无人欣赏。
周围只有树影婆娑、月影朦胧，仿佛连大自然都在为她这份孤独的美而叹息。
若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自在。
她如同一只轻盈的精灵，优雅地游向湖中心的巨石，在水中自由自在地穿梭。
湖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映衬着她曼妙的身姿，更添几分神秘与迷人。
当她终于抵达那块巨石旁，顺势动作灵巧地爬了上去。随后，她稳稳地坐在了巨石的顶端，享受着湖面的宁静与月光的柔和。
借着明亮的月光，她以手为梳，细致地梳理起自己乌黑亮丽的长发。发丝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如同被月光亲吻过一般，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她轻柔地抚弄着每一根发丝。
这一刻，她仿佛成为了这湖光月色中最美的风景，让人不禁为之驻足，为之沉醉。
嘴里轻轻哼唱起了鲛族特有的歌谣，那旋律悠扬动听，如同天籁之音，仿佛能穿透夜色的寂静，抵达心灵的最深处。
每一个音符都蕴含着鲛族古老而神秘的力量，让人不禁沉醉其中，忘却尘世的烦恼。
歌声在夜空中回荡，与星辰交相辉映，仿佛唤醒了沉睡中的自然之灵。
周围的一切都为之动容，树木摇曳生姿，微风轻拂，似乎也在为这美妙的旋律伴奏。
这一刻，所有的喧嚣都已远去，只剩下心灵与歌声的共鸣，宁静而深远。
然而，她这一不经意间的举动，却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无意中引起了山中的异动。
山林中的鸟兽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开始变得躁动不安，纷纷发出阵阵低沉而急促的兽鸣，那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仿佛是在回应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召唤。
紧接着，原本栖息在林子深处的无数鸟群，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驱使，竞相飞出林子，直冲云霄。
它们在天空中盘旋不息，时而低飞掠过树梢，时而高飞直插云端，犹如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将整个天空都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与此同时，原本在草丛中静静发光的萤火虫，也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召唤，纷纷从草丛中振翅而起。
它们在空中飞舞盘旋，犹如点点繁星，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朝着林子深处飞去。
整个山林在这一刻仿佛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所笼罩，充满了神秘与诡异的气息。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若曦，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造成的异象，开开心心的梳洗打扮着自己。
而另一边，楚韵却突然指着山林上空盘旋的鸟群，脸上满是惊异之色。
他瞪大了眼睛，手指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失控地对着北冥炎喊道：“你看，这是什么！”
北冥炎闻言，眉头紧锁，双唇微抿，目光紧紧盯着那片鸟群，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个方向……他猛然想起了之前若曦和他说的话，那个方向正是湖泊的上空。
“我前去查看情况，你务必稳住军中将士，切勿轻举妄动！”北冥炎神色凝重地嘱咐楚韵道。
楚韵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也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听从北冥炎的安排。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准备迎接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一路上，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了不少兽类的身影在树林间穿梭。
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动物，此刻却仿佛失去了往日的警觉，神情恍惚呆愣。
就连平日里最难见到的赤鹿，竟然也现身了。
北冥炎心中暗自警惕，混迹在兽群当中，借此机会在林间穿行，以掩藏自己的行踪。
随着他逐渐靠近湖边，一阵阵断断续续的歌声开始传入他的耳中。
这歌声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周围的动物都变得愈发迟缓，有的甚至呆滞在原地，随着歌声的频率轻轻地摆动脑袋或蹄脚。
北冥炎心中一紧，他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停下脚步，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意识却突然陷入了一瞬的恍惚。
他猛地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同时连忙捂住耳朵，以防止这诡异的歌声继续侵蚀他的心神。
他立马意识到，这怪异的歌声具有迷惑心智的能力，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北冥炎咬了咬舌尖，借助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神经，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迅速封住听觉，不让这歌声继续干扰自己，同时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被蛊惑。
扶着粗壮的树干，北冥炎一步步朝水边走去，心中的直觉让他在距离湖泊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隐匿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后。
他拥有百步穿杨的视力，只需一眼便能看清湖中心那模糊却引人注意的景象。然而，当他看到湖中心的那个人时，却一时间愣在原地，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那是一张他绝不会认错的脸，那熟悉的轮廓。
北冥炎心中震惊无比，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怎么会？她竟是传闻中的鲛人……”
湖面上，无数的萤火虫点缀其中，宛如一片星夜般闪烁。那些轻盈的小生物们在空中飞舞，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氛围。
在这美丽的画卷之下，若曦如同一位落入凡间的仙子，静静地点缀在湖中央。
不少萤火虫聚拢在她的身边，随着她手臂挥动的动作，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
她的黑发曳地，没入水中，如同夜色中流淌的墨汁。
娇艳欲滴的红唇在一张一合间，惑人心神的歌声也随之溢出。那声音如同天籁之音，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妖娆，似仙更似妖，让人无法抗拒。
北冥炎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想办法阻止若曦继续唱歌。但是他又不想惊动她，怕她会因此受到伤害。
他低头思索间，注意到了脚边掉落的枯枝，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咔嚓——！”他故意踩断枯枝发出声响，试图引起若曦的注意。
果然，歌声骤停，若曦一听到动静后，立刻警觉地跃入水中。随着歌声的消失，周围的鸟兽纷纷四散而逃。
林中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北冥炎一人站在那里，望着那平静无波的湖面，心中五味杂陈。
过了一会儿，若曦小心翼翼地悄悄探出脑袋，试图窥探周围的动静，以确定是否安全。
当她终于鼓起勇气，准备迈出下一步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是我。”话音未落，北冥炎从树后缓缓走出，他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修长。
若曦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双手抱胸，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你——都看到了？”
北冥炎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他淡淡地回答道：“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若曦却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变化。
以他百步穿杨的实力，怎么可能真的没看见？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虑。
北冥炎似乎察觉到了若曦的疑虑，他轻轻一笑，解释道：“我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树枝，发出的声音可能吓到你了。真是抱歉。”
他的语气诚恳而真挚，让若曦心中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一些。
然而，若曦仍然面带不悦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一直以来都认为北冥炎是一个正经到不行的人，行事作风严谨而稳重。
可是，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平日里的正经模样只是假象？
北冥炎似乎看出了若曦的疑惑，他收起笑容，认真地解释道：“林中出现异象，正好是湖泊的方向。我担心你独自一人在这里会遇到危险，就赶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却不小心吓到你了。”
听到这里，若曦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和尴尬之情。
她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此事与她有脱不了的干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向北冥炎道谢：“谢谢你，北冥炎。我……我会小心的。”
“既然没事，那便穿上衣服回去吧。”北冥炎的声音平静而淡然，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
若曦在水中蛄蛹着，费力地游到岸边，心中充满了懊恼与自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杀了她吧！！！”
她一边探头反复确认北冥炎没有扭头看向自己，一边迅速上岸，用毛巾擦干尾巴，迅速变换成双腿，拿起衣服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
“好了。”若曦摆弄着身上的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一些，然后低着头，小步走向北冥炎。
她的声音嗡声嗡气的：“这事怪我，我的歌声有召唤生灵的作用。湖水太舒服，我一时没控制住，就……”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羞愧和不安。
北冥炎闻言，目光依旧平静如水，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嗯，我知道了。”
他的反应让若曦有些惊讶，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这么淡定的吗？[？・_・?]”她喃喃自语道，似乎对北冥炎的冷静感到难以置信。
北冥炎没有理会她的惊讶和疑惑，继续说道：“时候不早了，赶快回去吧。”
若曦闻言，心中的愧疚更加深重：“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和自责。
北冥炎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有什么事等下山再说吧。”说罢，他转身径直走了。
若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二人在一路上都默契地对此事闭口不谈，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他们沉默着下了山，各自心中都藏着一份难以言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