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层层剥显，两心之距（1/1）
蒂娜满头黑线，想要强迫陈狮？那是不可能的，人家现在是传奇大佬！
威逼不行，那就利诱，但蒂娜忽然发觉现在自己真的没什么能够留住陈狮的利益了。
人情是一方面，还有就是陈狮所处的世界更加广阔，区区东大陆一个刚刚成立的小国家，能牵扯上关系已经颇为不错了。
正当蒂娜思考自己该如何才能让陈狮认真对待的时候，他却忽然主动提出：
“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这次就上点心，尽全力，如何？”
蒂娜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陈狮的条件必然是困难无比，说不得是色心大起，想要对自己图谋不......
“跟一个人见一面，说说话聊聊天就可以了。”
“哈？你确定就那么简单？”蒂娜疑惑更深，陈狮是什么性格她是知道的，简单的条件背后或许掩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他将蒂娜的提防看在眼中，果然是自己提出的条件很怪吗？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克黎榭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陈狮再清楚不过了。
少女好像若无其事，但实际上灾厄离开之后，她就抽了个空扑入自己怀中，像是要将一切都忘怀似的哭泣，豆大泪滴顺着脸颊滚落，让陈狮好生心疼。
都怪那些该死的精灵，脑袋都不知道是什么构造，千奇百怪的想法一大堆，总之就是不干人事。
自那日开始，克黎榭的状态就肉眼可见的下滑，旧心结解开，新的心结生成，这可不是好消息。
陈狮旁敲侧击，加上对游戏中剧情的理解，知道这是少女心病。
原本她认为，自己在世界上最后的亲人就只有母亲了，却不曾想忽然间冒出来一个“表姐”，还是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蒂娜......
少女既脆弱又坚韧，当时能振作起来不多想已经是心性上佳了。
事后灾厄点醒她强颜欢笑，克黎榭这才再次回想起来，心中好像被开了孔洞一般，情绪不断外流。
再这样下去的话，克黎榭恐怕会变得懦弱，自己的培养也就功亏一篑了。
陈狮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对于克黎榭，首先是好好交谈，实在不行入肉一顿，转变为病态的依存关系，也是陈狮的拿手好戏。
当然，这样克黎榭也废了，这是下等选择，不到万不得已陈狮不会如此。
“就这？”
“没错，真的只是跟一个人聊一聊，分担一下。”有人一起担负，这个真相的重量就会一分为二减轻一些。
蒂娜当即答应下来，如此简单却能让陈狮出全力的小条件，多来一些也无妨。
确定了最想要完成的事情，陈狮指点了蒂娜一些关于势力治理的金玉良言，之后便随风飘荡消失无踪。
下一刻，陈狮却已经回到了公会当中。
他略显强硬的敲了敲克黎榭的房门，不等里面回应，便开门走入其中。
只见克黎榭房间中装束无多，只有一些少女寻常的小物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而克黎榭本人，则是半身裹在了被子当中，双手抱膝埋头啜泣。
“陈狮......先生？”克黎榭语气慌乱，但依旧不肯抬头，只是用被子捂住脸庞，打算遮掩自己哭泣的事实。
哭泣并不代表软弱，那只是正常的生理表现，真正软弱的，是克黎榭的心。
“克黎榭，我打点好了，去见一面吗？”
“欸......？”少女音调拔高，略显疑惑。
但她何等聪明，几乎是在下一刻就领悟了陈狮的意思。
“放心吧，精灵一族对表亲属关系看得比较淡薄，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或许你纠结的事情，在对方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呢？”
“可是......可是......”克黎榭话语哽咽在喉，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开始软弱。
自从灾厄坦白了一切之后，她往日最大的人生意义便缺失了，现在正是用新的意义填补之时。
“那要不，先跟我聊聊？”陈狮走进房间关上了门，门缝合上的瞬间，克黎榭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微颤了一下。
“陈狮先生......”克黎榭声音闷闷的，乱糟糟的水蓝长发翘起，显然是很久没有梳理过了。
他坐在了床边，轻轻揉搓着少女那乱糟糟的秀发：“怎么连衣服都没换，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床上吗？”
“嗯......”克黎榭抬起头，眼眶微红，眼睑轻微浮肿，显然是哭泣过度导致的。
“唉，现在就我们两人，将心里话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
陈狮之前就从少女口中听过一次了，不过之前断断续续，混杂着啜泣呜咽，根本没办法连成句子。
现在情绪算是稍微平静了些，这也是自从克黎榭成为死灵术士以来陈狮所见过的，她感情迸发最激烈的一次。
克黎榭跟陈狮极为熟悉，所以没有什么隔阂，她缓缓移开位置，陈狮会意，翻身上床，两人靠在床背上相互依偎。
他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举动，气氛也并不旖旎，只是伸出手搂住少女的肩膀，克黎榭顺势将螓首抵在陈狮肩窝，虽无啼哭，但情感浓烈。
在陈狮的怀抱中，克黎榭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一切经历，心路历程全都告诉了陈狮。
最开始来到圣城，跟好闺蜜分离，在洞府中继续修习冥骸秘典，再然后被陈狮唤出来，带到那个破绽入口处。
之后便是她人生中极具戏剧性的转折。
“陈狮先生......当时那么远，我真的看不出来，原来正在战斗的那个身影，就是我的母亲......毕竟我们也没有那么熟。”
灾厄貌似很少在克黎榭面前出手，而且那还是她的幼年时期，才几岁大的小屁孩懂个什么？
“直到......直到她从废墟中站起来的时候，那身红色轻甲，还有那宛如生生不息的火焰般，随风飘扬的红发，跟我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了。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是怎么想的，居然脱口而出直接叫了一句母亲......
“我看到了，看到了她身体的抖震，被我叫破身份的窘迫，呵呵呵，没想到堂堂魔女也会有这种反应......”
前半段经历从克黎榭口中讲述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平凡且幸福的少女的每一天。
但灾厄出现之后，克黎榭无声落泪的次数变多了，沉默也变得比之前稍长，似乎是在整理情绪，又像是在回忆往昔。
“她真的好过分哦，我明明都那样叫住她了，她还是不承认......我当时也是脑袋一热，想要追回她，想要问个清楚，所以才......”
陈狮作为当事人之一，清楚的知道克黎榭的那种迫切，因此并没有出言责怪。
他早就跟克黎榭说过了，圣城中对不死生物具有很强的压制作用，说不定还会被定性为异端，非必要切勿动用亡灵召唤。
但克黎榭还是毅然决然的使用了。
那就证明，当时的情况对她而言，就是必要的。
为了追回真相，为了近在咫尺却想逃跑的母亲，她必须要抓住对方。
陈狮这时，充当了一个称职的抱枕，两人均是闭上眼睛，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气味，以及动作。
克黎榭越说声音越小，渐渐的变成了耳语，两人耳鬓厮磨，也就陈狮这种五感敏锐之人能听得清楚了。
陈狮的手也没闲着，轻拍少女后背，温柔安抚，像是哄小宝宝睡觉时那般轻柔，克黎榭的面色终于缓和，心路历程的叙述，还在继续。
“......现在的我已经是代理人咯，以后我会更努力，更坚强，我会尽可能的帮助陈狮先生。”
少女声音轻柔，其中却藏着不容否决的坚定，外柔内刚，心中藏着绵绵柔情，生怕陈狮不知道似的，小心翼翼的将心一层层剥开，展现在他的面前。
“陈狮先生......你知道吗？在我成为代理人后，第一眼看的，是灾厄领域的方向，第二眼看的，是你留给我的敕灵法杖。”
那是陈狮送给克黎榭的贵重物品，当然，还有冥骸秘典，这些物品转化的情意都是藏于身体中的东西，在这一刻激起了少女的勇气。
她明知道会被压制，却还是唤出骨骸巨龙，明知道下方就是境界超越自己的传奇强者，却还是暴露身形。
明知不可敌而敌之，委实愚蠢，但只要一想到那个暖橙色的空间，那栋竹楼，还有其中的欢声笑语，克黎榭一瞬间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跟金色虚影对峙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那么多哦，呐陈狮先生，人类的心房实在是太小了，只有四个腔室。
“以前我不清楚四个腔室的作用，但现在我找到了，它们在我身上的作用。
“左心房是呼吸，是生存的必要条件，左心室之前是存放遗憾的地方，右心房是想要寻找真相的想法，而右心室......”
克黎榭将手轻轻抚在陈狮的胸口，在那里，是一颗沉稳强力，依循着节奏跳动的心脏。
随后，她另一只手抚在了自己心上，像是要联通两人内心，消除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一般。
“从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陈狮先生你就在我的心中里住下了呢。”
陈狮眉头一挑，这算是什么新式情话吗？也许克黎榭只是有感而发？陈狮手上动作不停，依旧轻抚少女背部。
鼻尖处传来淡淡的幽芳，陈狮有些心猿意马，玄霆阴阳洞虚诀自主运行，压制体内邪火。
克黎榭恍若不知，继续将内心一层层的剥开，像是洋葱，想让陈狮潸然泪下，却忘了自己早已泪流不止。
“而现在呢......陈狮先生，我右边的心脏已经全都是你的痕迹了，甚至，甚至就连我的遗憾，你也快要帮我一起抹消了。”
少女依旧说着不相及的话语，但陈狮却感受到了那分外沉重的情感。
她好像是在说，比起偷走自己的心，在她的感觉中，陈狮更像是在啃噬自己的心。
通过这种蚕食，将她一切人生中存在的意义，全部转化为只此一人的他。
原来，成为死灵术士的克黎榭并不是斩断了情感，只是将其浓缩提炼注入心脏之中，将悲伤痛苦纠结彷徨无助等等一切化为遗憾。
将寻求真相的愿望放在心脏中小小的一块地方，而陈狮很凑巧的，就在少女的心脏中，拥有一块独属于他的空间。
真相找到了，陈狮功不可没，因此在克黎榭的意识之中，自己的右边心脏已经全是陈狮的印记了。
他就像是不断啃食人心的狮鹫一般，将自己的遗憾吃掉，占据其中，又将追寻真相的心吃掉，再次霸占。
“陈狮先生......我想，想让你将......将我最后的生存意义也吃掉，可以吗？”
克黎榭声音越来越小，那一瞬间，两人在同一时刻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