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1/1)
十七楼的暂别:邢成义的归乡清晨
腊月二十五的天还没亮透,17楼宿舍的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邢成义房间的灯亮着暖黄的光。他五点就起了床,轻手轻脚地叠被子——还是那床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蓝色床单被他捋得没有一丝褶皱,仿佛只是寻常早起上班,而非暂别。
行李箱敞开在床尾,他正把最后一件东西往里塞:张师傅给的活血药膏放在最上层,挨着给王红梅带的蜜饯罐;给爹娘的羊绒围巾和干松茸仔细裹在塑料袋里,避免受潮;侄子的遥控汽车、侄女的绒球发夹,还有那本记满菜品的笔记本,都一一归置妥当。箱子拉上拉链前,他摸了摸角落——那500元奖金红包压在最底下,是要偷偷塞给爹的。
收拾完行李,他转身看向房间:三张上下铺依旧整齐,他铺位上方的墙壁上,菜品图谱和圈着除夕的日历还贴着;床头的布偶熊稳稳地靠在枕头上,搪瓷杯放在床头柜,里面还剩小半杯凉掉的枸杞菊花茶。他把自己的几件换洗衣物、洗漱用品,还有那袋没吃完的干香菇,都放进床底的旧箱子里,盖好盖子后,又用抹布擦了擦箱面的灰尘。
“成义,这就走啦?”隔壁床的老李被动静吵醒,揉着眼睛问。“嗯,李哥,我提前回家,这些东西先放宿舍,年后说不定还来呢。”邢成义笑着把行李箱立在门边,又检查了一遍床铺——公司发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铺位上没有留下一点私人物品,只有他用红绳缠过的简易衣架,还挂在窗边,上面空荡荡的。
他最后看了一眼房间,灯光下,17楼的小铺位依旧是熟悉的模样。轻轻带上房门时,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他拎着行李箱,脚步放得很轻,生怕吵醒其他室友。走到电梯口,他按下下行键,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左手腕——酸胀感还在,但一想到很快能见到爹娘和王红梅,心里只剩归乡的期待。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拉着行李箱走进去,身后17楼的宿舍,像一个暂时歇脚的“小窝”,静静等着他年后或许归来的脚步。
归乡途:公交与西站的烟火气
拎着行李箱走出宿舍大楼,清晨的风带着凉意,邢成义紧了紧衣领,快步走向公交站——站台牌上“北京西站”四个红字格外醒目,这是他回家的第一站。
没过两分钟,直达西站的公交车缓缓驶来,他拎着行李箱踏上台阶,投了两枚硬币,找了个靠后的空位坐下。车窗缓缓升起,挡住了外面的寒风,车厢里渐渐热闹起来:前排的阿姨抱着装满年货的大布包,正跟邻座的人念叨“给孙子买的新衣服,过年穿正好”;后排的小伙子戴着耳机,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滑动,想来是在跟家里报平安。
公交车稳稳地前行,沿途的站点不断有人上下:刚送完孩子的母亲匆匆下车,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包子;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急急忙忙上来,找了个扶杆站稳,嘴里小声说着“幸好赶上这趟车”。邢成义靠在椅背上,左手轻轻搭在行李箱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路边的商铺挂起了红灯笼,早点摊的蒸汽裹着油条的香味飘进车窗,这一路的烟火气,都在提醒他:离回家又近了一步。
四十多分钟后,公交车播报“北京西站到了”,邢成义拎起行李箱,跟着人群慢慢下车。走进西站大厅,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电子屏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车次信息。他掏出手机,对照着车票上的车次,抬头在大屏幕上仔细查找,很快找到了对应的候车室编号——“3号候车室,G678次”。
他拉着行李箱,顺着指示牌往前走,路过卖特产的商铺时,脚步顿了顿,想起娘爱喝的茉莉花茶,又折回去买了一小罐,小心地塞进行李箱侧兜。接着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走到3号候车室门口,看着里面坐满了拎着行李、满脸期待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气,拉着箱子走了进去——再等一会儿,就能踏上真正的归乡路了。
归乡列车:从西站到菏泽的年味与暖意
走进3号候车室,热气混着泡面香、水果香扑面而来,邢成义找了个靠边的空位坐下,把行李箱放在脚边,指尖摩挲着车票上“BJ西—菏泽”的字样——还有半小时,列车就要检票了。他掏出手机给王红梅发了条消息:“已到候车室,一切都好,下午三点左右到菏泽站。”很快收到回复,附带一个“挥手”的表情包,他看着屏幕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兜里。
检票口开始排队时,邢成义拎着行李箱慢慢往前走,左手轻轻扶着箱杆,避免手腕用力过度。队伍里大多是归乡的人,前排的大哥扛着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里面塞着给孩子的玩具;旁边的大姐抱着个熟睡的婴儿,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丈夫在一旁小心地护着。轮到邢成义检票,他把车票和身份证递过去,检票员扫了一眼,笑着说:“回家过年啊?一路顺风!”他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快步走上站台。
列车缓缓驶入站台,银灰色的车身印着“和谐号”三个字,车窗擦得透亮。邢成义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沿途的风景。他把行李箱放进行李架,小心地调整位置,避免挡住别人的行李;又把随身的布包放在座位旁,里面装着张师傅给的药膏、给爹娘买的茉莉花茶,还有那本记满菜品的笔记本——他想在火车上再琢磨琢磨“板栗烧鸡块”的家常做法,回家教给娘。
坐下没多久,邻座的大叔凑过来搭话:“小伙子,也是回菏泽过年?”邢成义笑着应道:“是啊,大叔您也是?”“可不是嘛,在BJ打工一年了,就盼着这趟车呢!”大叔说着,从包里掏出个苹果递给邢成义,“自家种的,甜得很,尝尝!”邢成义接过苹果,擦了擦外皮,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他想起家里院子里的那棵苹果树,每年秋天娘都会把苹果晒成苹果干,留着他回家吃。
列车缓缓开动,窗外的风景渐渐向后退去。刚开始还是BJ的高楼大厦,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没过多久,就变成了郊外的田野,地里的麦苗盖着一层薄霜,像铺了层白毯子;再往后,村庄渐渐多了起来,红瓦白墙的房子旁,挂着一串串晾晒的玉米,门口贴着的春联已经有了雏形,年味越来越浓。
中午时分,列车上开始供应盒饭,邢成义买了一份红烧肉盒饭,坐在座位上慢慢吃。左手拿着筷子,动作比平时慢了些,邻座大叔看在眼里,问道:“小伙子,手不舒服?”他笑了笑:“之前后厨干活伤了筋,还没完全好。”大叔点点头:“那可得好好养着,回家让家里人给你炖点骨头汤,补补身子!”邢成义记在心里,想着回家就让娘炖一锅,再放些干香菇,肯定香。
饭后,他拿出笔记本,翻到“板栗烧鸡块”那一页,笔尖在“糖色炒制火候”那栏轻轻划着。旁边的大姐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说:“小伙子还会做菜啊?这笔记记得真详细!”邢成义有点不好意思:“在后厨学的,想回家给爹娘露一手。”大姐指着“板栗提前高压锅压5分钟”那行字,说:“这个法子好!我家炖鸡也这么做,板栗又粉又糯,孩子最爱吃。”两人聊起家常菜谱,从炖菜说到炒菜,车厢里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列车行驶到半途,邢成义起身去洗手间,路过车厢连接处,看到几个年轻人在玩扑克牌,笑声传到很远;还有人靠在座位上打盹,嘴角带着笑意,想来是梦到了家里的亲人。他洗了把手,对着镜子揉了揉左手腕,又从布包里掏出药膏,挤了一点在掌心搓热,轻轻敷在腕骨处,温热的感觉慢慢渗进去,缓解了旅途的疲惫。
下午两点半,列车广播里传来提示:“前方即将到达菏泽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邢成义赶紧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箱,小心地搬下来;又把布包挎在肩上,检查了一遍座位,确认没有落下东西。邻座的大叔和大姐也开始收拾行李,大叔帮邢成义扶了扶行李箱,说:“到菏泽了,回家就能吃热乎饭了!”邢成义笑着道谢,跟着人流慢慢走向车门。
列车缓缓停靠在菏泽站,车门打开,一股熟悉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清香,还有远处飘来的鞭炮声。邢成义拎着行李箱走下站台,抬头看到站台上挂着的红灯笼,上面写着“欢迎回家”四个大字,心里暖暖的。他掏出手机,给王红梅发消息:“我到菏泽站了,你到了吗?”刚发出去,就听到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成义!这里!”
他抬头望去,王红梅站在站台出口处,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手里举着个写着“邢成义”的纸牌,看到他,笑着挥了挥手。邢成义拎着行李箱快步走过去,左手虽然还有些酸胀,但此刻心里满是重逢的喜悦——终于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