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杀死自己（1/1）

程绪看到了那两张从烟尘中现身的面孔，冷静沉着，苍白瘦削，与曾经的自己完全相同。

那两张面孔的主人，甚至比现在这副断了腿的躯体更要贴近“程绪”这个名字，

他们的力量令程绪感到熟悉而又陌生，就好像那些东西本该属于他，

“报告，已经找到嫌疑目标，是否实施灭杀？”

那两个家伙的耳机中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似乎对面的指挥者下达了某个命令，

于是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枪械，对准程绪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砰！轰轰！……”

一片轰鸣之中，程绪眼前只剩下了彻底的黑暗，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濒死的体验，甚至没有痛觉。

那片茫然的混沌就像是永无止境的时间循环，程绪感觉自己在其中踱步了很久，但仍没有找到任何出口。

冰冷的虚伪感充斥着程绪的每一寸思想，雾气的背后永远都是无休止的谜团，没有来由，没有答案。

程绪不停地向前奔走，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着什么，直到他终于触摸到了万千虚假中的唯一真实……

那别在他腰间的手枪。

“抬起头来！说出你的名字！”

恍惚间程绪听到了两个刺耳的声音，与自己十分类似，但又充满令人厌恶的傲慢，

就好像，此时的他才是那个该被销毁的赝品……

“我是……程绪。”

“砰！”

枪声响起，程绪闻到了枪口弥漫出的火药味，有些刺鼻，但却非常温暖。

灰暗的迷雾被这一声枪响撕碎，一名胸口沾满鲜血的青年躺倒在地，似乎已然彻底死亡，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长相完全相同的青年，脸庞冷峻，但眼神中却显露出了不该属于那张面孔的慌乱。

“你们不是程绪……”

“报告！这里是At1——”

“砰！”

枪声再度响起，程绪这次成功了，没有让那个和自己长相完全相同的家伙提出任何报告。

借着街边的玻璃，程绪看清了那张面孔，苍老而凌乱，还带着些许的肮脏，像是街边的某个乞丐。

“我……不是我……”

完全黑暗的街道上，陈列着许多像是复制品一样的店铺，一间又一间的重复着，向着无垠的黑暗中延伸。

只有程绪身边的这盏路灯依然亮着，其余的地方只能看到非常暗淡的昏黄光芒，

程绪试着隐匿到黑暗中，但灯光似乎会随着他而移动，最靠近他的那盏路灯一定会亮起。

第二名死去的“程绪”身边还躺着那个通讯装置，里面正嗡嗡的发出声响。

程绪随手捡起地上那沾满血污的头戴式装置，毫不犹豫的扣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劣化形程绪#请回答，劣化形程绪#请回答！”

耳机那边的声音和程绪仍旧完全相同，冷静，沉着，充满了无情的杀意。

“你是谁……”

耳机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些许时间，缓缓给出一个答案，

“我是量产型程绪#，告诉我你的名字！”

“滋滋。”

程绪没有回答，直接折断了那件装置，将它与血泊当中的尸骸扔到一起。

当那滋滋声消失的时候，程绪才感觉自己的精神恢复了一些，脑袋中的迷茫与虚妄重新被冷静所取代。

“这个世界似乎全都是我自己……”

程绪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份似乎被某种规则强行扭曲，变成了并非自己的存在。

而那些伪造出来的家伙则全部以他的名字所称，目的非常明显，为的就是取代他，成为他，代替他去完成那场游戏。

“找到程绪并杀死他……”

程绪仔细斟酌着上一次重生前，那个醉鬼对自己所说的话，

“但藤茄所说，是要我找出这个世界的夹缝，找出规则当中的错误……”

正在此时，街道那边终于亮起了其他的灯光，嘈杂的脚步声随之传来。

程绪知道在这种无法确定路线的地方，自己胡乱逃跑也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

于是他再度掏出了那把残破的手枪，仔细检查了一下弹匣里的子弹，

似乎，仅剩下了一发。

程绪用枪对准了自己的额头，轻轻比划了一下，但没有扣下扳机，

就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嘣。”

“发现新生异常程绪！坐标At街道，请求支援！”

一共十几名和程绪长得完全相同的家伙迅速包围而来，手中拿着各种类型的枪械武器，但没有一个人扣动扳机，

“为什么你们不直接杀了我……”

程绪看向那群看起来冷静，但实际上紧张之色表露于外的“自己”，居然有些想笑。

“来吧，我就在这里，没有任何防备，没有武器，只需要一枪就能干掉。”

但是那些“程绪”依旧没有开枪，反而显露出了一丝畏惧，眼神当中居然出现了难以掩盖的懦弱。

“你们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只可惜一开始我还没有想到……”

程绪将手中本该只剩下一发子弹的手枪朝天举起，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

那把破枪当中所爆发而出的子弹近乎无穷无尽，一连发射了十几发弹药，没有丝毫停止。

“你们在诱导我开枪，为的就是杀死你们自己……”

程绪将手枪对准自己的喉咙，脸上却显露出属于“恶魔”的招牌笑容，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