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对决（2/1）
在一条少有人走的乡间泥巴路上，放学归来的杨谋曾撞见一条流浪黑犬。
那犬瘸了一条腿，饿得几乎皮包骨头，全身上下的毛发肮脏不堪，而且背上几处的毛发都因为营养不良而脱落了。它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是一条可能随时死在路边上的野狗。
但突然，它看见了路上杨谋。
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直直地盯杨谋，那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渴望，但深处又有那么一丝隐藏的恐惧。
此时的杨谋仅有十一岁，而黑色的饿犬直起身子脑袋甚至可以碰到杨谋的胸口。
若是这条黑犬状态健康，杨谋全无从犬口下逃生的可能，但即使是面对现在的野狗，赤手空拳的杨谋胜算也不大。
饥饿唤醒了那早已休眠的本性，此刻的野犬仿佛变回了它那几万年前的先祖。
那时的它不需要向人类摇尾乞怜，只为那点残羹剩饭；那时的它凭借自己的尖牙利爪来捕获食物，让猎物恐惧；那时的它不叫做狗，而是被称为狼！
现在它要开始狩猎了。
夕阳将光线撒在几近枯黄的秋草上，杨谋和狗隔着几十米相峙于狭窄的黄泥路上那。
杨谋本可以拔腿就跑，赌这条瘸腿狗追不上自己，但他没有，因为他听村里的老人讲过：面对野狗，转身逃跑反而会激起它们的凶性。
杨谋的选择是面对着野狗一点一点往后退，然而结果是那犬也一步一步紧逼。
于是杨谋取下身后的书包，将它举过头顶，以此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威猛些。那野犬确实是有些被杨谋这么一番装腔作势唬住了，连逼近的脚步都放缓了许多。
但也就仅此而已。
这还远远不够让野犬放弃，因为现在的它是那么的饥饿那么的渴望。
这是一条亡命之犬。
野犬见杨谋并未有其他能耐只是单纯后退，胆子越发大起来，三条腿愈发卖力，只等进入合适的突击距离发起冲刺。
忽然野犬滞住了脚步，僵在原地。
它越过了某个限度……
杨谋的气质变了。
那瞬间，它感觉对方不是一扑上去就可以大快朵颐的美餐，而是另一只同样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凶利而残暴。
野犬甚至感觉如果自己再靠近几步，他会比自己先一步冲上来，先用他的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再用牙齿撕开自己的气管。
不，不是野兽气质，那是熟悉的感觉。
野犬被唤起了最深层次的恐惧。
那日在田野中游荡的它，被几个突然出现人类用套子装进暗无天日铁笼中。
待它重见天日之时，空气中弥漫着同类的血腥味，眼中尽是被肢解的残躯，架子上还挂着被扒了皮血肉模糊的大型犬。
毫无疑问，它害怕了，极其害怕。
但更恐怖的是前面站着一个恶魔一样的东西，他的手里拿着血迹斑斑屠刀，狗血浸透了他的身子，看自己的感觉更是和看死狗一样。
“下一个就是它了，拉过来吧。”
它听不懂人话，但它知道自己被拉出来的下场是什么，于是它从自己胆里挤出了最后一丝勇气，趁着自己被拉出来的瞬间，一口咬住那个牵着狗绳的人的手臂，那人吃痛之下放开了绳子，而它趁机凭着周围七零八落的狗笼，一跃到了墙头。
本以为已经死里逃生，可就在它将要跳下墙头的瞬间，一根后方砸来的重物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它的后腿。
这无法阻止它逃离此地到，然而跳下去的瞬间它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被咬了手臂的人正恶毒地看着它，那样子甚至要抽了它的筋，剥下它的皮，喝干它的血。
这没什么好怕的。
然而当它看见拿着屠刀的人正冷漠地看着自己时，它血液都几乎凝固了，就好像兔子看见天上翱翔的苍鹰，那是来自本能的恐惧。
于是即使是一条腿瘸了，他奔跑的速度甚至还胜之前。
从此关于“他”的恐惧被深深烙印在野犬灵魂之中。
野狗看着冷冷注视自己的杨谋，那双眼睛与记忆中的“他”渐渐重合，野狗开始颤抖不止，原先凶狠的犬吠已变成了呜咽。
野狗跑了，一头扎进草丛里，速度快到让人怀疑它的瘸腿是假装的。
过几天，村里就发现那条少有人走的路的路边多了一条饿死的野狗。
…………
野虎面对着鬼影缓缓后退，速度堪比公园老大爷散步，但相对的，车前追逐的鬼影也降缓了速度。
这鬼影与野虎的相当速度是固定的，也就是说无论穿梭者速度是快是慢，鬼影追上来的时间都是固定的。
杨谋掐着时间调整车速，此刻的他早已手脚冰凉，但心率却是直奔150。观察后方情况的韩锋告诉杨谋十字路口的红灯已经由红转绿，但杨谋却没立马把车退过去。
他需要一个能保证万无一失的特殊的时间点。
终于，杨谋的车在绿灯时间所剩无几之时驶入了那诡异的十字路口，却又停了下来。
此前已知道，红灯时还停留在十字路口会话，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见此情形，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揪，但没有人傻到此时还去质疑杨谋的行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相信杨谋是个理性的人，他的决定都有自己考虑。
杨谋在等，等鬼影踏上这个路口。
到了，它终于到了！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杨谋总算是验证了心中的猜想——鬼影与自己遵守同样的规则。
看了一眼时间，NK TIME 12：28：13
距离下次红灯仅有17秒！
而此时鬼影几乎可以说是近在眼前，杨谋前方的视野几乎只剩一个身形模糊的人影和他背后无尽的漆黑，杨谋目测鬼影离自己估计也就六七米的距离。
太近了。
杨谋神色凝重地问道：“陈弘，你的斩击能对这东西有效吗?”
“我的斩击原理是通过切割时间来分离空间，这东西既然能被物理手段影响，那我的攻击应该能起效。”
陈弘不能打包票，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想试试了。
“动手，陈弘！”
杨谋暴喝一声，一改之前的龟速，车身极速暴退，陈弘猛地从天窗探出身子。
时切！时缓！
陈弘的两个昼灵皆是关于时间的，时切是通过小范围里分隔时间来达到切割的目的，理论上只要是移动的物体都能切割；时缓的能力就很明显了，而目前陈弘能控制的减速倍率极限是1:10。
两个昼灵双管齐下，鬼影的身形立即出现了剧烈震颤，几个整齐的缺口缓缓显现，鬼影的脚步亦为之一滞。
陈弘的脸瞬时变得煞白，同时将两个昼灵催动到极限，让他遭受了可怕的反噬，其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
然而即使陈弘将昼灵发挥到了极限，那鬼影也只是停滞了短短数秒。
这对于杨谋而言已足够！
几乎是在那最后一秒，野虎退出了十字路口，而鬼影与野虎却是近在咫尺。
鬼影留在了路口。
忽地，那象征安全平静和的绿灯滋滋一变转为鲜红阴冷的红灯，而鬼影正欲踏出那看似轻易的一步来离开这古怪的十字路口，然而它却直直僵在原地，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钉”住。
诡异间的冲突开始了！
一方是不祥的红灯，另一方是诡异的人影，二者的“机制”在杨谋操作下，精准而恰好地碰撞到一起。
只见那红灯开始闪烁不定，空气中弥漫着尖锐刺耳的滋滋电流声，这情形像是红灯随时要熄灭的样子。
艾伯特暗叫一声不好。
他肯定是希望“红绿灯”获胜的，毕竟“红绿灯”比那狗皮膏药似的打车鬼影好对付多了。
但转眼一看，那鬼影却也绝不好受。原本鬼影的身后连接一片漆黑，可此刻那片漆黑中却散发着红光——红灯所散发的血腥光芒！红与黑交织在一起，如在众人面前撑起一幅诡异的幕布。
而鬼影本身停滞在了原地，此时穿梭者停留在它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方，它却再不能进分毫。
“红绿灯”与打车鬼影的对决似乎是一场持久战，双方都不能短时间内奈何对方。
对抗中，红灯忽暗忽明远不如此前明艳，打车鬼影身形亦开始模糊，而二者角力溢出的能量甚至让周边建筑和地上公路出现丝丝龟裂之痕，某种力场改变了光线的传导，以至于众人眼中的整个场景都扭曲了。
杨谋自然早已把车开到老远，但即使是远远望去，众人仍是被“红绿灯”和鬼影的对抗所引发的效果所震撼。
原本陈弘还想上去给鬼影补刀，可现在看，它们周边一百多米的范围都被某种可怕的力量所影响了，人一旦贸然接近怕是会落得个被凌迟的下场啊！
就连平时永远淡定的凯尔文看了前方的情形都有些意外的神色。
杨谋却是觉得它们散发出来的无形力量有些熟悉的感觉，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凯尔文。
这难道也是陈弘之前说过的ST力场?
如此恐怖的力量真的是人所有的吗?
凯尔文莫不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杨谋深吸一口气摇摇头。
“管他呢。”
对抗终于要分出结果了。
最后居然是鬼影占据上风，拉扯之中，鬼影的大半个身子已探出十字路口之外，而红灯的光亮却几乎黯淡得不可见，最糟糕的是接下来红灯马上要转为绿灯了！
“该死！”陈弘气地一拳捶在大腿上。
“啊啊！”艾伯特惨叫一声后怒骂道：“陈弘你tm捶自己的腿呀！”
如果鬼影最后胜出，那众人只能直面这个怪物，因为它似乎仍对上车念念不忘！
唯一的好消息是鬼影状态似乎也遭到了巨大消耗，它的身形变得虚实不定像是随时要化作一缕烟飘去。
就在众人做好决一死战的心理准备之时，意外发生了！
远处一阵飞驰之声传来，那是什么东西和空气高速摩擦所产生的，而听那声音它还在不断靠近。
还不待杨谋等人反应过来，只见前方十字路口的右侧猛地突出一个形态模糊的的东西，那东西速度快到了极点，以至于杨谋只能看清它依稀是辆车的外形。
只见那车狠狠撞在鬼影身上，撞上之后速度不降反增，带着鬼影像是一颗子弹直直冲进旁边的一栋大楼之中，其后剧烈的撞击声之大响彻了整个米尔顿。
与此同时，那红灯咔嚓一声碎掉了！
“这……”艾伯特看了这一幕傻眼了，一切发生的太快，结束之时荒原小队的人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来。
咔嚓，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那栋“倒霉”被袭击的建筑如多米诺骨牌开始一点点崩塌，起初不显眼，但很快就有山岳崩裂之势！
更糟糕的是，这片区域的其他建筑亦有崩溃之势。
红绿灯与鬼影角力之时，它们散发的力场已经彻底在内部将这片区域的所有建筑摧毁了。
若是还不离开这里，前路怕是要被掩埋。
杨谋立即把车速提到极致，势要在此地彻底崩塌之前冲出去。
飞沙走石，雷鸣般的巨响之中，几百米范围内的所有由玻璃和钢筋混凝土的东西在短短十几秒内就尽数倒塌，这些足以对抗八九级地震的人类造物在超自然力量面前却是如此脆弱。
扬起的烟尘笼罩了几公里的范围。
而烟尘中一辆“庞然大物”悍然冲出，宛如刚刚从万军丛中杀出的先锋大将。
出城了。
韩锋也是不禁长叹道：“唉，总算摆脱了，这一路上遇到的妖魔鬼怪还真多。”
陈弘打了个哈欠：“这一路上还真多亏了杨谋啊，这小子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听了这些话，杨谋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艾伯特却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小杨啊！你好像还不是我们荒原小队正式成员吧。”
“什么小杨，那是你能叫的?小艾伯特你应该叫人家杨哥，也不看看小杨多少次力挽狂澜。”
“我再说一遍，小艾伯特是那条狗的名字！而且你这又什么屁话，我不行，你又有什么资格装大哥，一路上人家杨谋不比你贡献大?”
“杨谋虽然是很有潜力的，但没有太多磨砺，终究是比不上我这个老江湖啊。”
“你又搁这吹水装逼了……”
……
陈弘与艾伯特的聊天打屁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营养，不过当相声听倒也可解解乏，缓解路途的无聊。
杨谋，韩锋，希琳也是忍俊不禁笑起来。
欢声笑语之中，无人注意的凯尔文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平安即是最大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