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何为光明?(1/1)

“熊猫亭长,贵族们可不喜欢您售卖的灯具,它亮的时间太长了,就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星,打破了他们原本所掌控的光明秩序,而且价格便宜,让普通百姓以为自己找到了真正可以直视的光源,不再去追求原本刺眼的光芒,这无疑是在动摇他们的根基。”

谭青将花朵晶石灯重新收进了口袋中,动作小心翼翼,但是却没有接回阳雨递来的昂贵晶石灯,神情中带着一丝忧虑地说道,“小时候我没少挨欺负,都是龙哥帮我出头,您是龙哥的大哥,那也就是我的大哥。”

“我知道您也在散发自己的光和热,照亮着其他人前行的道路,但是请您在不能媲美太阳之前,稍微收敛一些,毕竟这世间的黑暗,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驱散的。”

一杯奶茶而已,慕婷婷也不会真的把宫鸣龙怎么样,两个同样喜欢喝饮料的人,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最新出品的季节限量快乐水上,兴奋地讨论着,欢快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并且慕婷婷也在琼华壁月阁之中,精心挑选了一枚可以拆分的玉佩,质地温润,色泽柔和,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故意在谭青眼前晃了晃,却傲娇地没有送给对方。

告别方宴如后,一行人继续朝着煌龙都南门的位置前进。

阳光柔和而温暖,街道上的人流越来越多,众多小朋友在人群中穿梭,像一群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跑来跑去,很容易找不到身影。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李烬言只好将他们全部带进马车中休息,阳雨则坐在舆前上,陪伴着蛋壳在人群中缓缓穿行,蛋壳时不时地甩动着尾巴,仿佛在享受这热闹的氛围。

“老大想什么呢?”

按理说,煌龙都内是不允许骑马或者驾车的,就算有马车行驶,也只能牵引着马匹缓缓前进,速度就像蜗牛爬行一般。

然而规矩约束的并不是所有人,宫一鸣贴在蛋壳额头上的腰牌,彰显着这辆马车主人的尊贵地位。

车厢中女人和小孩子太多,叽叽喳喳地吵闹着,只有宫一鸣和殷敬文这种喜欢小孩子的老年人才待得住,叶桥则掀开门帘,陪着阳雨坐在舆前的另一边,看着对方手里一直把玩着一盏金灿灿的晶石灯,不由得好奇询问道。

“大乔,你玩游戏,究竟是为了什么?”

蛋壳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主人内心深处的不平静,轻轻地甩了甩尾巴,仿佛在安慰着阳雨。

而阳雨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迷茫,轻轻地拍了拍蛋壳的屁股,将手中的晶石灯随手扔进了车厢中,盘膝坐在舆前上,眯着眼睛想要感受一下太阳的温暖。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谭青话中的寒意,让阳雨感觉到此时初生的太阳,却比寒月还要冰冷,就像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无法驱散心中的阴霾。

“我能因为什么呀,刚开始就是为了玩儿呗。”

“少爷那家伙,一天天就跟个麻雀似的,叫唤个不停,一会儿夸《最后一个纪元》的画面精美绝伦,代入感强,一会儿又说这游戏玩法自由,扣人心弦,让人欲罢不能,总之就是什么都好,所以我就被他忽悠得心痒痒,咬咬牙买了一个游戏头盔入坑了。”

“但是后来哪里能想到,这个游戏里面的水这么深啊,连超能力改造计划都出来了,没准以后真的灵气复苏了,还会爆发丧尸危机呢。”叶桥学着阳雨的样子,也盘膝坐在舆前上,不过他的姿态远比阳雨放松得多。

后背靠着车厢,闭上眼睛仰头,惬意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慢悠悠地说道,“现在咱好歹也是当官的人了,虽然‘求盗’这官职不大,微不足道,但是当年高祖皇帝不也是亭长起家嘛?”

“而且还有一群人需要我们吃饭呢,一口一个‘大人’地叫着,我的良知不允许我抛下他们不管啊。”

“诶。”阳雨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也靠着车厢闭上了眼睛,想要将世间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虽然如今进入《最后一个纪元》的世界中才过了一个多月,但是在阳雨的感觉里,却仿佛过了一年一般漫长。

往事种种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一闪过,那些欢笑,泪水,奋斗和挫折,都如同刻在心底的印记,清晰而又深刻,阳雨也频频叩心自问,自己如今究竟是为了什么在玩游戏?

为了钱?

但明辉花立甲亭每月的收入,已经完全能够支撑自己的生活,稳定而又充足,真正意义上步入了小康。

赚大钱的愿望阳雨也不是没有想过,毕竟谁不想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富裕呢?但是他并不想剥削自己手下的人。

假如一单生意有十分利润,领任务的小队则可以拿取其中五分,而另外四分则用于军备补给,福利待遇等等,保障着大家的生活和安全,而阳雨三人只拿其中的一分利,这也是众多玩家对于明辉花立甲亭热情高涨的原因,在这里,是真的能够赚到钱。

那或者是为了权力?

目前的“亭长”一职,阳雨已经很满足,这个职位让自己有了归属感和责任感。

而且整个游戏中,能够以玩家身份,获得游戏内官方职务的人屈指可数,同时阳雨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管理一个寻木城就是自己的极限,上面的乾送城只是附带而已,领地再多,就真的力不从心了。

并且天王山一战结束之后,周天子的封赏迟迟未来,阳雨也对此并不着急,官职什么的,都只是一个空虚的名头罢了。

所以归根结底,阳雨只是想要带着自己的朋友,带着和自己有关的人,能够在这个险恶且布满危险的世界上活下去罢了。

有人看不惯自己卖灯?看不惯就看不惯好了,光明和黑暗永远都是对立的,光明若是退缩,黑暗便会得寸进尺地更进一步,若是光明一直在坚持,那么这束光就是照亮黑暗的希望。

伴车轮碾压在石板路上的“嘎吱”声,就像一首古老的乐章在空气中回荡,马车继续在人群中穿梭,阳雨闭目养神,不再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四周过往的人群中,纷纷投来探寻的视线,有的人羡慕阳雨能够在煌龙都内乘坐马车,享受着特殊的待遇。也有的人怨恨阳雨能够在煌龙都内乘坐马车,心中充满了嫉妒和不满,觉得阳雨抢了他们的风头。

但阳雨都任由他们的视线在自己身边划过,就像一阵微风拂过湖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现在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有时间带小草来四九城坐坐,人家上面就一个哥哥,对小草好一点。”

“等暑假的,我带着老大和大傻子一起回去。”

来到煌龙都庞大的传送站,宫一鸣和殷敬文便不再相送,站在门口语重心长地叮嘱了宫鸣龙几句。

而宫鸣龙则也挤在舆前上坐着,探出脑袋,和二者挥手依依惜别,最后被叶桥敲了一下脑袋,才老老实实坐好。

一行人坐着马车,通过VIP通道进入了煌龙都的传送站,在一道白光中消失,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走了一样,来到了燕国边境新青镇。

车厢内的人员众多,再加上此次传送需要传送马车本体,其传送所需的能量和操作难度都远超普通物品,而且新青镇的锚点众人都没有点亮,所以这次传送缴纳了一大笔钱。

数目之庞大,让花哥和黛玉十分不好意思,脸上都浮现出了愧疚的神情,这次的护送任务不仅没有让阳雨等人赚到,反而在刚刚出发之时,就已经倒贴进去不少。

在《最后一个纪元》中,为了提防其他诸侯国偷袭,各个国家之间的火种传送阵就像被上了枷锁,无法进行快速移动,这也导致各个国家之间的交通变得极为不便。

而杞国位于齐国的腹地,众人身处燕国之内,需要在边境上驾车横跨,进入齐国之后,再传送到杞国周边的城市中,一路的行程十分漫长。

在《最后一个纪元》中,为了提防其他诸侯国偷袭,所以各个国家之间的火种传送阵无法进行快速移动,而杞国位于齐国的腹地,众人身处燕国之内,需要在边境上驾车横跨,进入齐国之后,再传送到杞国周边的城市中。

“啦啦啦啦~啦啦啦~”

从新青镇前往齐国边境城市高安邑,需要半天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速度快一些,应该还能够在高安邑中吃一顿午饭,品尝当地的美食。

马车的车厢中就是一个超大型房间,宽敞而又舒适,里面的布置温馨而又有趣。

众多小孩子在其中追逐玩耍,笑声宛如银铃般清脆悦耳,欢声笑语不断,沐沐第一次从寻木城出来,就像一只刚刚飞出笼子的小鸟,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把所有的美景都装进自己的眼睛里。

趴在窗户边,沐沐对着外面枯寂的盐碱地放声歌唱,歌声虽然稚嫩,但却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黛玉也一扫病弱的疲态,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和花哥互相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看着众人玩耍,眼神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嗯~这个海风,腥味真重,寻木城里面那么大一片梯田湖泊,连条鱼都没有,咱路上能不能绕着远,去海边吃点新鲜的小鱼儿?”

此次的流星雨出游,祈年和祈寻也一同跟了过来,祈寻在地下沉睡的时间不比沐沐少多少,如今终于破土而出,看到外界广阔的天地也十分兴奋。

之前在煌龙都内,碍于自己神兽的身份,祈寻和祈年没有轻易示人,此时马车行走在荒原的无人区上,空旷而又寂静,仿佛是他们的专属天地。

祈寻干脆和祈年一同趴在了车顶上,深深嗅了一口腥味十足的海风,开启了它对大海的向往之门,看向远处广阔的大海,波涛汹涌,一片蓝色,祈寻毛茸茸的小脸蛋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仿佛在谋划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姊,你的饮食习惯需要改一改,生食并不好吃,人类文明传承了三个时代,烹饪技术绝对是其中的桂冠明珠,每一道佳肴都蕴含着人类的智慧和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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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博士的手艺就相当不错,可以让他烤些鱼吃吃,烤出来的鱼外皮金黄酥脆,内部鲜嫩多汁,香气四溢,不比生食好多了。”祈年趴在车厢顶上,任由祈寻耀武扬威地叉着腰站在自己头顶,不过对于自己的阿姊格外喜欢生吃海鲜,却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从山港城运来的海鲜,确实没有刚刚捕捞上来的新鲜,但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是带着黛玉帮主去看流星雨,时间不等人啊。”

“流星雨稍纵即逝,海鲜可以什么时候都吃,花哥已经探查好了消息,杞国最近流星雨十分频繁,下次这般盛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许要等很久很久,也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两位前辈要是想吃点新鲜的海鱼,我们回来的路上再去海边逛一圈好吗?”蛋壳没有缰绳,阳雨此时充当着车夫,手里就捻着一根秸秆,时不时轻轻触碰一下蛋壳的屁股,给对方指引方向。

祈年和祈寻闲聊的声音根本就没有避讳自己,在脑海中回荡,阳雨虽然很想满足两位前辈并不过分的要求,但是黛玉的时间不多了,她的病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发,所以只能以对方为主,把黛玉的病情放在首位。

“哎呀我知道,什么时候去都行,嘴上说说还不可以吗?”祈寻把祈年的脑袋当成滑滑梯,直接跳了下来落在阳雨头顶,探出身体将门帘扒开一丝缝隙,看到里面正在和众人开心玩闹的黛玉,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朵。

见此祈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杞国这个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时候都会有流星坠落,咱们到时候捡一个流星许愿,没准小黛玉的病就能好了。”

“呵呵,借祈寻前辈吉言,那我们到时候——”

“小子,前面有人!”

正当阳雨笑着回应祈寻的话语时,车厢顶上的祈寻突然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猛地站了起来,原本灵动的眼睛此刻满是警戒,紧紧地盯着前方,面容十分严肃,苍老的声音在阳雨脑海如同一道惊雷般回荡着。

“两个人,身上有血腥味道,而且气息隐藏地十分隐秘,老夫刚才一直没有发现,如今距离很近了。”

闻言阳雨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地将祈寻从脑袋上抱了下来,推进了车厢中,让她示意众人警戒,自己则继续稳稳驾驶马车,缓缓向前方前进。

对方人数不多,但在荒郊野岭处身带血腥味道,这其中必然有隐情,在未知的情况下,以不变应对万变,才是万全之策。

马车内的欢笑声已经沉浸下去,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幕布所笼罩,祈年敏捷地跳下了车厢,借助马车巧妙地掩藏了自己的身形,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黛玉紧紧抱着沐沐,缩进了车厢后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而祈寻则趴在门帘的位置,全神贯注观察外面的情况,一手在空中快速勾勒出璇玑瑗的图案,准备随时召唤出青丘魁迎战。

“啪!”

“什么人!”

无人区并没有夯实的车道,路上碎石杂草极多,车轮碾过一枚石子,就像一颗出膛的子弹,飞射进了道路旁的草丛中。

紧接着一道惊呼声响起,杂草剧烈晃动,一名看起来未过弱冠之年的年轻男子,手里拎着一把破烂的药锄,神色惊慌地跑了出来。

“解暑之药,不是贪凉享乐之物,这位公子请回吧,师父已经把白烟金银花入药,送给了村内居民,如今身上已经没有贵重药材。”

见来者是一人一车,年轻男子便有些肆无忌惮地打量了一眼阳雨,眼神非常毒辣,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眼就看出对方身着的螺衣炭裳并非寻常之物,脸上的惊慌神色顿时一扫而空,反而露出了一丝嫌弃和鄙夷,不分青红皂白地让阳雨离开,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对方在打量阳雨,而阳雨也在仔细地打量对方,年轻男子看起来身高五尺有余,身材挺拔却又透着一丝瘦弱,打扮十分简朴,甚至可以说简陋,一条深灰色的外套被他撸起了衣袖和衣摆,露出肌肉扎实的小腿和手臂。

脚上是一双破旧的草鞋,似乎走了很久的道路,鞋底都有些磨损,皮肤更是被晒得黢黑发亮,就像一块黑炭,身后还背着一个竹制药箱,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是并没有看到对方身上有任何伤口。

“雀儿,不得无礼。”正当年轻男子和阳雨对峙的时候,草丛中又传来了 一道年迈的声音,仿佛一阵悠扬的古钟声。

一名已过知命之年的老者,步伐有些蹒跚地从走了出来,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沧桑,衣着打扮和年轻男子类似,不过身后的药箱似乎是传承多年的古物,宛如一棵多年的老树,沉淀着历史的韵味。

上面甚至蔓延出了几根盛开着花朵的枝丫,花朵娇艳欲滴,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故事,并且药箱上雕刻了五只喜鹊的图案,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朽人秦缓,乃一游医,携徒常雀游历至此,无意冒犯了公子,还望多多包涵。”不同于年轻男子的年轻气盛,老者一言一行之间十分谦卑,身体微微弯曲,带着一丝远离市井烟火的缥缈出尘之气。

虽然对方也认识出了阳雨衣着不凡,但是十分敏锐地注意到,阳雨腰间悬挂的组玉佩,并非一般贵族之中所佩戴的品质,质地乃是上上之品。

“无妨,萍水相逢,谈不上冒不冒犯。”阳雨稳稳坐在舆前上,身姿挺拔如松,根本没有下来的意思,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秦缓,敏锐地发现秦缓肩膀位置有一处明显箭伤。

箭伤处还隐隐渗着血迹,在这荒郊野岭的无人区,二者又自称游医,手无寸铁,怎么会受到如此明显人为的箭伤呢?阳雨心中疑虑丛生,为了保证车内众人的安全,继续驱车向前。

马车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一旁的祈年也紧紧贴着车厢,身形矫健,如同一只潜伏的猎豹。

虽然受到天轨法则限制,祈年不能主动攻击,但以他的身手和敏捷的反应,阻挡敌人片刻,还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游医就是医生吗?会游泳的医生是不是更厉害?能够给黛玉姐姐治病吗?”

此时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沉闷且压抑,阳雨和秦缓师徒二人都在提防对方,眼神中充满了警惕,然而一道稚嫩的童声却突然响起,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打破了压抑的寂静。

孙飞飞看到自己师父一直蹲在门帘处,小小的脑袋里满是好奇,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探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注意力。

听到秦缓自称“游医”,对比上不会游泳的自己,孙飞飞天真地认为对方十分厉害,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突然开口说话,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都不禁微微一怔。

“呵呵呵呵,可惜啊,朽人不会游泳,世间沧桑起起伏伏,谁又能在此间任由逍遥畅游呢?”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秦缓看到了门帘下面藏着的孙飞飞,可爱的小脑袋正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自己,但是又被一只毛茸茸的手臂拽回了车厢中,秦缓笑呵呵地满脸都是慈祥,温暖而和蔼,捋了捋胡子,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