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红(1/1)
仙界云涯峰,偏殿寝宫中,蓬昃正替枭泽疗伤。两人被魔气围困,而枭泽眉心中的仙钿时有时无有着魔气飞出。
蓬昃在他背后点了几道符咒:
“此符可压制邪念,勿要见血腥之物,否则必被其吞噬心智。”
枭泽运行了番功力,隐藏了变质的仙钿:
“之前与魔尊交手,不慎被邪魔气体附体。我邪化之事,切勿告知他人,尤其是他。”
两人走到莫橙子跳下的“井”旁,蓬昃仔细端详了一番。
“那日她就是从这跳下,再寻时人已无影无踪了。”
他说的蓬昃并不感兴趣,倒是他邪化之事十分感兴趣:
“你和泊兮?”
枭泽打断了他:
“魂仪显出她跌入了人界,你替我办件事。”
说完,手掌中一缕青丝递给了蓬昃。
“这是谁的乳发?”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乳发。十七年前的一个冬日,枭泽抱着个女婴一瘸一拐走到仙尊面前。仙尊一眼便认出这女婴是魔种,是枭泽拼死护她一条命。
蓬昃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人:
“她唤你一声师父,你却……”。
这样的想法,他从未有过。
“你若不愿……”
蓬昃叹气,二哥这个人什么都好,唯独死板。
“我找就是了。”
话完,蓬昃化作一缕清风飞走了。枭泽抚着额,看着那“井”。
“再等等,很快……这天下再不会有人议论。”
人一旦有了执念就会不择手段,枭泽也不过如此。自从被邪祟附体后,他的心境就已经逐渐被侵蚀。
仅一个转身,身后的景象就是人间。神仙在人界也是有规矩的,不得擅用法术,更不可在凡人前使用法术。
此时天空下着淅沥沥小雨,随手在空中抓取一把雨伞:
“此处是……苗疆?”
大街上除了些许打着伞的俊男少女外,并无其他人了。再一转身,则是在一片竹林庭院中,望着山脚下的那座茅屋。
“十七年了,也该报答了。”
房门作响,屋内回应:
“谁啊?大雨天不做生意了。”
没人回应,屋内的女人以为那人已经走了。清晰的可以听清屋檐雨滴砸落的声音,织布机的声音吱嘎作响。
“雨停了,该开门了。”
只听见屋里东西砸落的声音,房门被人打开,那是一个头戴银冠身着布衣的中年妇女,她额上还有细珠,神情慌张:
“进来吧。”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老太婆瞬间知道了他是来干什么的。
女人给他递了杯热茶:
“枭公子几十年都不曾来我这寒舍,你再过几年来说不定我已经死咯。”
枭泽并未饮下那茶,而是放致一旁:
“找人”。
女人从里屋拿出了算卦的东西:
“找谁啊,找神仙我可找不着”。
话虽这样讲,但她还是动起了仪卦,枭泽:
“这个人你认识。”
半晌,仪卦居然碎裂,女人也吐出一口黑血来,枭泽下意识想搀扶她:
“无碍,居然裂开了,这个人八字阴盛阳衰,现在是个女儿身啊。”
“现在人在哪?”
女人皱眉擦着嘴角的血迹,缓缓闭上了眼眸,又开始施展巫术。忽然她瞳孔放光:
“在南……不对,在遥远的西方,一座金山银河,满是血腥弥漫的地方”。
女人话完,闭眼合上了阴阳眼:
“你想杀她?”
枭泽拿起雨伞走到门前:
“不该问的别问。”
女人叹气撇过头,收拾起物件来:
“她怎么样了?告诉我吧。”
枭泽依旧沉默不语,直到跨出了门外:
“不好,即便如此也与你无关。”
此时屋外一个背着柴火的少女正看着他。
“什么时候,你有子嗣了。”
女人几乎是跑到门前,但枭泽并未看她一眼就离开了。少女跨门而入,看了嘴角有血的女人:
“阿娘你怎么了?!那是谁啊。”
又是一口黑血吐出,她额头上冒着冷汗,少女擦拭着她上身的血和泪。
“我有预感,会有件大事发生。”
少女将她扶起,带到了里屋:
“刚刚那是什么人?”
女人缓缓闭眼摇头,不知是否是错觉,少女竟看见阿妈眼睛泛起泪花。女人从枕头下拿出一封纸信,交给了她:
「此信,两日后再打开。」
少女接过信并无多问,女人缓缓开口道:
「方才那人,今后遇见勿要来往。」
少女答应下来,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她,女人看了眼打翻了那水。那水打翻在地,溅出的茶水腐蚀了少女的手腕。
「这……这是什么?」
卧榻上的人摇了摇头,这一切都说明了方才发生了什么。夜里,少女端了碗饭递给她,女人吃了几口道:
「乐衣,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捡到你的吗?」
空气沉重几分,少女也只是莞尔一笑:
「七岁时,若不是阿娘救我一命,否则我早已是落入狼口了。您待我极好,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屋外的雨渐渐小了起来,空气中还有泥雨的气息:
「这八年来,我早已将你当作亲女儿了。」
趁着乐衣洗碗的空隙,女人看向了桌上的茶水。
“我这一生做的错事太多了,辜负了太多人。我不想再愧疚的活了。”
此时屋里传来瓷器摔碎声,乐衣喊了一声,并没有回应。顿时恐慌感袭上心头。
「阿娘,你这是干什么?」
她吐了一地黑血,乐衣将她扶起。
「这就是我的命,你替我找个人,就当是报答这八年养育之恩。」
虽难过,但眼角并无泪水,更多的是无奈:
「阿娘你别胡说,会挺过去的。」
女人平复了一下心情,让少女拿出那封信:
「你不总说一个人好孤单吗,按照纸上说的去做。」
少女点头接过那纸并打开,而纸上的内容瞬间吓得她脸发白:
「这都是真的吗?」
女人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去吧。去骏黄山找一个人,一定不要让她……落入他……手里。」
话完,人走,灯灭。
「您说的到底都是谁?」
一切都太突然,更本来不及悲伤。少女擦拭掉脸颊的眼泪,深夜后山,一颗大树下窸窸窣窣有人挖着什么。而那人身旁则是草席包裹的尸体。
「阿娘,我一定找到她。」
清晨天不亮,少女从柴房中拾了把砍刀,她背上了背篓,关上了家的大门。
「下次回来,坟头草都三丈高了吧。」
按照纸上所写,东边的最后一座山便是骏黄山。
“我从未见过她,我又该如何找起。”
|伊煌国京城|
此时狐妖的房门被人打开,一个犹如肥猪般的男人跨门而入,他不怀好意看着她。狐妖被他看的发毛,那男人竟一下子扑向她:
「敢躲?!」
狐妖直径冲向敞开的门,就当那男人还想抱来时,狐妖瞬间露出尖牙吓退了他:
「妖……妖怪!妖怪!」
这一喊,所有人都被吸引来了,狐妖瞬间化作狐狸逃走。一群男丁纷纷拿着刀赶到,只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肥猪”。
那人一个劲指着妖怪逃走的地方:
「在那!逃去那了!」
那个方向是大厅,男丁纷纷追去,果然看见一只狐妖逃窜在宴席上,楼里的姑娘和吃花酒的客人纷纷吓得逃窜。
先是从三楼跑到二楼,几乎整个苑的男丁都追了过来,有些拿着网去拦,也有拿刀去砍的。
整个妓院被搞得乌烟瘴气,老鸨看到后瞬间吓傻了: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只见一只狐狸窜出朝自己扑来,那老鸨直接被吓晕了。花楼中逃出的人和闹出的动静惊动了巡查官员。
这地方着实太大,根本找不到出口,狐妖一会变作狐狸,一会变作人形躲避攻击。大厅中央的礼花绸带散落一地,京城中最大的妓院成了最大的“鸡窝”。
狐妖四处逃窜终于找大门,她从三楼一跃而下,而她上身还挂着红红绿绿的绸带。
突然绸带被卡在了窗上,狐妖被吊在十米高的地方动弹不得,而底下是即害怕又看热闹的百姓,还有拿刀的官兵。
绸带一点点断裂,窗边一个男丁挥刀砍下。
狐妖:完了!!
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掉了下去,底下的人都躲了开来。
狐妖:不痛?
狐妖睁开双眸,而眼前则是一张绝美的脸庞。这些天来除了皇宫那个小人,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抓住她!”
狐妖急忙从男人怀中抽身,逃走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告诉他:谢谢你!
而无意看到男人腰间的红色玉佩,她瞪大了眼。
狐妖:他到底是谁,那玉佩真的好眼熟。
一阵摇铃声让追击的官兵都停下,一个官兵跪在男人眼前,而其他人则是在疏散百姓。
「少主,您没事吧!」
男人摇了摇头:“无妨。”
「还有……少主,大皇子宣您即刻进殿!」
男人披戴上了头巾,无意发现手中竟有一撮白毛:这是……狐狸毛?
狐妖一路逃到郊外,但越想越不对劲,那人的玉佩……
「那日落水,记忆中的人也戴了块红色玉佩。」
|皇宫大皇子宫殿|
一行宫女太监端着草药进进出出,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殿中的咒骂声。踏进寝殿门的瞬间,一盏茶杯摔来,幸亏及时躲过。只见一个宫女被一巴掌扇翻在地。
「殿下怎么发这么大脾气,是宫人伺候不佳?」
进来的人一身紫装,身披纱衣。本是气熏熏的曲尔挞一下子就换了副嘴脸,其余的宫人纷纷退下,男人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宫女:
「快起来吧,否则你家殿下又要发火了。」
宫女行礼离开,回头看了眼那男人便随其他宫女退下了。
曲尔挞冷哼一声:
「一副狐媚样,想来你就是那医仙吧。」
「不敢当。」
曲尔挞甩袖坐下,男人提着药箱上前查看。只见曲尔挞的半边脸都被灼伤,甚是吓人。
「殿下的伤用不了几月便可恢复。」
那人开了副方子,又拿了瓶膏药。
「还不知医仙大名?」
医仙手上的动作依旧,包扎完后行礼:
「草民的名字不好,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曲尔挞扭动着包扎好的手腕,看了他一眼。此时进来个下人:
「殿下,陛下召见医仙。」
大殿王座之上的人正是皇帝,而他身旁站着的是曲鸠。一声声脚步声回荡在大殿中。
「陛下召见草民,可是有何事?」
王座上的人示意他上坐。曲鸠警惕的看着他和他手中的药箱。
「听闻爱卿医术精湛,就连死了四五天的人也能医活?」
医仙坠下眼眸,随即应声:
「都只是些民间谣传,哪有这么神。草民虽颇通医术,但占卜才是主修。」
皇帝对占卜十分感兴趣,曲鸠在他耳旁说了几句。只见皇帝大手一挥,一个穿着怪异的老头走进大殿。
「这位是孤国的国师,不知爱卿可与孤这国师比试比试?」
那国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医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
「啊,对了,孤还不知爱卿叫什么。」
「草民怕污了陛下的耳。」
皇帝:“无妨无妨!”
片刻,那医仙缓缓开口道:“草民姓游,乘风画裴,身携槐香。”
游裴香这名字……曲鸠好像在哪听过。越看那人越觉得眼熟:
「不知裴香兄可曾去过明招?」
明招一词出现,大殿上的人都大为震撼,尤其是那游裴香,更是愣了一下。
「小殿下所说的地方,草民未曾去过。」
「鸠儿你也真是的,提什么亡国。」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看走眼了。明招国已亡了一年了,那皇帝更是死了一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好了好了,此事不必再议。不知爱卿可愿与孤这国师比试一番?倒叫众卿开开眼!」
众人起哄,游裴香沉思了一会:
「裴香倒是无所谓,只是国师……?」
那老头甩袖怒火冲冲说道:“有什么不敢?!”
殿外,一行人围坐在祭坛,众人议论纷纷,都好奇的看着祭坛中的二人。占天卜卦,与其说是算卦的,不如说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曲尔挞:“神神叨叨的,不就是巫术?”
游裴香示意那老头先行,只见那老头端了盆漆黑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