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待及笄之日（1/1）
霍府内亦是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今日来的多是朝中官员，尤其是武将一脉，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不少人想要同霍衍敬酒，然而他素来冷峻，即便身着喜服，眉眼间依旧透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意。
真正敢与他推杯换盏的，仍是那些同生共死的武将们。
至于其余人，即便怀揣着心思前来，也都带着几分敬畏，不敢太过放肆。
霍衍饮了不少酒，但尚未至酩酊，神智依旧清醒。
忽然，余光间，他注意到宾客之中，竟有个苍髯白发的老者，正与元祁玉、元知知低声交谈。
老者衣衫随意，甚至带着些许风尘仆仆的气息，与场中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霍衍眉头微蹙，心生警觉，他侧身招来墨玉，低声问道，
“那人是谁？”
墨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一愣，沉声回答，
“将军，属下从未见过此人，宾客名单中也无此人名字，难不成是混进来的？”
霍衍眸色微沉，心中不安更甚。
可还未等他上前，那老者竟牵着元知知的手，缓步往僻静处走去。
霍衍心头一紧，刚要迈步追去，却发现那老者步伐轻盈，似风一般，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他的心倏然一跳，立即命人看守府门，亲自开始搜寻。
正找寻间，忽然听到熟悉的稚嫩声音——
“爹爹！”
霍衍循声望去，便见元祁玉和元知知正站在廊下拐角，而那名老者，就站在他们身后。
小白也在，它没有对老者展现出攻击，反而冲老人摇晃着尾巴，显得十分亲昵。
他疾步上前，先牵过两个孩子，低声嘱咐，
“小玉，带着妹妹莫乱跑，今日宾客众多，若走散了，娘亲会担心。”
元祁玉乖巧点头，而元知知却依旧软软地偎在他怀里，另一只小手还紧紧拽着那老者的袖子，小脸上满是依赖。
她凑到霍衍耳边，奶声奶气地说了句什么。
霍衍一顿，防备的眼神缓缓收敛，眸光深深落在那老者身上，旋即拱手一礼，语气沉稳，
“原来是贵客来访，恕晚辈眼拙，未能好生款待。”
老者微微一笑，眉眼间尽是从容淡然，摆摆手道，
“无碍，本座只是来看看知知……”
他自称“本座”。
霍衍眼神微微一闪，心头隐隐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元知知这时扬起白皙的小手腕，晃了晃，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骄傲地说道，
“爹爹，爷爷送了知知新镯子……”
霍衍低头一看，发现她从前戴的那只银镯已然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古朴厚重的玉镯，通体温润，隐隐透着几分极不寻常的韵味。
他的指尖不由得收紧，轻轻握住元知知的小手，心中翻涌着无数思绪。
那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警惕，轻声笑道，
“你们夫妇二人不必紧张，知知在此，本就是为了了结她自己的心愿。”
“她生性不凡，亦与本座有缘，待及笄之日，自会有人来接她。”
话音未落，霍衍周身的气息瞬间凌厉起来。
而元祁玉听得云里雾里，他虽年幼，却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轻易开口。
老者见状并不意外，最后轻轻拍了拍元知知的头顶，语气温和，
“知知，记住我的话了吗？”
元知知郑重点头，嘴角扬起甜甜的笑容，
“记住啦！”
话音落下，老者微微一笑，身形一晃——
顷刻间，化作一缕烟雾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霍衍瞳孔一缩，猛然转头四望，可偌大的院落，竟已不见老者的踪影。
更诡异的是，刹那之间，他竟然……忘记了老者的容貌！
脑海中，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印象。
明明刚才近在咫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一点踪迹都未曾留下。
而元祁玉更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皱起小小的眉头，歪着脑袋看向霍衍，困惑地问道——
“爹爹，我们在这干嘛呀？”
霍衍心中猛然一沉。
唯有元知知，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新镯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
前院还有宾客，走不开，霍衍托人给元昭带了话。
元昭听到这事，眉心皱起。
先前他们都已经派人去查了，但始终只有零散的消息传回来。
没想到，现在知知口中那位“爷爷”竟然亲自登门。
他究竟是谁？
为什么等到知知及笄要派人来接她？
要带她去哪？
……
一个接一个问题涌入脑海，让元昭有些头疼。
但转念一想，既然老人会出现，就说明知知至少是安全的。
况且既说了及笄这个时间，那在这之前他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准备。
总比先前一无所知要来得好。
想到这，元昭轻轻呼了一口气。
看来日后，还是要多做打算才是……
正好这时，碧云走了进来，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长形礼盒。
她将盒子小心放在元昭面前，压低声音道，
“殿下，这是大公子让人送来的，说是北羌王姬亲自送来的，务必交到您手上。”
元昭微微一愣，修长的指尖轻轻搭在盒盖上。
金丝楠木的木质纹理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方才翻阅贺礼清单时，已然看到了北羌送来的诸多珍品。
天山雪莲、翡翠玛瑙、千年沉香……
可这礼盒，礼单上却未曾提及，竟还特意由慕声亲自转交。
她微微蹙眉，缓缓揭开盒盖。
盒内，静静躺着一卷画轴，崭新却细心保存。
身后的甘棠见状，忍不住凑近了一步，低声问，
“殿下，是一幅画？”
元昭未答，只是伸手拈起画轴的一端，指腹触及的质地光滑，是极上好的宣纸。
她缓缓展开，烛火摇曳间，画卷缓缓铺开，一幅温润雅致的画作映入眼帘——
画上，一位端庄秀雅的女子身着宫装，静坐于秋千之上。
庭院中花树繁茂，微风拂过衣袂轻扬，整幅画面透着一股温和静谧之感。
女子身前，站着一个小姑娘，年约四五岁，正弯着腰，笑着摘下一朵鲜红的玫瑰。
她乌发轻扬，裙摆轻摆，笑靥如花，栩栩如生。
甘棠看到画中心的女孩，微微惊讶，
“这……是殿下和知知姑娘？”
可又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