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歹意（1/1）

扛着几十斤的青羊，杨方继续朝着榆亭的方向走去。

光凭这只青羊，自己因为秋赋所面临的困境就足以迎刃而解，甚至还能有不少盈余，不由让他心中高兴至极，就连脚步似乎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不过，由于担心血腥气味会招致林间那头猛虎，杨方只能选择尽可能快的道路远离，也不由偏离了来时的道路。

行不数里，杨方却是突然发现，不远处上空却是有十数只乌鸦盘旋汇聚在一起，不时还向下俯冲，似乎像是在争抢些什么。

确认周围并无可疑之处后，杨方方才缓缓靠近。

发现在鸦群下方的一处阴暗山沟里，竟是有一只死去黄狗的尸体，在露水如今蝇虫环绕，散发着骇人恶臭，也无怪会招引这么多乌鸦。

无论是根据皮毛还是脖颈处一圈明显的勒痕，这只死去的黄狗明显都是一只有主的家犬，而且很有可能还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

而根据其腹部的致命伤口来看，几乎可以肯定是死于人类之手。

虽然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饲养一只看家护院的犬类都是常事，狗肉更是一种价格低廉的肉类，可一只能够陪伴主人进山打猎的猎犬却仍是价格不菲，不光会耗费主人大量心力，更是需要从小用活物培养其凶性。

哪怕对于老练的猎手而言，都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这也就使得，在进入危险的山林之后，除非是射中猎物，不然猎户都会将其寸步不离带在身边。

而一只猎犬身亡，其所属的猎户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也因此，初一见到如此景象，杨方便瞬间警惕起来。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极有可能就是尤三口中所谓亡于山匪之手的老癞头的葬身之所。

仔细查探周围，杨方发现在难闻的尸臭味之下，还有一股血腥气味，似乎正是自上方一路传袭开来。

没有任何犹豫，杨方找寻山径，一路循着所闻到的血腥气味攀援而上。

果不其然，很快就在一处半坡处发现了异常。

折一根长枝，杨方拨开明显是人为遮掩在上面的枯枝烂叶，隐藏在其下之物很快暴露在了杨方眼前。

一张断弓，散乱一地的箭矢，以及一具几乎浸泡在血污当中的尸首，脸庞更是遍布伤痕，难以分辨面容。

不过从衣着以及身形来看，死者正是人称老癞头的榆亭猎户，而在其周围，更是脚步错杂，似乎正如尤三所言，此人是死在众多山匪手中。

可若当真是如此，此地虽然已经不在虎头岭地界，但也是嬭子岭地界深处，说不得就会有大型野兽出没于此，尤三既没有猎牌，又非猎人，为何会涉足这种地方，又为何能如此巧合首次发现老癞头的尸首？

可疑，实在可疑！

再回想此前尤三在埂道上拦人组猎队进山，想要赚取山匪赏金一事，杨方便越发疑心，怀疑是此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仔细观察周围这些看似纷繁杂乱的脚步，其实归根到底却只有三个不同的脚步。

稍一查验，杨方更是发现其中一个脚步还就是来自老癞头，这更是坐实了杨方的猜测。

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另外两个脚印之一应当就是尤三所留了。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脚印无法确定主人。

而在这些脚步周围的杂草之下，似乎还隐藏着其他的痕迹，简单用手中长棍拨开查看，杨方果然发现了狗爪以及打斗的痕迹，更加佐证了杨方的判断。

而就在他思索之际，杨方却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身后不是也留下了脚印，若是之后死尸被人发现，官府调查起来，说不得反倒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毕竟，分辨脚印这种能力，哪怕放在前世

不过所幸，由于这还是杨方初见尸体，心存敬畏之下，一直保持着距离，并未逃过靠近，脚步自然也并没有与这些杂乱的痕迹混杂在一起，遮掩起来倒算不得是什么难事。

从附近折取了枯枝草叶，围编在自己鞋上，虽然仍旧会留下痕迹，但却已经无法辨认出大小、花纹以及深浅等有用的信息，又做了一把简易的扫帚，将从自己一路从发现黄狗的山沟到此处的脚步全部扫除之后，杨方才算是放下心来。

确认了不会惹火烧身之后，杨方继续探查周围。

老癞头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可身子骨还算是硬朗，又有丰富的进山打猎经验，哪怕那泼皮尤三更为年轻力壮，但只怕也未必是尤三对手，更别提还有一只忠心护主的猎犬跟随了。

也让杨方断定，出现在现场的第三者，几乎必然就是尤三的同伙！

仔细在周围探查一圈，杨方倒是并未发现其他任何可疑的踪迹，索性便用木棍从老癞头借了几支箭。

“癞叔，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同意了。”

“你人还怪好嘞。”

在小心确认自己没有留下可能暴露的踪迹之后，杨方根据日头辨认出方向，继续朝着山下走去。

该说不说，老癞头送他的这几支箭品相确是不错，箭杆笔直，箭羽齐整，箭头更是打磨得闪闪发亮，重心手感也是恰到好处，也难怪平常能猎到那么多猎物，只是可惜最后阴沟里翻了船。

若是如此想来，那此前尤三神秘兮兮找上牛喜，只怕也多半并非如其所言是去领赏，而是想用将此人当作替罪羊，顶替此罪行。

想到这里，杨方更是不由加快了脚步，行到一处堆满落叶的林间，兜兜转转隐藏自己真实的行踪轨迹之后，方才扔掉缠在自己脚上的枝叶，随后以最快速度朝着家中赶去。

在杨方踏入家门之时，杨心原本正在小心照料刚刚移栽下去的韭菜，发现杨方的那一刻，原本满脸紧张的神情顿时被明媚的笑容所取代。

“九郎，你回来了！”

“这是……青羊？！九郎好生厉害！”

“但……有几株韭菜叶子萎了，估计是活不成了，都怪我……”

“无妨，不碍事的。”

杨方一边说着，一边用柴刀砍下一只青羊腿，又迅速将其砍成几段之后，放在了木盆之中。

“心儿你先将这羊腿煮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