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坦白（1/1）
安氏找到孟青时，她正在闺秀阁中查账。
不日孟睿便要考完，先前叫荷香租赁的宅院，总归是要拨些银子出来，好生收拾收拾。
孟睿不可能成日住在花枝巷的江家大房或者程家的庄子。
唯有他自己有了住处，孟家才算立起来了第一步。
何况，孟青去见过李明夫妇了，与他们仔细商量过，请他们到时候照顾孟睿。
如此也能放心。
最主要的是，孟青也是有私心的。
孟睿考前便看着胸有成竹，若真的榜上有名，有了自己的府邸，行事也要便利不少。
看着眼前孟青的模样，安氏一时有些想不起，她从前在自家后院的模样了。
只隐约记着，最初来时，年纪尚小，身量纤细，脸上满是怯意，甚至都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如今，却也是个独当一面的妇人了。
孟青听旁边荷香的提醒，这才从账本中抬头。
安氏正怔怔地盯着自己，眼神中竟然有些许怀疑？
“舅母今日寻我，可是有事？”
孟青已经不同李家走动，可表面上的和善还是要维持的。
孟睿尚在关键阶段，李家到底是在朝为官，若是动些手脚，也是一桩麻烦。
“我……”
安氏欲言又止，看了看一旁的荷香和山蓝。
孟青当即明白，眼神示意她们出去。
荷香是有些不愿意的，毕竟以往在李家后宅，姑娘没少被舅夫人打罚……
“去给舅母准备些茶水。”
孟青读懂了她眼底的担心，随即吩咐道。
看到荷香走出去后，安氏招呼贴身嬷嬷去门边守着。
“你表兄待你，心思不一般，此事你是知晓的吧。”
孟青哑然，这种事也是可以和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说的？干脆便兜着圈子。
“我时常惹舅舅、舅母和表姐不悦，表兄待我自有别的心思。”
“我不是来追究什么的，只是想让你去劝劝你表兄，婚姻大事……”
还不待安氏说完，孟青好看的眸子，便如同冰霜一般。
“舅母慎言，我一个寡妇，这话莫不是要我的命？”
“表兄与我，在府中便只是几面之缘，他的婚姻大事，自然是由舅舅、舅母说了算。”
孟青这话，无异于扎在了安氏的心窝上。
李跃光是个有主见的，虽然是母亲，安氏也难以对他的事，多插手。
更别提这几次议亲，都颇为狼狈了。
“青青这是不愿意帮帮舅母了？”
安氏想着孟青从后院嫁出去后，一步一步，翅膀硬到足以昂首挺胸站在自己面前，便是一阵后悔。
说话中，也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舅母这句话，倒是说对了。”
“这忙，不能帮，也不愿意帮。”
孟青丝毫不惧，目光清冷而拒绝，一字一句顿道。
安氏闹了个没意思，也不再多待，只留下一句“你会后悔”的。
荷香端着茶水回来时，孟青又恢复了先前整理账本的模样。
安氏所言如同一个不起眼的插曲，丝毫未能影响其心境。
荷香来时，只听到：
“这郭沐阳果然是个奇才，一月不到，便有三个州府数十家掌柜前来拿货。”
姑娘好似又好看了许多，这笑起来，自己都移不开眼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山蓝从前面小跑过来，说是郭沐阳来了。
便是荷香也觉得有些巧合，姑娘方才念叨，人就来了。
兴许，也算是一场缘分。
郭沐阳自上次孟青言语暗示以后，心中一直有些别扭。
后来经过他母亲的一番谈心，叫他彻底意识到，自己是喜欢上这个孟掌柜了。
可惜，孟青已为人妇，还是那官宦人家的儿媳。
哪怕江家大房分了出来，论起来，郭家也是比不上的。
何况，她还有个弟弟，郭沐阳着人打探过，便越发觉得明月高悬，沟渠不及。
可母亲说，人活一世，有过此心，便要坦坦荡荡，无愧自己。
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怎么，今日又是来给我送银子的？”
孟青看郭沐阳进来许久，也不曾出声，这才从众多单据中抬眸，玩笑道。
“你缺银子？”
郭沐阳被她的笑容所吸引，忽略了这个玩笑，反而正经回答。
这样的郭沐阳，叫孟青有些不适应，目光顺势便落在了他身上。
“若是真的缺，一会我去钱庄取了给你送来。”
“先行谢过，只是玩笑话，不当真的。”
孟青琢磨过来，这人是当真了，直接拒绝道。
“你为何不愿意麻烦我？”
“什么？”
孟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郭沐阳说这话的时候，眸中竟有些质疑？
他，在质疑自己，为何不愿给他添麻烦？
“我虽不如程家有权势，也不如江家门第好，甚至连李家的官爵都够不上，可郭家干净，银子多……”
郭沐阳的声音愈发小了，他好似明白自己与别人的差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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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心中好似明白了什么。
“郭家自然是银子多，否则也不会选择与你们合作。”
“若有一日，你还愿意再嫁，可否……”
“郭公子，我想你误会了。”
孟青没有等他说完这句话，直接便打断了。
有些事情，大家心中明白便好，话说开了也行，可要是说透了，那只会叫彼此不体面。
想到此处，便叫荷香、山蓝站在门口。
随后才转身，盯着郭沐阳的眸子，认真说道：
“与你合作确实极为投契，你也帮衬不少。”
“在孟青心中，你可以是伙伴、是好友，却不能是其他。”
孟青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郭沐阳眸中的光亮逐渐暗下，原以为上次刻意提了一句江沉景，便能叫他知难而退。
没曾想还有今日。
心中甚至在盘算，他若是不愿意再合作，手中的生意要怎么划分，接下来的生意要如何铺开。
孟青的意思，郭沐阳完全听懂了。
其实，早在上次她说的那一句嫂子，便明白得很。
“如此，甚好。”
“只是，我心悦你，却要说出来的。”
挣扎许久，郭沐阳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他不想叫自己的心思，连光都不曾见过，便要长埋心底。
“今日之后，你我便只是好友、好伙伴。”
“谢谢你。”
这短短的言语，让孟青思索了许久，才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