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步-灾厄摇篮(1/1)
“呜,快看,那小子是个什么种族?”
“居然是白头发,还戴着这么奇怪的东西,这是搞什么名堂。”
“惨喽,他的对手可是‘粉碎机’,他会把这家伙浑身的骨头都碾碎的。”
看着眼前身材高大无比,浑身横肉宛若一座小山一样的光头男人,泠想起索菲娅刚刚在监狱里告诫他的话。
“尽量不要去战斗,如果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就直接投降,千万不要受伤...”
“我...”泠刚举起右手,手臂却被壮汉一把抓住扔了出去。
“粉碎机”和其他斗士不同,他是为了赚钱而参加死斗,打斗越精彩,门票卖的越多,他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而和他战斗过的对手大多都浑身骨折,受伤严重不能行动。而角斗场的规矩是每人每天必须进行一场战斗,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人只能任由失败场次叠加,直至到达十次,然后...
泠飞往角斗场边缘的墙壁,在快要接触时,他像一只灵活的猫用脚在墙上用力一蹬,一个空翻就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而就当泠第二次举起手时,粉碎机用肩直接向他冲撞过来。泠跳步躲开,粉碎机撞到墙上激起阵阵粉尘,而烟雾散去时,墙壁上赫然出现一个圆形缺口,而粉碎机抖了抖肩膀,居然毫发无伤。
“还挺灵活的,小子,不过如果你妄想跟我比速度,那还是太天真了...”
话音未落,粉碎机就一个箭步来到泠面前,用极快的速度向泠的脸上挥出了一拳。
粉碎机的身形高大,速度也非常恐怖,所有人都看着他一拳打在泠的脸上,使对方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就当粉碎机以为已经结束时,泠的声音却从背后响起:“速度再快,也终究还是受困于时间的限制。”
“就算是光,也快不过时间。”
泠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横一竖,粉碎机的背后就出现了亮白色的十字架光痕。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打中他了,那手感,不会错。”粉碎机此时已经冷汗直流,他意识到,他面对的对手是多么的恐怖。
粉碎机举起右手,却是一个假动作,他转过身,向着泠所在的地方狠狠拍去。
可那终究只是一个虚影,又怎么能攻击的到。
“拜。”
泠再次出现在他身后,手指在空中轻点一下,粉碎机背后的十字光痕便猛的爆裂开来,虽然没有爆炸的声音,却将其背部切割得血肉模糊。粉碎机血液喷溅不止,“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喧嚣嘈杂的声音充斥在角斗场,泠向着地牢大门走去,还不忘背着身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粉碎机挥挥手。
走到地牢门口,泠举起双手将看守的两个卫兵都吓了一跳。过了一会他们才反应过来给泠带上了镣铐,押送进了地牢。
其实不止是粉碎机,刚刚在观众席上的观众也确切地看到粉碎机的拳头打在泠的脸上,但是没人看见泠是怎么绕到他的身后的,就像是一个强烈的错觉影响了所有人一般,没人能说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去,把他给我带过来。”
观众席上最高的位置,大老板向身边的卫兵吩咐,一定要把泠带到他的办公室。卫兵低头允诺,转身离开。
大老板点燃一根雪茄,抽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咧嘴笑了起来。
“哼,有意思...”
“泠,你没事吧。”
索菲娅走到泠身旁,一再确定泠并没有受伤才叹了口气。
“你去了好久,我还以为你...”
“泠,没事。”
“你赢了吗?”
泠低头沉默不语,索菲娅见状,拍了拍泠的肩膀:“没关系,没受伤就行。”
紧接着,索菲娅压低声音,小声地对泠说:“刚刚露璐托的哥哥说,王国军最多再过一个星期就会来救我们了,我们...”
“咔哒”一声,监狱的大门被粗暴地推开,两个强壮的卫兵快步走到泠身边,架起泠的肩膀就向外走。
“等等,不是说一天只需要打一场。”索菲娅伸手去拦却被无情地推开。
“大老板说要见他,没你们的事,老实点!”卫兵恶狠狠地抛下一句,带着泠就离开了监狱。
索菲娅有些慌张,手中火光隐隐作现,露璐托拉住了索菲娅的一只手臂,索菲娅回头看去,露璐托指了指在角落里的露迪尔,示意索菲娅过去一下。
“索菲娅,别担心,你的小兄弟会没事的。”
“瞎说什么,如果是你的妹妹被抓走...”索菲娅有些着急,但也随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索菲娅低声道歉,妹妹的失声对露迪尔的打击很大,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露迪尔摇了摇头:“你刚才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了吗?”
“嗯...很吵,很乱的声音。”
“那是观众欢呼的声音,你要知道,如果直接认输,观众可不会有这种反应。”
“可泠并没有受伤啊,你的意思是...”
露迪尔看着索菲娅的眼睛点了点头,索菲娅转身看向监狱的大门,眼神充满着感情——担忧,还有疑惑。
“泠...”
卫兵将泠带到了一个铺有红地毯的走廊中,走廊里还挂着很多人的画像,摆放着逼真闪亮的盔甲。待走到一个华丽的木门前,卫兵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泠手上的镣铐。
“是大老板的意思,他就在门后。我先警告你,最好别搞什么小动作,如果门那边有什么动静,我们就冲进去,把你砍成肉末。”卫兵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泠一回头,发现走廊两旁的盔甲居然都将头转到了他这边,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令人胆寒。
泠推开大门,里面的房间其实并没有多大,一个衣架,一个台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名贵的酒和酒具,地上铺着一块魔物皮毛地毯,一张实木桌子上杂乱的摆放着一些文件,一只没抽完的雪茄,一个烟灰缸,一个相片框但是倒扣在桌面上,看不见里面的相片。
桌子后,一个有着宽大靠背的椅子背对着泠。而当泠靠近后,椅子旋转到正面,大老板就坐在上面,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泠。
“我们不卖关子,有话直说。”大老板倒是爽快,直接说明了自己的用意。
“我想要雇佣你,做我的保镖。”
泠没有说话,大老板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了泠的身边。
“我知道你很强,我也可以大胆的猜测,你现在就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杀了我,但是你没有,对吧,因为你想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金钱,权力,名望,在这个地方,我们可以过和皇帝一样的日子。只要...”
大老板顿了顿,又重新走回了桌子后,拿起了桌子上的雪茄吸了一口,随后,他才神色凝重地说:“只要你帮我杀了角斗场的那个人,我就让你取代他的位置。”
说完后,大老板坐到椅子上,想看看泠的反应。
“当然可以,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两个问题。”
“说。”
“我要你放了角斗场里所有的人,并且永远关闭角斗场。”
“没问题,那角斗场本身就是他用来杀人的地方,关了就关了。”
泠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两根手指。
“第一个问题是,你们不是上下级吗,以你的实力,处理不了他?”
“上下级,不,我们是...兄弟。不过他是个疯子,对我威胁很大,我想杀了他很久了。”
“而第二个问题。”
“问题在于,我根本不想和你合作。”
“混蛋!你耍我!”大老板拍桌而起,大门被猛地踹开,一大堆拿着武器的卫兵冲了进来,将泠团团围住。
“大老板,要杀了他吗?”刚刚押送泠的卫兵问。
大老板吸了口雪茄,坐到了椅子上。卫兵举起武器慢慢地靠近泠,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只等一声令下,可怜的泠就要被砍的稀烂。
“等等!”大老板一抬手,周围的人群就散开,露出中心的泠面对着大老板。
“将他送回去。”大老板一挥手,就有两个卫兵走上来给泠带上了镣铐,押送着泠离开了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大老板将那支雪茄摁灭在烟灰缸中,随后,他拿起了桌子上的相片框,看了一会后,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塔赞,你一定会很喜欢他的,你会兴奋无比吧,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
相框中,年轻时的大老板和一个因为照片被烟头烫黑而无法分辨容貌的人站在一起,两人手相互搭着肩膀,笑的很开心。
大老板将相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笑着离开了房间。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监狱中,越来越多的人受伤。血腥,疲惫,失望和沉默充斥着整个监狱,就像一头巨大的怪兽压在所有人的头顶,让人喘不动气。
露迪尔所说的日子并没有到来,甚至没有一点消息,所有人的希望都在第一个人因为输了十场而被处决时破灭,可恶的王国军迟迟不肯到来,而角斗场的战斗每天都在继续。
所有人都变得疯狂起来,几个强壮的人为了独占食物,甚至不惜威胁弱小的妇女和儿童,还好有露迪尔将他们说服,当然,用的拳头,他的话此时已经没有信服力了。
“你知道吗,最开始和你战斗的那个豹男,被杀了...”
每天都会有这种消息,每时每刻都有。
监狱里的人一天天都在减少,不断有人被杀,索菲娅盘算着手指,昨天因为输给了一个还带着三个孩子的妇女,自己至今已经输了九场了,只要再输一场,她就会...
索菲娅有些恐惧,祈求今天都不要叫到她的名字,露迪尔被带走了,就在刚刚,没有再回来,看着露迪尔在墙上用石头划的划痕,露迪尔...也已经输了九场了吧。
那个爱哭的士兵回来了,露迪尔为了救他而主动认输,当黑袍人从观众席上跳下将屠刀挥向露迪尔时,他不敢看,就这样跑了回来。
“哥哥...”露璐托此时也已经麻木了,她甚至流不出眼泪,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她也已经输了九场了,没有机会了。
索菲娅依偎在泠的身边,神色有些漠然,而泠也只能用手轻轻的整理着索菲娅的头发——因为太久没有清理已经打结粘在了一起,泠不小心用力扯下了一两根头发,有些慌张地道歉,但索菲娅没有回应,只是那样坐着。
卫兵来了,他们带走了露璐托,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索菲娅。”当他们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索菲娅还是靠在泠的身边,直到卫兵第三次叫出她的名字时,她才站了起来,又最后看了一眼泠,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了牢门。
“只要...只要这场赢了就可以了吧。不管对方是什么敌人,我都会打败,我并不弱,对吧。”
“可是为什么...我好怕。”
“老师...泠...”
索菲娅走到场上时,周围的人群也欢呼起来,有她的死斗,门票总是被抢购一空。
“我会赢的,会赢的。”
而当索菲娅抬头看到她的对手时,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跌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
索菲娅的瞳孔中,对手站在场上,看着索菲娅,勉强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露璐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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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深处的回忆
“给,拿好这个。”一位外面来的吟游者将手中的歌谱交给露璐托。
“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带我来这附近的地穴避难,恐怕我就要被那些盗贼杀死了。”
“我不要你的东西,我想让你教我唱歌。”年幼的露璐托张开嘴说,缺了一颗门牙有些好笑。
吟游者笑了笑,从背包中掏出了风笛...
“孩子,你不需要我教你任何东西,你只需要敞开嗓子,发出属于你自己的声音就好。”
“唱吧,唱吧。”
那双手不会演奏任何乐器。
那双眼睛中永远充满着肮脏和欺骗。
那具身体是如此的弱小,碍事。
那歌喉曾轻轻抚慰了多少人的心。
露璐托想象着,她在许多人前唱响自己喜爱的歌谣,正如在那一天,吟游者在她面前吹奏的风笛声一样。
唱吧,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