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监视（1/1）
殷乔抽回手。
柳夫人却忽地抓着殷乔指尖，她一寸寸摸过殷乔的左手，而后捧着往自己眼前凑，一片模糊中，她脸色骤然变了，“你不是小瑜。”
小瑜左手曾受过伤，她左手食指中间骨节比别处都粗一些。
“我不是。”殷乔本也没想过要骗柳夫人。
“小瑜呢？”柳夫人又用力攥着殷乔的手，殷乔白皙的手背多了几道红痕，柳夫人浑然不觉，她颤声问：“你把我的小瑜弄哪去了？”
“我不知。”殷乔伸出右手，捏着柳夫人的手腕，待柳夫人吃疼地松开，她才缓慢抽出左手。
“你怎会不知？”柳夫人却怒火高炽，“你不知，为何嫁给嵩旭的不是小瑜，而是你？”
“可是你给小瑜出的主意？”
“小瑜没爹没娘，若不嫁来柳家，她又能去哪？她孤身一人该如何在这世道存活？”柳夫人连声质问。
青玉张张嘴，想替殷乔辩解。
“你又怎知嫁来柳家她会过得好？”殷乔顺着小狐狸柔滑的脊背，她不客气地戳穿，“你明知你儿子心有所属，仍旧要让那位张小姐嫁进来，若是今日换成那位张小姐，新婚夜，丈夫抛下她去见旁的女子，且在府中若无旁人地与那女子亲昵，你让她如何在柳府自处？”
莫说柳府，恐怕用不了几日，整个镇子上的人都知晓张小姐是个不得丈夫欢心的人。
若是性子弱些的，少不得郁郁。
若是性子偏激些的，这夫妻二人下场都不会好。
柳夫人经不住殷乔的质问，身体一软，便要倒下，幸被身旁伺候的人扶住。
“少——”自小照看柳夫人的徐妈妈原本想称‘少夫人’，思及殷乔的身份，又改口，“这位姑娘，你怎可如此误会夫人？夫人怜惜瑜小姐孤身一人，她若是嫁进来，夫人必会好好护着她，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来日她再生个小少爷，便能在柳府站稳脚跟，老爷也会倾心教养小少爷。”
少爷志不在经商，待老爷百年，说不得这柳府就是小少爷的。
殷乔抱着小狐狸，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她漫不经心低开口，“若我没看错的话，你儿子这一生将娶三个妻子，且终生无子。”
“你，你这话是何意？”柳夫人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她惊慌地问。
“啊，不，他有子。”殷乔说的意味不明。
不过是替旁人养的。
徐妈妈半抱着柳夫人，看向殷乔的视线颇凶狠，“姑娘，你别忘了你此时站的是我们柳家的地盘？我劝你好好说话。”
噗通。
青玉忙挡在殷乔身前，她朝柳夫人跪下，“夫人，您误会了，小姐她的话不是胡编乱造，小姐她，她能——”
“算命。”怕吓着柳夫人，青玉不敢说殷乔可能是个仙人，她只好选个柳夫人能接受的说法。
青玉回头仰视殷乔，小心翼翼。
殷乔却不见怒容。
青玉这才接着对柳夫人说：“夫人，小姐算命极准，她绝不是信口开河，您别生气，可否先听小姐说？”
“青玉，你可别忘了你是谁家的奴才！”徐妈妈厉声呵斥。
“奴婢不敢忘。”青玉又朝柳夫人磕三个头，“奴婢只求夫人能给小姐说句话的机会。”
青玉不光为殷乔，也是为了夫人。
她是知晓殷乔的厉害，若是夫人惹恼了殷乔，她担心夫人会遭惩罚。
不是殷乔对夫人的惩罚，是上天对夫人不敬仙人的惩罚。
只是殷乔没甚可说。
柳夫人性子向来柔弱，徐妈妈则强势许多，“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吱吱吱。
小狐狸白色闪电似的窜向徐妈妈。
“小畜生走开！”徐妈妈胡乱挥着胳膊，试图挥开小狐狸。
小狐狸并未伤她，只是徐妈妈动作太大，身子站不稳，砸在身后的屏风上。
徐妈妈哎呦哎呦的叫。
柳夫人吩咐丫鬟搀起徐妈妈，将人带出去，再请个大夫。
房间里便只剩下殷乔跟柳夫人，及青玉。
柳夫人让青玉先下去。
良久，她望着殷乔模糊的身影，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姑娘，你当真能算命？”
“能。”
将杯子换了一只手，柳夫人又问：“你方才说我儿子一生要成亲三回？”
殷乔抬手，小狐狸回到她怀里，“区区面相，何至于作假？”
“怎会？”柳夫人心都碎了，“他答应我会娶小瑜，也会给小瑜一个交代的。”
殷乔似笑非笑地瞥她，是，交代便是一份和离书。
柳夫人看不清，却仍旧是觉得一阵冷意袭来，明明是燥热的天，她却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殷乔自一旁小几上捡起那折好的和离书，朝柳夫人那头动了动腕子。
和离书便飞到柳夫人手中。
柳夫人将宣纸凑到眼前，待看清和离书三个字，她倒吸一口冷气，“混账！这个孽子！昨日我就不该阻止他父亲。”
这个孽子合该被好好收拾一顿。
柳夫人不敢想若昨日成亲的是小瑜，新婚夜，小瑜收了和离书，该是多难过？
柳夫人气的直喘气，她将和离书团成一团，还不解恨，又展开，将和离书撕的粉碎。
“我去找那孽子。”柳夫人按着扶手，起身，“定要他给小瑜一个交代。”
“若是你真的疼爱那姑娘，便放那姑娘一条生路。”殷乔望向柳夫人竟显蹒跚的背影，淡声开口。
柳夫人脚步顿了顿，不知是对殷乔说，还是对自己说，“我儿子他，他再不稳重，我也决不允许他娶三回亲。”
能让柳老爷这些年后院只有她一位夫人，柳夫人又怎可能真的是一朵不染纤尘的花呢？
待人离开，殷乔勾了勾小狐狸的下巴，轻笑一声，“她不信我呢！”
吱吱吱。
我信你。
“嗯，你信我就成。”
不光小狐狸信，青玉也信。
只是再进门时，她眼神闪烁太过明显，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殷乔将一切尽收眼底，她不动声色，直到半炷香后，青玉做出了选择，她朝殷乔福身，“小姐，夫人让我看着您，您在柳府这段时日里，她让我将您的一举一动都告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