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赠香囊,祝喜愿(1/1)

事后尉迟晏去找了羊奶,小家伙饥肠辘辘,一端来就埋头苦喝,小尾巴摇得甚是欢快,跟个陀螺似的。

喝完围在两人身边闹了会,没多久就趴在地上昏昏熟睡。

申时日头仍旧强盛,今晚的酒宴重中之重,尉迟晏早早就开始准备。

这次楚嫆在边上帮忙,绑起衣袖,生火洗菜,毕竟平日里十指不沾让春水,刚上手难免生疏笨拙。

两人一同相互帮持,如寻常百姓家的夫妇,做着双方喜欢的吃食。

忙碌起来就忘了时间,骄阳渐渐西落,菜肴慢慢堆满桌。

山矾被满屋子的香气诱醒,欢快地在两人之间来回跑,讨了羊奶吃才乖乖听话。

夕阳西下之际,围桌而坐,举杯对酌,斑驳树影映入厅,聒噪了一整日的野蝉也逐渐收声,唯独那余热未散,仍叫人心生燥热。

楚嫆刚坐下没多久,转而起身,神秘兮兮地让他等候。

尉迟晏当然知晓她想干什么,从桌底下抱起那坛酒,笑道:"这酒挺重的,我替你拿过来了。"

瞧她颇为失落,连忙转移话题,"马奶酒,你叫人去买来的?"

楚嫆坐回去,"嗯,这毕竟不是你的故里,既是过生辰,总该有些熟悉的味道。"

"这酒是我让青黛特意寻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草原的那个味。"

他打开酒塞子,一股淡淡的奶香立刻飘出,那竹勺舀出两碗,将另外一碗递给她。

"虽说此酒不烈,但你已戒多日,喝不惯就以茶代酒。"

楚嫆没听他的话,拿过来就小酌一口,细品其味,酒性轻而温,味甘中有酸,微涩。

"终究比不得,还是草原上的好喝。"

尉迟晏也喝了一口,笑着脱口而出,"那下次来,我给你带几坛。"

她闻言微微一愣,他也后知后觉。

相视后心领神会,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楚嫆垂眸瞧着碗里的酒水,意有所指道:"言出必行。"

"你最厌烦扯谎无为之人,我当然知晓。"言罢,尉迟晏拿起碗就是一口闷。

心照不宣地约定,一笑了之,继续酒碗对饮。

一方宅院静谧美好,而另一边,突然冒出一道惊慌的尖叫声,其势响彻云霄——

"啊啊啊!谁偷了老娘的酒!!"

挥木剑的阿日和立即循声看去,只见恩娅气势汹汹的,一脸气愤:"臭小子,是不是你!"

"只有你知晓我有……"

还没说完,边上亭子里的青黛冷不丁插话:"我拿的。"

恩娅的火气陡然被泼了一盆冷水,"昂?"

青黛单手撑扶杆跳了出来,走到她跟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今日我在你屋里不经意间发现的。"

"之前去草原喝过,所以就没忍住喝光了。"

"你想要什么,我补给你。"

恩娅狐疑地凑近嗅了嗅,发现她身上并无酒气,青黛故作镇定轻咳两声,"洗过了,现在没味。"

恩娅紧盯她的神色,隐约能猜到,但酒没了心里仍是不悦,双手环臂,"那酒我存了许久都不舍得喝。"

"这事就当你欠我。"

"罚你……教我最厉害的那套剑法。"

青黛不假思索:"好。"

这一说好,轮到旁边的阿日和不满了,立马站出来,"我也要。"

"你让看的那些书,我瞧了个眼熟,再过几日就都能默出来,而且我还想学制药。"

"只要你肯教,我必定能学会。"

青黛看他满眼期待,眼巴巴一个劲盯着自己的样,一看就是个好学可造之才,不免顿感欣慰地轻点头。

恩娅来回扫视两人,尤其是这阿日和,眼里的崇拜和仰慕都直接溢出来了。

知弟莫若姐,那点小心思,现在总算是看明白了。

怪不得忽然变得如此勤快。

恩娅越想越气,抬脚踹一下,"跟夺了魂似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阿姐?"

阿日和不恼不理会,反对着青黛傻笑,真诚地问:"刚刚练到第五式了,你还要继续看吗?"

青黛半点没察觉出对方的心思,抬眼一望天,"时辰不早,今日就到这。"

"先去用晚膳。"

说罢就走。

阿日和放好木剑,两步一迈就追上,恩娅有气无处发泄,叉腰望着两人的背影。

旋即,仰头长叹,"阿娜,儿大不中留了。"

落日渐沉,余晖未散尽,天地依旧明亮,万霞漫天,苍穹尽染,霞光普天笼罩,光束倾泻小院厅宅,连窗棂小门框不住赤红彩霞。

饭桌上两人酒足饭饱,瞧外边时头正好,相携手地一同出门,来到屋庭外。

夏风褪去燥热,习习迎面吹拂,身心皆透凉舒适。

楚嫆醉意明显,满脸红晕,身子都有些摇晃不稳,尉迟晏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身,让其倚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抱着人,注目天边绚烂多彩的霓霞,柔和的余晖照耀下,此时此刻,是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这是我此生最难忘的生辰,谢谢你。"尉迟晏垂头,深情款款地看她。

楚嫆醉眼直视着远方,靠在他胸膛上笑而不语。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看着夕阳落下天际,而留下的那点余晖,光彩更为绮丽,斜影渐渐延长,仿佛眼前瞬息停止,唯有心心相跳动,热烈而明媚。

久久注目,直至天地变幻,由明褪散,转为暗蒙蒙,吹着的风也渐凉。

尉迟晏抱紧怀中人单薄的身子,低头在她耳边提醒:"天色已暗,送你回屋歇着吧。"

话出没有得到回应,他再近一瞧,原来她已是醉得昏昏欲睡了。

尉迟晏无奈轻笑,将她横抱起,往她那边院子走去。

来到门前单手抱稳,轻轻推门进去,走到床边正想放下,此时的楚嫆却忽然环住他的脖颈,抬起脸,半醉半醒道:

"有、有个东西,在梳妆台第二个抽屉那里……"

她缠得紧不肯下来,尉迟晏只能继续单手抱着走过去,一拉开就瞧见里面有个精致的香囊。

拿起坐到旁边的卧榻,楚嫆就顺势坐在他腿上,借着旁边的灯光,尉迟晏仔细打量。

每一条丝线在光亮下都熠熠闪动,丝丝缕缕勾勒成图案,交织的花卉是草原上特有的,而囊布则是最珍贵的桑蚕丝绸,摸着滑顺,不易湿水。

一看就知,下了真功夫和心思。

楚嫆刚靠在他怀里就觉察到了,手伸入他的衣襟,取出用帕子包着的那块玉石。

"帕子不严实,用香囊兜着更稳妥。"她打开帕子,示意他装进去。

尉迟晏轻轻放入,她一拉末端的抽绳,系上半个结,提起在他眼前轻晃了晃,笑道:"这样你就能一直带在身上,一块碎玉都掉不出去,那就是完完整整的。"

他回想起午休时,她吃完饭就头也不回地进屋,肯定是为了赶工,如此精致的香囊,得费不少时间才能绣好。

楚嫆看他闷不做声,半垂着眼掩饰,由灯光的映照,依旧能隐约瞄见那泛起的泪雾,盈盈秋水流转蓄在眼眶。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稍抬起些,凑近在眉眼处轻轻一吻,柔声细语地祝愿: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且以喜乐,且以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