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3章 这场战争会在10个月以内结束吗?(1/1)
被卫燃等人暗中攻占的建筑四楼,被俘虏的三个“卖货人”已经被卫燃捏开了手脚关节,像三个破布娃娃似的靠墙坐着,接受着托马斯和另外假死获救的前线记者的“采访”。
按照三位战地记者问出的基础信息,这三个活着的,包括那个死了的,他们三人有塞族,有克族更有穆族。
同样,被他们抓到的四个姑娘也是如此。
用这三个还活着的卖货人的说法,其实没人在乎各自是什么民族,真正对立的只是对“美国式的生活”和“苏联式的生活”的选择。
当然,目前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怎样活下去,在这个大前提下,在丢掉了底线之后,塞族姑娘和克族姑娘以及穆族姑娘,在这里的价格相差并不大,对于这些卖货人来说,抓捕的难度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看,和柏林墙两侧的柏林人一样。”
克劳斯哼了一声,接着不由的打了个哈欠,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这里交给我们吧”
托马斯说道,“WTO先生,你们去休息吧。”
“警惕点”德拉甘提醒道。
“我会一整夜都睁开眼睛的”托马斯做出了保证,“而且我还有帮手呢。”
“那就交给你了”
克劳斯说完,打着哈欠走向了楼上。
托马斯看了一眼依旧手脚脱臼的亚尔夫等其他几位俘虏,扭头朝卫燃说道,“给他们恢复一只手吧,至少让他们吃些东西。”
“没问题”
卫燃走到亚尔夫的面前,在对方紧张的注视下,将他左手脱臼的关节复位,顺势铐上了手铐。
“谢谢”
亚尔夫龇牙咧嘴的道谢,“能把我的腿也恢复吗?我想撒...”
“就尿在裤子里吧,暖和。”
卫燃毫无怜悯心的敷衍了一句,转身走向了下一个俘虏。
在一阵阵惨叫中给这几个俘虏左手脱臼的关节全部完成了复位,卫燃将自己一直背着的电台留下来,跟着德拉甘和克劳斯二人爬上五楼。
先看了看被露娜和索菲亚照顾的四个年轻姑娘,他们三人这才走上六楼,各自选了一张靠墙的单人床躺了下来。
前后不过两分钟,早已疲惫不堪的三人便先后打起了呼噜。
“我们留下来是麻烦吗?”
这座建筑的五楼,正在整理药品的索菲亚低声问道。
“对于那些字母先生们吗?”露娜反问道。
见索菲亚点头,露娜叹了口气,“对他们来说,我们的选择确实个麻烦,但是对于萨拉热窝来说不是。”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索菲亚追问道。
“会吧,我猜肯定会的。”
露娜的回答里听不出绝望,只有理所当然的坦然。
“她们呢?”
索菲亚指了指那四个躺在床上的年轻女孩,“她们会活下来吗?”
“也许会吧”露娜顿了顿,“肯定会!”
“希望我们被射杀之前尽量多的救一些人,也希望那些字母先生们愿意帮帮我们吧。”索菲亚说完不由的叹了口气。
这一夜,三位战地记者守着那些俘虏彻夜进行着采访,顺便也在轮流警惕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当卫燃三人被楼下电台的呼叫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四楼紧挨着楼梯间的拐角处,亚尔夫看了眼指在自己头上的枪口,咽了口唾沫开始了应答。
到了这个地步,他除非能逃离这座建筑,否则就必须和托马斯等人站在同一条船上。
在他和电台另一头的人进行的问答中,卫燃三人也拎着武器从楼上走了下来。
在最后进行了几次沟通之后,亚尔夫任由托马斯帮忙终止了通讯。
“刚刚的通讯里说什么了?”德拉甘问道。
“给亚尔夫的工作”
托马斯说道,“首先确定贝克先生和安德森先生确实已经在昨晚被你们三个杀死了。
另外还要从你们三个手里拿到贝克先生和安德森先生的采访记录、录音和底片册以及相机。”
稍作停顿,托马斯继续说道,“目前就只有这些,另外,我们三个等下打算暂时离开这里。”
“3个?哪3个?”德拉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和露娜以及索菲亚”
托马斯用手指了指各自背着一个背包的姑娘。
“你们要去做什么?”德拉甘警惕的问道。
“我们去...”
“去采访一些人”
托马斯抢先露娜一步给出了明显并非真实的回答。
“我信不过你”
克劳斯直白的说道,“而且你还没有支付尾款。”
“我...”
“克劳斯,让我跟着他们三个吧。”
卫燃适时的开口说道,“正好我打算出去逛逛”。
稍作迟疑,克劳斯和德拉甘对视一眼,两人最终一起朝卫燃点了点头。
“我去一楼守着”克劳斯说着,已经迈步下楼。
“我去楼顶盯着你们”德拉甘说完,也转身走向了楼上。
“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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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燃朝欲言又止的托马斯摇摇头,走向了不远处堆积的那些物资,清空背包之后,往里面装了一些应急的药品和大量的压缩饼干。
“你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托马斯带着歉意问道。
“这里没有人是傻子”
卫燃最后往包里丢了两盒胶卷几个冲锋枪弹匣,“走吧,希望我们能活着回来。”
“你...”托马斯吁了口气,“T先生,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
卫燃一边换上一套从俘虏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一边开玩笑一般提醒道,“记得支付佣金就好。”
“我会的”
托马斯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紧了紧身上沉重的背包,带着卫燃和那两个姑娘走向了一楼。
趁着天色尚未大亮,四人离开这栋建筑之后,借助建筑的阴影开始在这座被围困的城市里奔走。
此时还不到早晨五点,正是冬日里天色最暗的时候,也是萨拉热窝最安静的时候,尤其这街道上,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倒是两侧的建筑里,有着或明或暗的火光。
托马斯等人的目的地远比卫燃预计的要近,他们仅仅只是跑过了两个十字路口,便在托马斯的带领下钻进了两座废弃建筑之间漆黑狭小的巷子。
这里的能见度之低,让走在最前面的托马斯不得不拿着一支美式L形手电筒来照明,也让卫燃警惕的举起了原本藏在后背和背包之间的微声冲锋枪,戒备着头顶以及正前方可能冒出来的“惊喜”。
在沿着这条不足一米宽的巷子走了几十米之后,托马斯带着他们钻进了一座不起眼的建筑。
这座建筑远不如周围的建筑高大,外观看着也格外的破旧,尤其那些窗子,都被铁皮和防盗窗给封住了。
“铛铛铛”托马斯轻轻敲了敲似乎从里面锁住的一扇铁皮门。
“是谁?”
铁皮门里传出一个苍老但是沉稳的声音,“我的手里有一支波波沙冲锋枪,如果你不想被打成筛子最好立刻滚远点。”
“米哈伊尔老爹,是我,托马斯,战地记者托马斯。”
“是你?”
里面那个苍老的声音迟疑片刻后问道,“你打算喝红酒还是果汁?”
“都不喝,我连水都不喝。”
托马斯回应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的非常低,显然,这是一句带有别样寓意的暗语。
“等一会儿”
铁皮门里面的米哈伊尔老爹慢吞吞的回应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但时刻保持着警惕的卫燃却注意到,二楼装有防盗网,而且防盗网内侧还有一层铁皮遮挡的窗子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紧跟着,一面绑在木棍上的小镜子伸了出来。
见状,托马斯也立刻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周围。
“快把手电筒关上”
那扇窗子里,一个听声音就已经不年轻的女人轻声说道。几乎前后脚,一楼的铁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
“快进来!”铁门里面,昏黑的门洞里,一个看不清样貌的老人招呼道。
“孩子们还好吗?”托马斯跑进去的同时问道。
“不是很好”
随着铁门关死,托马斯重新点亮手电筒,卫燃也终于看清,守门的是个看着少说也有七十岁左右的老人。
他的个子并不高大,但胸口最显眼的位置,却挂着一颗南斯拉夫二等游击队之星勋章。
除了这枚证明身份的勋章,他的手里还端着一支装了弹鼓的波波沙冲锋枪。
“他们是谁?”这个二战遗存下来的老兵微微抬着枪口问道。
“米哈伊尔老爹,这是露娜,来自射击队的队医,这是索菲亚,她是个护士。”
托马斯顿了顿,指着卫燃说道,“他...他是我的搭档,他是个摄影师,我们给孩子们带来了一些东西。”
“摄影师?你叫什么名字?”米哈伊尔老爹警惕的问道,他手里的冲锋枪都快杵到卫燃的胸口了。
“维克多”卫燃平静的答道。
“给我看看你的相机”米哈伊尔看了眼卫燃挂在胸前的冲锋枪,警惕的问道。
“没问题”
卫燃说着,假意将手伸进后腰处和背包之间的空隙为掩护,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那台尼康SP晃了晃。
“老爹,他真的是我的搭档。”托马斯说道。
“我要为孩子们负责”米哈伊尔说道,“进去吧”。
“和我来”
托马斯说着,带着卫燃三人熟门熟路的沿着楼梯走向了二楼,同时解释道,“这里以前是个消防站,后来改造成了一座学校。
战争开始之后,有很多失去父母的孤儿都被这里的老师捡回来集中照顾了。”
“这里有多少个孩子?”
“38个”托马斯几乎想都不想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等卫燃继续问,他们已经来到了二楼。
这里还有一道推拉式的防盗门,防盗门上缝着一块厚实的半透明塑料布。
此时,已经有一个看着五十岁上下的干瘦女人在门边等着他们了。
“这是伊万娜太太”
托马斯熟稔的进行介绍,同时问道,“今天孩子们饿肚子了吗?”
“没有”伊万娜太太等四人进来之后立刻锁上了防盗门。
也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注意到,楼梯口这里摆着一个用铁皮油桶制作的炉子,楼道一侧横向摆满了一张张的高低床,仅仅只留下了一侧不足一米宽的一条通道。
这些高低铺的上层睡的都是小伙子,下层睡的都是小姑娘。
而且看他们的年纪,最大的恐怕也就十五六岁,几个年纪小的,恐怕只有六七岁。
“艾汀昨天又猎杀到了一只流浪狗,而且还领回来几公斤面粉,这些够孩子们吃几天的了。
弗拉丹还用上次你送来的香烟和红酒从黑市里换来了一些吃的,这些够我们坚持几天了。
现在的麻烦是很多孩子都感冒了,而且有传染的迹象,但是我们根本没有对症的药品。
另外,昨天我们还捡回来一个孩子,她骨折的非常严重,艾汀昨晚就出去找医生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伊万娜一边忧心忡忡的说着,一边带他们走向更了楼道的另一侧,这里被剪开的编织袋隔出了几个半开放的单间。
“我们带来了一些压缩饼干和药品”托马斯说道,“而且我还带来了两位医...”
“三位”
卫燃在一张桌子上放下武器的同时提醒道,“T代表的是兽医,而且我最擅长的就是治疗骨折。”
“好吧,是三位。”
托马斯庆幸的说道,“而且我带来了不少能换物资的小东西,还给你们带来了几支武器。”
“这些等下再说,先让我们看看生病的孩子们吧。”同样放下了背包的露娜提议道。
“生病的都在这边了”伊万娜连忙说道,“小天使们,快和我来吧。”
“我也算小天使吗?”卫燃开着玩笑问道。
“当然”
伊万娜理所当然的带着他走到了紧挨着的另一个单间,指着躺在床上的一个小女孩叹息道,“她就是骨折的孩子,也是受伤最严重的一个。”
“这是怎么造成的?”
卫燃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个女孩虽然穿着衣服,但她的手已经肿成了萝卜。
而红肿的原因...她的手指头都被折断了
“她被认为是塞族人”
伊万娜叹息道,“他们认为她是,所以她就是,所以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惩罚,那些被愚弄的蠢货。”
“骨折的不止手指吧?”卫燃问道。
“还有胳膊”伊万娜心疼的说道,“他们...唉!”
“麻醉剂”卫燃叹了口气,“露娜,你有缝合经验吗?”
“有”
露娜用平静的语气道出了一个无比残酷的练习过程,“萨拉热窝有多的数不清的尸体,我已经用头发当做缝合线练习过无数次了。”
“那就一起吧”
卫燃说着,接过索菲亚递来的麻醉剂,小心翼翼的推注到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体里。
“蒙住她的眼睛吧”
卫燃说道,“然后脱掉她的衣服,我猜她的伤口不止这些。伊万娜太太,你知道她多大了吗?”
“11岁到13岁”伊万娜太太一边在胸前画着十字一边说道。
“这里交给我们吧”卫燃点点头,示意托马斯将手电筒递给了索菲亚。
“露娜,检查一下,看看她除了骨折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有”
已经用剪刀剪开衣服的露娜压抑着愤怒叹息道,“引道撕裂,而且非常严重,全身...多处烫伤,是烟头,我说,我猜是烟头烫伤。”
“先处理骨折吧”
卫燃看向走到远处的托马斯,“去找些木板或者书本杂志过来,还有布条和笔,至少十只笔。”
“有,我们有很多。”伊万娜连忙说道。
“按住她的肩膀和身体”
卫燃说着,轻轻拿起了这个小姑娘骨折的手臂,像是...
像是在用刑一般,一点点开始了断骨和脱臼的关节复位。
在这个朝阳尚未升起的早晨,卫燃这个半吊子的兽医一点点的修复这个小女孩被战争摧残的躯体。
但他即便医术再怎么高明却也知道,他就算能修好她的身体,她经历的一切,大概也会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所以这场战争里谁是法吸丝?
卫燃在用各种颜色的铅笔充当夹板固定这个小姑娘骨折的手指时不由的开始了思考。
塞族吗?
克族吗?
又或者穆族?
不,法吸丝藏起来了,他们藏在了战争的幕后。藏在了德拉甘的狙击步枪打不到的战场之外。
在这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中,骨折的手指、掌骨、手臂乃至肋骨被卫燃用铅笔和课本充当夹板一点点的予以固定——就像给她穿上了一层可笑的、名为书本、知识又或者所谓文明的铠甲一般。
“她会怀孕吗?”
当卫燃接过持针器开始给这个小姑娘缝合撕裂伤的时候,露娜忧心忡忡的问道。
“也许会”卫燃嘶哑着嗓音如实答道。
“这场战争...”
露娜叹了口气,像是在妥协一般问道,“这场战争,会在10个月以内结束吗?”
“我...我不知道”
卫燃摇了摇头,哪怕他是个历史学者,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这场战争结束的精准时间。
“如果不能...”
露娜抹了抹眼角,“她最终还是会死的,以一个更加屈辱的方式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