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绝境携手破险关(1/1)

晨雾裹着血腥味漫过来,吴恨扯了扯被烧出洞的法袍,后颈沾着半干的黑血,黏糊糊的难受。

林七夜走在他旁边,梅枝别在腰间,

每走一步都轻轻磕着剑鞘——斩妖剑在鞘里老实得很,不像刚才震得嗡嗡响。

营地的篝火还没灭,安卿鱼蹲在石头上啃馒头,

见他俩过来,把半块馒头扔过去:"可算活着回来了。"

吴恨接住馒头,咬了口,面里混着焦糊味——估计是昨晚妖兽冲营时,伙头军连锅都差点掀了。

"暗月炸了。"他含糊不清地说,

"黑雾全让梅枝吸了,老林的剑现在能烧小太阳。"

安卿鱼挑眉,目光扫过林七夜腰间的梅枝:"那红月呢?

夏思萌说三波兽潮,暗魔是头波,剩下两波怕不是要等红月落?"

林七夜解下梅枝,木芯的金红暗了些,

但凑近些能闻见梅香:"老陈头说月城的门要等双月落了才开。

暗月碎了,红月还悬着。"他把梅枝递给安卿鱼,"你摸摸看。"

安卿鱼伸手碰了碰,指尖刚挨上木芯,突然缩回来:"烫的?"

她盯着梅枝,"像揣了块炭在里头。"

"老陈头说梅树等的是砍月亮的人。"吴恨把馒头渣子拍在裤腿上,

"现在梅枝认了我和老林,等七天后红月落,月城门口——"

他歪头笑,"砍它娘的。"

"七天?"安卿鱼皱起眉,

"凤凰小队那边刚传回信儿,东边林子的妖狼群往这边挪了十里地。”

“夏思萌说第二波兽潮怕是等不到七天,最多三天。"

林七夜的手搭在剑柄上,指节捏得发白:"暗魔借暗月聚气,妖狼靠红月开智。”

“红月越亮,它们越疯。"

"所以得让红月早点落。"

吴恨蹲下来,用树枝在地上画圈,"月城的门在北郊山坳,老陈头说要站在门口砍月亮。”

“现在暗月碎了,红月的光全罩在那片山坳上——"他戳了戳画的圈,

"门没开,说明还差把火。"

"差梅枝的火?"安卿鱼摸着梅枝,金红突然晃了晃,

"哎,它刚才动了!"

林七夜接回梅枝,木芯的光又暗下去:"可能得等红月最亮的时候。”

“老陈头说月到中天,影子最长,那时候砍月亮最得劲。"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吴恨抬头,见孔伤骑着黑马冲过来,铠甲上还沾着狼毛:"夏队让我来问,暗魔解决了没?"

"暗月炸成渣了。"

吴恨站起来,"但红月还在,第二波兽潮快了。"

孔伤跳下马,铠甲"哐当"响:"凤凰小队在东边设了三道防线,灵媒小队在南边守着鬼哭涧。”

“卜离那老东西昨天被妖狐抓了道,现在还发着烧——"他突然压低声音,

"夏队说要是撑不过三天,得把防线往营地缩。"

"缩防线?"安卿鱼冷笑,

"营地后边是断崖,缩到那儿喝西北风?"

"不是缩。"林七夜把梅枝别回腰间,

"是把各队往月城门口聚。”

“老陈头说门开了才有生机,现在各守各的,反被兽潮各个击破。"

吴恨敲了敲孔伤的铠甲:"你回去告诉夏思萌,让凤凰小队今晚就往北郊山坳挪。

灵媒小队要是能动,跟你们一起。

夜幕小队断后——"他瞥了眼安卿鱼,"胖胖那小子扛得动炸药包不?"

"他扛两包都不带喘气的。"安卿鱼笑,

"就怕他边跑边吃烤红薯,炸了自己。"

孔伤挠了挠后颈:"夏队要是问为啥挪?"

"就说砍月亮的人说了。"吴恨摸出空烟盒,又揣回去,

"月城的门开了,所有妖魔鬼怪都得往那儿钻。”

“到时候——"

他拍了拍林七夜的剑鞘,"梅枝烧,剑砍,让它们有来无回。"

林七夜望着东边泛起的红光,红月比昨晚更亮了,像块烧红的铁饼挂在天上。

梅枝在腰间微微发烫,斩妖剑在鞘里轻轻颤,像是应和着他心跳。

"七天太短。"他说,

"但够我们把刀磨亮。"

吴恨踢了块石头,石头骨碌碌滚进晨雾里:"老陈头说月城门口有棵老梅树,比这梅枝粗十倍。”

“等门开了——"

他咧嘴笑,"砍完月亮,砍梅树,砍它个天光大亮。"

安卿鱼突然站起来,望着远处的山影:"听,狼嚎。"

众人静下来。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低嚎,像根细针往耳朵里扎。

"第二波要来了。"孔伤翻身上马,

"我这就回凤凰小队。"

"等等。"林七夜解下梅枝,

"把这个带给夏思萌,让她看看。"

孔伤接过梅枝,刚碰到木芯,手一抖:"烫!"

"让她知道,我们有砍月亮的家伙。"吴恨拍了拍马屁股,

"走吧。"

马嘶声里,孔伤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

安卿鱼踢了踢篝火,火星子"噼啪"炸起来:"老吴,你说月城门开了,里头有啥?"

"神骸。"吴恨望着红月,

"梅林偷的神骸,应该就在里头。”

“老陈头说神骸是钥匙,能开阴阳两界的门——但他没说,开了之后是救活人,还是放鬼出来。"

林七夜摸了摸剑柄:"不管里头是啥,先砍了月亮再说。"

吴恨突然笑了:"老林,你发现没?"

"啥?"

"咱们现在,像两根绳上的蚂蚱。"吴恨指了指梅枝,又指了指剑,

"梅枝要砍月亮,剑要斩妖,少了谁都不成。"

林七夜也笑了:"那行,等砍完月亮,我请你抽根烟。"

"得是好烟。"吴恨拍了拍他肩膀,

"走,回营地收拾家伙。”

“胖胖那小子要是把炸药包藏在粮车里,我非踹他屁股不可。"

晨雾渐渐散了,红月的光洒在他们背上,把影子拉得老长。

梅枝的金红在林七夜手里忽明忽暗,像团烧不尽的火。

远处的狼嚎更近了,可两人脚步没慢。

他们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开始——但至少,他们有梅枝,有剑,有彼此。

营地的木栅栏外,百里胖胖正蹲在粮车边啃烤红薯,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见吴恨和林七夜过来,他慌忙把半块红薯塞进怀里,

炸药用的粗麻布袋在脚边堆成小山:"吴哥,林哥,我把炸药包都捆好了!

就...就塞在粮车底下,妖兽冲过来咱点了引信,保准炸得它们找不着北!"

"粮车底下?"吴恨弯腰掀开油布,果然看见黄澄澄的小米袋压着六七个炸药包,

"你当妖兽是来抢粮的?”

“等它们掀了粮车,炸药包早被踩爆了!"

他抄起个炸药包拍在胖胖背上,

"去把东边的枯树砍了,把炸药包绑树杈子上——树倒了砸妖兽,”

“炸了还能烧林子,比你这法子强十倍!"

"哎哎哎!"胖胖揉着背爬起来,怀里的红薯"骨碌"滚到林七夜脚边,

"林哥你帮我说说情呗?”

“我这不是怕粮食被抢了,大伙儿饿肚子嘛!"

林七夜捡起红薯,拍了拍灰:"饿肚子总比被狼啃强。

按吴哥说的办,砍树去。"他把红薯塞回胖胖手里,"吃完这口再干,别噎着。"

胖胖咧嘴笑,扛起斧头往林子跑,油光光的后脑勺在晨光里发亮。

安卿鱼从帐篷里钻出来,手里拎着个铁皮药箱:"灵媒小队的人来了,卜离发着烧还硬撑,说要跟咱们一块儿挪。"

她晃了晃药箱,"我这儿有退烧药,你俩谁跟我去?"

"我去。"林七夜摸了摸腰间的梅枝,

"卜离是老江湖,得让他舒服点。"

吴恨扯了扯他袖子:"等会儿。"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半把黑黢黢的药末,"老陈头给的,治妖毒的。”

“卜离被妖狐抓的伤,抹这个管用。"

林七夜接过布包,拍了拍他肩膀:"你盯着胖胖,别让他把炸药包绑错树。"

等林七夜走远,吴恨蹲在炸药包堆前翻检,安卿鱼挨着他坐下,

用匕首削着木棍:"你说老陈头那梅枝,真能砍红月?"

"老陈头在月城门口守了三十年。"吴恨扯断一截麻绳,

"他说梅树是神树,等的是能砍月亮的人——我和老林,一个带着梅枝,一个握着斩妖剑,合起来就是那把刀。"

他把麻绳绕在炸药包上打了个死结,

"红月越亮,妖狼越疯,可等它亮到顶,就是咱们砍它的时候。"

"那神骸呢?"安卿鱼削着的木棍突然断成两截,

"梅林偷神骸祭暗魔,月城里头要是还有...吴恨,咱们到底是救人,还是闯鬼门关?"

吴恨没说话,抬头望着天上的红月。

那光比昨天更灼眼,照得他后颈的血痂发疼。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老陈头说神骸是钥匙,能开阴阳门。”

“但钥匙在谁手里,门就开向谁——梅林想开鬼门,咱们就得把钥匙抢过来,开活门。"

他摸出空烟盒又放下,"管它里头是啥,先把红月砍了再说。”

“没了月亮,妖魔鬼怪都是没头苍蝇。"

安卿鱼把断木棍扔进篝火,火星子"噗"地窜起来:"夏思萌刚才传信,凤凰小队已经拔营了。”

“孔伤那小子骑马跟疯了似的,说要赶在晌午前到北郊山坳。"

她瞥了眼吴恨,"你让孔伤带梅枝给夏思萌,就不怕她起疑?"

"夏思萌不是傻子。"吴恨把捆好的炸药包摞成垛,

"她看见梅枝发烫,就知道咱们不是瞎折腾。”

“月城门口是死局也是活局,她比谁都清楚。"

他指了指东边的山影,"听见没?狼嚎更近了。”

“等第二波兽潮冲过来,各小队要是还分散着,准得被撕成碎片——聚在月城门口,咱们才有背靠背的底气。"

林七夜回来时,卜离扶着他的胳膊,脸色白得像张纸,左脸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腰间的罗盘"咔嗒"响着,指针乱转:"吴小友,林小友,老朽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三天。”

“等兽潮来了,灵媒小队的符咒管够——就是苦了队里那几个小娃娃,第一次见血就遇上这阵仗。"

"您歇着。"吴恨搬来块石头让卜离坐下,

"等挪到月城门口,山坳背风,妖兽冲不进来。”

“您带着小娃娃们画符,咱们在外头砍狼。"

卜离摸出块怀表,表盘上的铜绿都磨掉了:"辰时三刻,还有两个时辰。"

他盯着吴恨腰间的断刀,"那梅枝...可是老陈头说的神树?"

"是。"林七夜解下梅枝递过去,

"您摸摸看。"

卜离的手指刚碰到木芯,浑身猛地一震,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暖的!”

“像...像当年在终南山见过的神柏!"

他把梅枝贴在胸口,

"好,好,有这东西镇着,月城的门开的时候,咱们不至于被鬼风掀翻。"

远处传来胖胖的嚷嚷声:"吴哥!”

“这棵树够粗不?”

“我砍了三斧头才见白茬儿!"

吴恨应了声,转头对安卿鱼说:"去把帐篷收了,能拿的都拿上。”

“药箱、粮袋、火折子——别留东西给妖兽当靶子。"

他又看向卜离,

"您让灵媒小队的人把符咒全贴在粮车上,”

“等会儿拉着车走,妖兽冲过来就烧符,能挡一阵。"

林七夜望着东边翻涌的红光,红月底下浮着层血雾,像被谁拿刷子抹了道红漆。

梅枝在卜离手里微微发烫,斩妖剑在鞘里轻轻动,

像是在数数——数着还有多少时辰,数着还有多少妖兽,数着他们要砍的月亮。

"老吴。"他突然说,

"等砍完红月,你想去哪儿?"

吴恨正往马背上绑炸药包,闻言抬头笑:"我想去老陈头的破庙,喝他泡的野山茶。

那茶苦得要命,可喝完了嘴里甜。"他把最后个炸药包捆紧,"你呢?"

"我想去江南。"林七夜摸了摸剑柄,

"听说江南的梅花比这儿的香。”

“等梅枝的花开了,咱们去看看。"

安卿鱼抱着摞帐篷布走过,嗤笑:"想得倒美。”

“等砍完月亮,指不定还有第三波兽潮——夏思萌说三波,少一波都不成。"

"那也得砍。"吴恨拍了拍马屁股,马打着响鼻往林子走,

"砍完红月砍兽潮,砍完兽潮砍月城的门。”

“反正——"他冲林七夜挑眉,

"咱们是砍月亮的人,没什么砍不得的。"

林七夜把梅枝别回腰间,梅香混着血腥味漫过来。

东边的狼嚎已经清晰得能听见爪子扒地的声响,可他脚步没乱。

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开始——但至少,他们有梅枝,有剑,有彼此。

晨雾散得差不多了,红月的光像把烧红的刀,割开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