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花果山（1/1）

天命界，花果山。

傻猴立在半空，感知扫过眼前的每一花每一树。

这花果山，

有带着藕丝步云履精魄的踏云鹿，

有呱呱叫的大青蛙和大如山的巨型石敢当，

有与那黄风岭石母，火焰山顺手斩杀石父类似气息的石子，

更有各种山川精怪，

乃至数万不知内情，若无八戒前来，

便会拼命拦截的自动门卫天兵。

但唯独，没有猴子。

一只，都无。

一挥手，分身散去，本尊则回到水帘洞前的一处空地。

在那里，是一片凌乱墓碑。

天命界，时空混乱分散，

唯有那个‘一’出现之时，才会归于正统。

而花果山的正统，从来都只有一个。

傻猴一步步走进墓园，直到停留在边角的五个碑前。

最前面的碑刻着【灰父】二字，

在那之后便是灰大，灰妇，灰女，

以及最后的小狐狸。

没有侄子的墓，

大概率，也是成了天命人。

无声无息，巨型石敢当身死。

【灵之心（精怪之心）已提升至max】

傻猴一闪身来到巨型石敢当的尸体前，

只见那只紫袍猴子正兴奋地举起一块【识蕴】，

待看到一身完全体的美猴王披挂，

气息混元天成的傻猴，更是兴奋不已。

傻猴接过那【识蕴】，

眼睁睁的看着那紫袍猴子笑着消散。

和这花果山的众猴一般，她早已魂消，

如今行事，也不过是一抹执念罢了。

甚至就连那抹执念，也都有弥勒的幻梦手笔。

收集天地【五蕴】，便可复活大圣？

如此简单就好了。

但傻猴，又何必碎梦呢？

再踏出一步，他终于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花果山，天真顶，

不见灰衣老猴，只余那据说是大圣肉身所在的奇石独立。

只是在傻猴眼中，那可不是什么奇石。

分明，是凌乱无比的万千空间。

伸出右手，待与那奇石相触的刹那，

一切，归一。

再看去，他已到了一个全新世界。

落日金水，小舟一叶，

“来了？”

哦对，还有一只白袍白毛，背后飘带浮起的老猴子。

“那就上船吧”

老猴子抬手，可身后的傻猴却是一动不动。

“我说唐长老，不就是打了你一棒嘛，不至于还演吧？”

“你那一棒，可是着实很痛呢”

老猴子扬起嘴角，

明明是猴脸，神态却像极了那位曾经见过的白袍和尚。

只是，少了几分飘然于世外，多了几分人世俗气。

“我还有些不明，讲讲？”

“自然，上船？”

傻猴跳上船，跟来自家似得往船头一坐。

老猴子也走上船，那小舟无风自动。

前方是一片清水，被远处的日出映作金黄。

暖暖的，让傻猴想起了曾经的花果山。

“天生地养，奇石而生，

他本就是这天地所孕石猴，也自应善待这天地”

清水右侧，山丘之上，一只猴子从奇石跳出。

“可惜，入了人世，修了道法，反倒为法所执……”

清水左侧，那猴子从闹市走过，修的一身本领。

“桀骜不驯，我执世间之物……眼见喜”

猴子闯龙宫，冲地府，一身宝甲立于巅，猴子猴孙纷拜首。

“路见不平是好，不做计量，不思长远，一怒而起……耳听怒”

“害的跟随者死伤无数，便是自家的猴子猴孙，

又何尝得了什么好下场？”

猴子举棍向天，从者无数。

“哎，等等，这也算耳听怒？”

傻猴歪头。

革命先驱嘛，冲动是冲动了点，但总得有这么个人存在吧。

“这可不是我说的”

老猴子指了指自家猴脸，笑着说道。

傻猴了然，又重新看向那水上的厮杀幻境。

原来在猴哥眼中，

那本该是无比荣耀的反天之主，齐天大圣，

竟也成了他的耳听怒吗？

“鼻嗅爱……为众妥协，上天诏安，

终是愤懑不平，酒不醉人人自醉，

惹了心，却又终究不愿做那天庭之人。”

傻猴给眼睛瞪的贼大，

想看清那一闪而过的女子面相，可惜终究只是幻影。

扭过头，他怨念的看向老猴子，

人家则是口中不停，看都不看他一眼。

“舌尝思……失而再会，物是人非，

他想求个出路，却要亲手送她上路。”

这一次，只有一个猴子举棍欲劈的背影。

没有正面，也没有被劈之人。

“身本忧……左右难断，

明明看到一路苦难，仍只有欺心瞒意，一路西行”

清水上，猴子或举棍攻伐，或拱手谄笑，

直到背后也亮起功德金轮。

“意见欲……成佛本该无欲，

可距离越近，他越能看到滔天魔欲，

但他最恨得并非如此，

而是他那颗竟然犹豫妥协片刻的心。”

巨大到聚会占据整片清水的寺庙阴影前，

那猴子，是如此渺小。

“他也曾自持武力，即使失败也在努力思索，

他以为，成了佛便能救下自己，

他成了，却反倒在这时看到众生”

老猴子语气稍变，不再是刚刚毫无情绪的旁观腔调。

“你一路走来，又是为何？”

老猴子看向傻猴。

“为何？”

“要说为众生，我可没这心思。”

“我所求，不过是护好所爱之人，再给她一个好看的世界罢了。”

傻猴扭过头，看向老猴子：

“说好了啊，万一我成了，

这教化众生的路子，可还得你来。”

“万一？你这听起来似乎信心不大嘛”

老猴子也往船头一坐，说道。

“从大自在的游离之空，到非空非有的人生体验，

猴哥以身换来的空之力我的确取得。”

“但就算我已明生命之意，待会儿再加上那份时之力，

我怕能护住的，也不过区区一角罢了。”

“如今这天道，可早就不属于这方天地了。”

傻猴看向前方若隐若现的小岛，

在那之上，还有个和猴哥一般模样的石猴雕像。

“既如此，何不再进一步？”

“进？还怎么进？”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

傻猴沉默。

他当然知道该怎么进，

兑换，一共三次。

他已十分清楚前两次是什么，

随着那十年每日的反思回顾，

便是那最初的，也有了些许猜测。

只是，若是连最初也找回，

他这一路走来所积累的被动之心又该如何？

【无法】和【执目】用来兑换时空和此界掌控还是值得。

但若是连【吾乡】也失去，

所得的力量又是否足够？

猴哥所赠，到时空为止。

圣人以下，他已可自称无敌。

可那再往前的路，傻猴也无法看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