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2/1）
烟火下，她那翩若惊鸿的甜笑，像星星，像弯月，像怒放的满天星。烟花声音很大，所有人都被烟花吸引着，她却安静待着我怀里，喘着细气。
卢怀方的护卫却没在欣赏烟火。他们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老是扭头打量着四周，卢怀方也一直和我保持合适的距离。方便他的护卫能保护到我，又不打扰到我。那谨慎的样子也很令人生疑，我轻抚着卢菱玥的鬈发，散发着少女独特的体香，我眼神也在打量四周，我不想让她知道，其实我身边一直暗含危险。没有苦恼，无忧无虑是一件多少幸福的事，我希望她在我怀里能无忧无虑，前路的艰险，我不想再去想了。
卢怀方说：“严兄，你俩人打情骂俏干嘛呢？别离我太远。”
我知道卢怀方的言外之意，他觉得这几天的京都并不安全。
下一刻的时光，是未知。会上演什么剧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刻的你，是真实的。
我听从了卢怀方的话，并没有离他太远，我也担心卢菱玥受到伤害。
怀里传出细声细语：“我心里还是很担心你的。”
我再转头看她时。
她突然闪着泪花：“我还是很担心你的，我梦见，你我才刚见面，你就要和我分别了。你能不能牵着我的手，别走了。永远和我在一起，别离开。”
“我哪也不去，你别想多了。”
我努力安抚着她的情绪。“没事的，我答应你，我永远永远不会不辞而别。就算我要离开，我也会告诉你的。”
我无法考虑未来的事实，我只能现在，也只想现在，让你开心就好。秋季的庙会，深深留下了我俩的印迹。我好像和你说的，我希望我们的故事没有结局，永久没有剧终人散的一天。少年少女们，爱恋如歌。
我问她：“你在佛前许下了什么愿。”
“现在说出来就不灵了。”
香灰又再次装满香炉，人群熙熙攘攘如云，一个接着一个焚香拜佛。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方丈也来迎客，诵读佛法，零星有僧侣悟道。舞狮舞龙，皮影杂耍齐上，震得寺庙自然与灵动。
“啊，”卢怀方叫道，“这次的庙会真是格外热闹啊，上次这么热闹还是我六岁的时候。”
“有点江南庙会的味道，”我接下去说，“如果有机会，我还想请你们看看江南的庙会。”
卢怀方笑着说：“严兄，你真是糊涂了啊。”
我疑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卢菱玥喃喃道：“家父是江南人士，京都庙会多半是在家父资助下举行的，很多地方都是借鉴了江南的庙会，这个也不例外。”
这倒是和江南很相似，京都和江南有极远的距离，可有时候却有藕断丝连的关系。我明明喜欢江南的陈年旧事，可真遇到了，还不如一个非江南人士说得清。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回江南。就算住一辈子，我也无所谓。”
这简直胜过千言万语的誓言，我真想让母亲见见卢菱玥，你的眼睛和母亲的很像。
不过看得出来，卢怀方有点不乐意了。他不想我把他唯一的妹妹带回江南，他撇了我一眼，说道：“严兄，你会留在京都的吧，这里有家父照顾你，比江南好太多。”
卢怀方平时看上去豁达，可是遇到小妹的事时，还是会心软。如果可以，我还是想留在京都，陪着卢菱玥。可是，我不确定，一直以来，都是生活逼着我向前走，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过我依旧想陪着你。或许这个简单一句不够浪漫。可这个已经是我全部的浪漫了，我可以为你舍弃江南，多少乡愁，只想醉倒在你石榴裙下。江南的花不停开着，而你，只会开花一次，我想留下你开花时美丽的样子，陪在你身边。
“如果卢小姐在京都，我会一直留在京都的。”
卢怀方立马接上话：“一言为定。”
他怕我中途变卦，赶紧接过话，看得出来，他很想把妹妹留在身边，方便自己能随时照顾。
我怀里的卢菱玥娇嗔说道：“我不想你为我做违心的决定。你若是想回江南，我愿意陪着你，既然决定要嫁你。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愿意和你去。”
卢怀方用手揉揉了自己的太阳穴，略显无奈。郑重对我说道：“严兄，拜托你了，小妹的性子很直，看来以后要交给你照顾了，她没吃过什么苦，也很单纯。你日后要好好疼爱她。”
又一束烟火碎在夜空，夜色里烟火绽开个不停。她安静地待在我怀里，这是我想留住的永恒瞬间。
“让开。都让开点，还有你，你们，退开点。”
卢怀方的护卫立马向我身边靠近。未出鞘的剑闪着凶光。
如蚁群的禁卫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开始疏散人群。
卢怀方说道：“小心点，想必又是大陈权贵功勋来逛庙会了。皇长女之前邀请过我参加庙会，不过我因为小妹的事拒绝了。”
还没等卢怀方说完，那群权贵就注意到了我们。
一声吆喊声打破沉默：“皇妹，你也在这里啊，快过来啊。”
人群的眼睛逐渐转移到我们身上。卢菱玥娇美的面容让他们目光重新焕发起光芒。勋贵们看到人间这种尤物，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皇姐。”卢菱玥热情说道，挥了挥手。
她对我低声细语：“她是大陈的长公主。我俩从小玩到大的。即使没有血缘关系，我俩的关系也不输给其他姐妹。我正好带你去见见她。”
尽管卢菱玥只提到了这个人的只言片语，但是她尊贵的身份不言而喻，成群的禁卫军，我从没见到过这个阵势，甚至比太子出行还夸张，我被卢菱玥半推半就拉到那个皇长女面前，她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其实早就想见你了，卢菱玥一直和我提起过你，菱玥小时候就和我说，她要找的夫婿，一定要是才高八斗的。这也是没办法的，菱玥打小就聪明，心气又高。没想到偏偏看上了你，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想法很出乎我的意外，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当我再次转头看卢菱玥时，她也脸色滚烫。好像是发了烧一样。泛起阵阵红晕，羞答答的。
“你就是严子恕吧，”旁边一个公子探身说道，“舍弟经常和我提起过你。你在学院的事我都略有耳闻。在下池震州，池峪得的兄长。池家长子。我希望认识一下严公子。”
“幸会，幸会。”
他挨近我，没有一点征兆地发横道：“严公子，舍弟从小就没受过一点委屈，没想到一到学院屡受委屈，严公子，我希望你能安分点，不然，就别怪我心狠。”
长公主打断了我们：“池公子，我带你出来，不是替你来报仇的，不要坏了我的雅兴。”
这一声叫喊又愤怒又不满。使池震州收回了对我的目光，转而又落到了卢菱玥脸上，他一见她俏丽的脸，立马笑逐颜开起来，内心沸腾，热烈，可少女却对他不理不睬。
他气急败坏地抬起一只脚，踢断了一截枯木枝。深不可测的眼里映着怒火，而怒火的源头，正是我。我却对他的怒火满不在乎。
长公主对我道歉道：“严公子，让你见笑了，对不起，池公子平时从来不惹是生非了，今天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其他一起逛庙会的公子附和道：“今天是勋贵一起逛庙会的日子，池公子没必要大动干戈。”
池震州没有在理他们，殷勤对卢菱玥说道：“公主殿下，没想到这么巧我们碰上了，不如我们一起逛逛庙会吧，你之前一直说你没空，是因为这小子吗？”那神色竟然也变得柔和无比。
我拉上卢菱玥的小手，说道；“池公子，不好意思，菱儿今天要陪我逛庙会。”
池震州嘴角抽搐一下，大喊道：“你也配替叫她菱儿。没看到我在和菱儿说话吗？有你同不同意的份吗？别怪我没告诉你，你配不上菱儿。我希望严公子识趣点，主动辞掉这个婚事。如若不然，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别怪我池家无情了。”
卢菱玥脸色阴沉，满脸寒意说道：“池少爷，谁配不配我，轮不着你来管吧？”
池震州苦笑一下，说道：“公主殿下，严公子徒有其表，我是担心你受骗啊。”
“池少爷，我的婚事，用不着你插手。你要是敢对严公子出手，我卢家是不会饶过你的。”
“公主殿下，我是为了你好…”
卢菱玥没在理池震州。又恢复了之前的可爱模样，对我撒娇道：“严公子，我们走吧！”
池震州凶巴巴看着我。看来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不出所料，只要我想娶卢家小姐，一定会有无数的势力想阻止我。
卢怀方讪笑一声，出来打趣：“哈哈哈，既然小妹有事，陪不了各位，那我这个当哥哥的就来替小妹招待各位吧。”
卢菱玥拉着我，头也不回离开了人群。
卢菱玥问我：“你会一直牵着我的手吗？”
“会的，会吧。”
“我等着你娶我。”
“当然，一定。”
七零八落的烟火碎在夜空，你的面容在烟火下，更显绝美，好想留在这个瞬间。
她轻垫脚尖，吻在我侧脸上。
低声说道：“这个算是给你的奖励了吧，提前给你兑现了。我从来没有吻过别人，我的第一次只给了严公子一个人。”
我疯狂点头。这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夜晚。烟火秀的魅力在你面前都黯淡多了。
川流的人群谁又能注意到这对恋人。他们观望着烟火，也有人在作祈祷，这是场不常见的盛景。相传，所有烟火下起誓的恋人都会收获幸福。因此总有恋人在烟火下祈祷，许愿希望如愿。悠久的庙宇给人一种永恒的心灵安慰，在动荡的年代，聊以自慰，在和平的年代，作为象征。一批批虔诚者就是沿着这条庙宇小道走向遂愿的。据说，只有足够虔诚，什么愿望都能心想事成。观察着人间的生命与死亡的神明。或许就住在这吧。
夜晚的卢府，灯火通明，因为卢怀方和卢菱玥都去逛庙会的缘故，卢相迟迟难以入睡，一听到卢菱玥回来的消息，卢相立马穿上沉重的鞋，蹒跚而来。即使睡眼惺忪，他仍然强打精神，他经过大门口时，仆人恰好在迎接小姐。菱玥和我是最后一个乘马车回的卢府，卢相从我手中接过卢菱玥，若有所思的看着菱玥对我的情感。
“子恕啊，时间不早了，不如今晚在卢府住下，明天一大早；我会派人把你送回皇城，你看可好。”
此时道路悄寂，夜色渐浓，看样子卢相虔诚的样子，我还是会犹豫不决。
卢相没等我同意，转头对下人喊道：“收拾房间，送严公子去就寝。”
伴随卢相的话，下人立马忙碌起来，府中上下乱成一团。
夜色渐渐淡去，夜晚很快过去，当黎明的曙光拍打窗帘，我起了个大早，明明昨夜读书到夜半，可今天却感觉精神抖擞。
大清早，我就听到卢怀方在挨骂，骂声断断续续传来。下人见我醒了，热情和我招呼：“严大人，你醒了。卢丞相让奴婢来服侍大人宽衣。”
我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来就行了，辉煌的金乌渐渐升了起来，一夜的寒冷瞬间被驱散了，给了人以温暖。我用手遮住眼睛，朝阳光望去，一道浅浅的光圈缩成一团，在蓝天下粼粼地熠耀着。
清晨静谧之中，下人早早准备好了早饭，厨房香气扑鼻，肉香四溢。
“严大人，卢老爷催你前去用早膳。”
我站起身子，没敢太多逗留，紧跟着下人去到了正厅，卢怀方和卢菱玥已经到了，卢子熹和其他卢家子弟也紧随其后。
卢相却是最后到的，他来到大厅，其他的卢家子弟全都不敢说话了，大厅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没有一点声音。卢相的目光不停地在众人里打转，直到看来了我，他才安心的坐了下来，面露和蔼说道：“今天是家宴，大家不必拘谨。”
没人敢先动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威严的老人的意图不难猜测。卢相想让我早点接触卢家人。对于所有卢家子弟而言，我已经是卢家一份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子恕，快吃吧，别客气。你们也一起。”
这时饭桌才响起一片喧哗与骚动。我看见，卢菱玥乖巧坐在她父亲身边。小口吃着饭。
卢家子弟也不时打量着我，那目光充满惊奇与诧异，无比表露着他们的好奇上，却又十分的收敛。想必在卢府严苛的家教下，卢府的子弟都善于喜怒不形于色。同样的，他们也注意到了卢相对我的器重。除了卢怀方，其他卢家人都大为不解。卢相一直都是心有静气，从不表现过分的喜怒。甚至是对于卢怀方，卢府内最有才华和声望的人，也没有这种看重。那么，卢相到底看重这个严子恕什么呢？
在这不公平的对待中，卢家子弟已经有所猜测。平平无奇的一顿家宴。他们却吃得格外的慢，饭局变得无比微妙，我也在好奇，其他卢家人对我的态度到底如何。
时光清浅，而我还留恋在昨夜的庙会，那晚的烟火和美人。以及你淡淡的呢喃。无一不让我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