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7章 有我无敌(192)(2/1)
养魂铃的红光在晨雾里洇开时,吴迪数到第三艘渡轮驶过落铃渡的灯塔。码头的木桩上拴着艘乌篷船,船身刻满水波纹,每个波峰处都嵌着只铜铃,铃舌是用鲸鱼骨做的,在潮水里轻轻晃动,发出闷沉的“咚咚”声,像有人在水底敲鼓。
“是‘舟铃船’。”小三指着船尾的烙印,模糊的“吴”字被海水泡得发胀,却依旧能看出与镇铃符同源的纹路,“周明的铃经上说,舟铃藏在船底的暗舱,得用三铃的共鸣才能打开。”
吴迪踩着跳板上船时,船板突然发出“吱呀”的惨叫,像是不堪重负。低头看见甲板的缝隙里嵌着无数细小的贝壳,每个贝壳里都裹着根白毛,在晨光里闪着银光——是“尸毛贝”,爷爷笔记里说这是溺死者的毛发与贝壳共生的邪物,碰着就会被拖进水里当替身。
养魂铃突然从怀中飞出,悬在船桅上,红光顺着桅杆往下淌,尸毛贝接触到红光,纷纷张开贝壳,露出里面的白毛,竟在瞬间烧成了灰烬。甲板上露出密密麻麻的小孔,每个孔里都渗出淡红色的海水,在船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朝着船尾的方向流去。
“是守铃人的血。”小三摸着船身的水波纹,指腹蹭到些黏性的液体,放在鼻尖闻了闻,带着铁锈和海盐混合的腥气,“我爹当年肯定在这船上流过血,这些纹路……是他画的。”
船尾的舵盘上缠着圈红绳,绳尾拴着只巴掌大的木铃,铃身刻着简易的罗盘纹,指针始终指着西北方向,与灯塔的位置截然相反。吴迪转动舵盘,木铃突然发出“咔嗒”声,船底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暗舱的舱门在船板下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的漆黑。
暗舱里飘着股陈年的桐油味,混杂着淡淡的檀香。用手电筒照去,舱壁上挂着十几只木牌,每只牌上都写着名字,最后一块新木牌上刻着“刘建军”——是小三父亲的名字,旁边画着个铃铛,铃口对着暗舱深处。
“他果然是守铃人。”小三的声音带着哽咽,伸手去摸木牌,指尖刚碰到“军”字,暗舱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正在靠近,“吴爷,有东西!”
吴迪将三铃护在胸前,镇铃符的金光在暗舱里拉出道屏障。铁链声越来越近,手电筒光扫过的瞬间,看见个披着蓑衣的黑影吊在舱顶,双脚离地,脚踝上缠着的铁链浸在舱底的积水里,每动一下就溅起水花,水里漂浮着无数只小木铃,都是用船板废料刻的。
“是‘吊铃尸’。”吴迪认出蓑衣上的补丁,是守铃人特有的针法,“是以前守船的人,被邪物缠上死在这儿了。”
吊铃尸突然抬起头,斗笠下的脸已经被水泡得发胀,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只透明的虾,虾须缠着细小的铜铃,正对着三铃的方向颤动。它猛地扑下来,铁链在舱顶划出火星,积水里的小木铃突然全部立起,铃口喷出细如发丝的水箭,朝着两人射来。
玉铃突然亮起白光,水箭撞在光壁上,瞬间化作水汽。吊铃尸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蓑衣裂开,露出里面的白骨,肋骨间缠着红绳,绳尾的铜铃与吴迪手里的养魂铃产生共鸣,铃身的红光顺着红绳爬过去,白骨上突然浮现出模糊的字迹:“赵……夺铃……西北……”
“是赵家的人!”小三突然明白,“我爹的木牌指着西北,木铃指针也指西北,他们把第四只铃藏在西北方了!”
吊铃尸的白骨突然剧烈震颤,红绳上的铜铃全部炸裂,化作粉末融入积水。它的骨架开始寸寸碎裂,最后只剩块完整的肩胛骨,上面刻着幅微型地图,标注着暗舱与灯塔的连接通道,尽头画着个金色的铃铛,与赵家的金铃图案相同。
“通道在灯塔里!”吴迪将肩胛骨地图收好,暗舱的积水突然开始旋转,形成个小小的漩涡,小木铃在漩涡中组成个箭头,指向舱壁的暗门,“快撤,这船要沉了!”
两人钻出暗舱时,乌篷船已经开始倾斜,甲板上的铜铃全部转向灯塔,铃舌疯狂颤动,像是在发出警告。吴迪望着灯塔的方向,塔身上的砖石有明显的新修补痕迹,最高层的窗口闪过一道金光,与赵家金铃的颜色如出一辙。
“他们把灯塔当成据点了。”吴迪将三铃塞进背包,“得混进去看看,第四只铃肯定在里面。”
落铃渡的灯塔比想象中更破旧,底层的大门虚掩着,门轴上缠着新鲜的麻绳,显然刚有人进出过。走进塔内,楼梯上散落着些金色的铃屑,与赵家金铃的材质相同,一直延伸到顶层。
二楼的房间里堆着十几个木箱,打开的箱盖里露出无数只铜铃,都是仿造的养魂铃,铃身刻着赵家的标记,铃口嵌着灰色的粉末——是铃虫的虫卵,与之前黑衣人弩箭上的粉末一模一样。
“他们在批量造铃!”小三拿起一只仿铃,铃底的暗格突然弹出根细针,针尖沾着绿色的液体,“是毒针!”
吴迪用洛阳铲挑开暗格,里面的细针突然全部弹出,射向墙壁上的挂画。画是幅落铃渡的老地图,被针射穿的位置正好是灯塔的顶层,破洞后面露出块松动的砖石,里面嵌着张纸条,写着“亥时,金铃引邪,玉铃镇之”。
“是周明留下的!”吴迪认出纸条边缘的铃经纹样,“他知道赵家要在亥时用金铃做仪式!”
顶层的钟声突然敲响,震得塔内的铜铃全部共鸣。两人冲上顶楼,看见刀疤男正站在灯塔的探照灯旁,手里举着金铃,对着灯座上的凹槽摇晃,凹槽里嵌着只黑色的铁铃,铃身布满尖刺,像是用无数把小刀熔铸的。
“是第四只铃!”吴迪握紧三铃,铁铃的尖刺上缠着红绳,绳尾的骨铃刻着北斗第七星,与玉铃的七星纹正好互补,“‘刺铃’,七铃里最凶的一只!”
刀疤男突然转身,金铃对着他们摇晃:“来得正好,让你们亲眼看看,邪魂觉醒的瞬间!”
探照灯突然亮起,光束穿过金铃,在塔顶的地面上投射出个巨大的铃影,刺铃从凹槽里飞出,悬在铃影中央,尖刺上的红绳全部绷直,指向周围的八个方向,每个方向都跪着个被绑住的村民,额头上贴着赵家的符咒。
“是‘祭铃阵’!”周明的铃经从背包里掉出来,正好翻到祭铃阵的插图,“用活人当祭品,引刺铃里的邪魂附在金铃上!”
刺铃的尖刺突然喷出黑色的雾气,村民们发出痛苦的嘶吼,额头上的符咒开始冒烟,皮肤下隐约能看见黑色的纹路在游走,像无数只小蛇。刀疤男发出疯狂的大笑,金铃的光芒越来越亮,与刺铃的黑雾交织,在塔顶凝成个巨大的邪魂虚影,正是初代铃师的轮廓。
“小三,用泣铃!”吴迪将银铃扔过去,“你爹的骨铃能唤醒村民的意志!”
小三接住泣铃,指骨铃的“刘”字与银铃的绿松石同时发亮。周女魂影浮出铃身,发出一声悠长的悲鸣,村民们身上的黑色纹路突然停滞,有人开始挣扎,额头上的符咒纷纷脱落,露出下面的守铃人标记——原来他们都是隐藏的守铃人后裔!
“不可能!”刀疤男的金铃突然剧烈震颤,邪魂虚影发出一声怒吼,黑雾朝着村民们反扑,“你们这些贱民,也配当守铃人?”
吴迪将玉铃与养魂铃同时举起,镇铃符的金光与玉铃的白光融合,化作道利剑,穿透邪魂虚影,刺向刺铃的铃身。铁铃的尖刺纷纷断裂,露出里面的青铜内核,刻着与镇铃符相同的“吴”字,原来这只刺铃,竟是吴家先祖铸造的!
“是我吴家的东西!”吴迪的胳膊突然发烫,铃铛状的疤痕与刺铃的内核产生共鸣,铁铃突然调转方向,尖刺对着刀疤男的金铃,“它认主了!”
刺铃喷出的黑雾突然转向,将刀疤男包裹。金铃的光芒迅速黯淡,邪魂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被刺铃的尖刺纷纷刺穿,化作黑色的光点,被玉铃的白光净化。刀疤男在黑雾中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只剩金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嘲笑。
村民们解开绳索,为首的老者捡起金铃,递给吴迪:“这是赵家的‘邪铃’,能暂时困住邪魂,但也会反噬主人。”他指着塔顶的凹槽,“下面还有条密道,通往赵家的老巢‘铃冢’,第五只铃就在那儿。”
凹槽里的暗门开启,露出条通往地下的石阶,壁上的油灯自动亮起,照亮石阶上的铃铛图案——是只水晶铃,铃身刻着日月星辰,正中央的太阳纹里嵌着颗红色的宝石,像滴凝固的血。
“是‘晶铃’。”吴迪翻着铃经,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突然浮现出字迹:“七铃聚,天地鸣,邪魂灭,守铃生”,“集齐七铃,才能彻底消灭邪魂。”
塔外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比之前的更响亮,显然是赵家的支援到了。村民们举起手里的农具,将三铃护在中间:“吴先生,我们掩护你们,去铃冢!”
吴迪握紧四铃,镇铃符的金光在掌心流转,与刺铃的青铜内核产生强烈的共鸣。他知道,铃冢里不仅有第五只晶铃,还有赵家隐藏的秘密,有初代铃师邪魂的真相,有守铃人与铃师千百年的恩怨。
小三将父亲的木牌揣进怀里,骨铃与泣铃的声音在他胸前交织,像是父亲在为他引路。两人顺着石阶往下走,油灯的光芒在身后拉长,村民们的呐喊声与赵家轮船的汽笛声越来越远,只剩下四铃的轻鸣在密道里回荡,像首未完的歌谣。
石阶的尽头传来隐约的钟鸣,不是铜铃也不是铁铃,是种清脆的水晶碰撞声,与铃经描述的晶铃完全吻合。吴迪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前方,铃冢里的机关、赵家的埋伏、晶铃的力量……都在等待着他们。
但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因为四铃在握,因为守铃人的信念在身,因为那些刻在木牌上的名字、那些浸在血里的红绳、那些牺牲在邪魂手下的无辜者,都在推着他往前走。
密道的尽头泛起淡紫色的光,水晶铃的鸣响越来越清晰,像是在召唤,又像是在警告。吴迪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身后的石阶在他走过的瞬间纷纷坍塌,将退路彻底封死,仿佛在说:一旦踏入铃冢,便再无回头路。
故事,仍在继续。
密道尽头的水晶铃鸣突然变得尖锐,吴迪数到第七级坍塌的石阶时,终于看清前方的景象——不是预想中的墓室,而是片人工开凿的溶洞,钟乳石被打磨成铃铛的形状,石尖垂着透明的冰棱,折射着从洞顶渗下的微光,在地上投出无数晃动的铃影。
“是‘铃乳洞’。”小三举着玉铃,白光在钟乳石间游走,冰棱突然发出“叮咚”的脆响,竟与水晶铃的鸣响完美合拍,“吴爷,你听,这些石头在和铃唱歌。”
溶洞深处的水面上漂着层薄薄的冰,冰下隐约能看见无数只水晶碎片,拼成半只铃铛的形状,正是他们要找的第五只晶铃。吴迪用洛阳铲试探着冰面,铲尖刚触到冰层,整片冰面突然泛起涟漪,水晶碎片纷纷立起,像无数把朝上的小刀,冰下传来鳞片摩擦的沙沙声。
“是‘铃鳞鱼’。”爷爷的笔记里夹着张草图,画着这种长着铃铛形鳞片的怪鱼,“以水晶为食,被它们啃过的东西,会变成透明的晶体。”
养魂铃突然飞出,红光在冰面扫过,铃鳞鱼受惊般往深处游去,冰下露出条通往对岸的石墩,每个墩子上都摆着只青铜小铃,铃口刻着不同的生肖图案。吴迪刚踏上第一个石墩,青铜铃突然响起,石墩开始缓慢旋转,周围的钟乳石喷出细雾,将他裹在中间。
雾里浮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清朝的官服,手里举着半只晶铃,正往石墩的缝隙里塞什么东西。吴迪想靠近,人影却突然消散,细雾凝成行字:“寅时过,卯时错,生肖铃响,非时者亡”。
“是守铃人的警示!”小三突然指着青铜铃上的生肖,“现在是辰时,这只铃刻的是寅虎,时辰不对!”
吴迪赶紧跳回岸边,刚离开石墩,那只寅虎铃突然炸裂,石墩瞬间化作粉末,冰面下的铃鳞鱼纷纷跃出,啃食着粉末,鳞片变得更加透亮。他这才发现,每个石墩的青铜铃都对应着不同的时辰,只有在对应的时辰踏上,才能安全通过。
“可现在是辰时,对面最近的石墩刻的是亥猪!”小三看着水面上的石墩分布,皱起眉头,“要等六个时辰才能过去,赵家的人肯定追上来了!”
刺铃突然震动,尖刺上的红绳指向溶洞顶部的钟乳石,最高处的那根石笋形状格外规则,像被人精心打磨过,顶端嵌着块暗红色的东西,在微光里闪着金属的光泽。“是‘血辰砂’!”吴迪突然想起,辰时对应的朱砂能暂时混淆生肖铃的感应,“把那东西打下来!”
小三举起泣铃,银铃的金光击中石笋,血辰砂“啪”地掉在冰面,瞬间融化了片冰层。钟乳石上的青铜小铃突然全部乱响,石墩停止旋转,冰面下的铃鳞鱼再次躁动,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被血辰砂的气息吸引,疯狂地撞击着冰层。
“快走!”吴迪拽着小三跳上石墩,生肖铃的响声虽然杂乱,却不再触发机关。冰面在铃鳞鱼的撞击下不断开裂,石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最后几个墩子甚至开始倾斜,像是随时会塌进水里。
跃过最后一个石墩时,吴迪回头看见赵家的人已经冲进溶洞,为首的刀疤男虽然没了金铃,却举着只黑色的铁铃,铃身刻着“赵”字,正往冰面扔着什么,铃鳞鱼接触到那些东西,突然变得异常狂暴,纷纷朝着石墩扑来。
“是‘蚀晶粉’!”吴迪认出那是铃虫的排泄物,能腐蚀水晶,“他们想让铃鳞鱼毁掉石墩,断我们的退路!”
对岸的溶洞壁上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裂缝里透出浓郁的水晶气息,显然晶铃的另一半就在里面。吴迪刚钻进裂缝,就听见身后传来冰面碎裂的巨响,伴随着赵家手下的惨叫,想必是被铃鳞鱼拖进了水里。
裂缝尽头是间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水晶棺,棺里躺着个穿白衣的女子,手里捧着半只晶铃,与冰下的碎片正好拼成完整的第五只铃。女子的皮肤已经变成透明的晶体,却依旧保持着栩栩如生的姿态,嘴角甚至带着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
“是‘铃女’。”小三的泣铃突然亮起,银铃里的周女魂影浮出,对着水晶棺里的女子深深鞠躬,“铃经上说,晶铃需要纯净的灵魂滋养,她是自愿献祭的守铃人。”
水晶棺的棺盖突然自动打开,女子手里的晶铃缓缓升起,与冰下的碎片在空中合二为一,发出耀眼的紫光。铃身刻着的日月星辰突然开始转动,石室内的壁画亮起,浮现出七铃齐聚的图案,最后一排放着两只从未见过的铃铛,一只刻着火焰纹,一只刻着水波纹。
“第六只叫‘焚铃’,第七只叫‘汐铃’。”吴迪看着壁画注解,“焚铃在‘焰火山’,汐铃在‘归墟海’,都是传说中极险的地方。”
晶铃突然俯冲下来,悬在吴迪的掌心,紫光与三铃的光芒交织,石室的地面裂开道暗门,里面放着个青铜匣,打开后露出张泛黄的布防图,标注着赵家在铃乳洞的所有埋伏,最深处的“铃心殿”画着个巨大的铃铛,里面囚禁着无数人影。
“他们把抓来的守铃人关在那儿!”小三指着布防图上的红点,“我爹的名字也在上面!”
石室的墙壁突然传来震动,刀疤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吴迪,把晶铃交出来,我就让你见见刘建军!”裂缝外的钟乳石纷纷倒塌,显然他们在用炸药开路。
吴迪将晶铃塞进背包,青铜匣里的布防图突然自燃,化作灰烬,在地上拼出条通往铃心殿的密道。“不能让他们得逞。”他握紧四铃,镇铃符的金光与晶铃的紫光融合,在掌心凝成个新的铃铛图案,“去铃心殿,救你爹,拿剩下的铃!”
密道比想象中更短,尽头的石门上刻着只巨大的铃煞眼,与之前在冻土带见过的图案一模一样。吴迪将五铃同时按在石门上,铃眼突然转动,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的景象——
铃心殿是个圆形的空间,中央的高台上竖着根巨大的水晶柱,里面冻着十几个守铃人,小三的父亲刘建军就在其中,他的手紧紧抓着柱壁,指缝里渗出的血在水晶上凝成红色的铃纹。高台周围的石架上摆满了各种铃铛,从西周的云雷纹到民国的铜铃,每只铃口都对着水晶柱,发出低沉的嗡鸣。
“是‘万铃朝宗阵’!”周明的铃经从背包里掉出来,书页自动翻到记载此阵的页面,“用万铃的力量抽取活人的魂魄,注入水晶柱,为复活初代铃师提供养料!”
刀疤男带着手下冲进殿内,手里举着那只黑色铁铃,铃身刻着的“赵”字正在发光:“吴迪,你逃不掉的!这殿里的铃铛都被我用铃虫控制了,只要我摇响铁铃,它们就会……”
话没说完,水晶柱里的刘建军突然睁开眼,手指在柱壁上快速划过,红色的铃纹组成个复杂的图案。石架上的所有铃铛突然调转方向,铃口对着刀疤男,发出震耳的响声,黑色铁铃竟被这股力量逼得剧烈震动,差点从他手里掉落。
“是‘守铃印’!”小三激动地大喊,“我爹在操控这些铃!”
刘建军的嘴唇在水晶柱里翕动,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红色的铃纹在柱壁上组成行字:“焚铃藏于焰火山心,汐铃沉在归墟海底,七铃聚,阵自破”。
刀疤男见状,突然将黑色铁铃往地上一砸,铃身裂开,无数只铃虫从里面飞出,扑向水晶柱。刘建军和其他守铃人在柱内发出痛苦的挣扎,红色铃纹迅速黯淡,石架上的铃铛再次转向,重新对准水晶柱。
“给我住手!”吴迪将五铃同时举起,镇铃符的金光暴涨,铃虫碰到金光纷纷化为灰烬。水晶柱里的守铃人重新振作,红色铃纹再次亮起,与五铃的光芒产生共鸣,整个铃心殿开始剧烈震动,石架上的铃铛纷纷坠落,万铃朝宗阵正在瓦解。
刀疤男见势不妙,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哨子,吹出刺耳的声响。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十几个穿着黑色铠甲的人影走了进来,铠甲上嵌满了青铜铃,每个铃口都冒着黑烟——是赵家特制的“铃甲兵”,用战死士兵的尸骨和邪铃融合而成。
“把他们抓起来!”刀疤男指着吴迪和小三,“活要见人,死要见铃!”
铃甲兵举起武器,铠甲上的青铜铃发出沉闷的响声,殿内的空气变得粘稠,像是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拉扯。吴迪将晶铃抛给小三:“带着铃走,去焰火山!我断后!”
小三刚想反驳,刘建军在水晶柱里剧烈摇头,红色铃纹组成个“走”字。他咬咬牙,抓起晶铃和其他三铃,朝着殿后的密道跑去,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吴迪正举着养魂铃和刺铃,与铃甲兵缠斗在一起,红光与黑光在殿内炸开,像两团碰撞的火焰。
跑出密道时,身后传来水晶柱碎裂的巨响,想必是吴迪毁掉了万铃朝宗阵。小三握紧手里的四铃,能感觉到它们在微微震动,像是在担心,又像是在催促。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吴迪为他争取的时间,必须用在找到第六只焚铃上。
密道尽头连着条通往山外的小路,路边的野草里嵌着无数细小的水晶碎片,反射着夕阳的光芒,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小三望着焰火山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泛着淡淡的红光,山顶的火山口冒着黑烟,隐约能看见烟里浮着个巨大的铃铛虚影,正是焚铃的形状。
他摸了摸怀里的铃经,最后一页的地图上,焰火山的位置被朱砂圈了个红圈,旁边写着行小字:“焚铃焚身,非至纯者不能近”。小三突然想起吴迪胳膊上的铃铛疤痕,想起父亲在水晶柱里的红色铃纹,想起周女魂影在泣铃里的守护——或许,所谓的“至纯者”,不是指天生的纯净,而是那些愿意为守护而牺牲的灵魂。
山风吹过,野草里的水晶碎片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无数只小铃在为他送行。小三调整了下背包,握紧四铃,朝着焰火山的方向跑去。他不知道吴迪是否能平安脱身,不知道父亲和其他守铃人能否获救,不知道赵家还有多少阴谋,但他知道,必须找到焚铃,必须集齐七铃,这是吴迪的嘱托,是父亲的期望,是所有守铃人的信念。
焰火山的轮廓在夕阳里越来越清晰,山顶的火山口喷出的黑烟中,焚铃的虚影越来越亮,仿佛在等待着被唤醒。小三能感觉到,第六只铃的力量正在召唤他,那是种灼热的、充满力量的气息,与晶铃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奇异地和谐。
他知道,焰火山里等待着他的,将是比铃乳洞更凶险的考验,赵家的追兵、火山的喷发、焚铃本身的炽热力量……但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因为四铃在握,因为身后有无数人的期盼,因为前方,是集齐七铃、终结一切的希望。
夕阳最后一缕光落在小三的背影上,将他和手里四铃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通往焰火山的小路上,像个正在不断延伸的信念。
故事,仍在继续。
焚铃的热浪隔着火山灰扑面而来时,小三数到第二十七块被岩浆灼红的岩石。焰火山的半山腰裂开道峡谷,谷底流淌着金红色的熔岩,里面漂浮着无数黑色的炭块,仔细看竟是被烧得焦黑的铃铛,铃舌在岩浆里轻轻颤动,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濒死的呜咽。
“是‘焚铃谷’。”小三举着泣铃,银铃的绿光在热浪中撑起片清凉的结界,结界边缘的火山灰都凝结成细小的冰晶,“铃经上说,焚铃藏在谷心的‘不灭窑’里,那地方的火三千年没灭过。”
谷底的熔岩突然掀起巨浪,块块燃烧的炭铃组成座临时的浮桥,通向峡谷对岸的黑色山崖。小三刚踏上第一块炭铃,铃身突然凹陷,露出里面未烧尽的青铜骨架,骨头上刻着守铃人的标记,与他父亲刘建军水晶柱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是以前的守铃人。”小三摸着骨架上的刻痕,指尖沾到些温热的粉末,是骨灰与青铜熔化后的混合物,“他们是抱着焚铃跳进窑里的,想和铃一起毁掉。”
泣铃突然发出急促的鸣响,银铃里的周女魂影浮出,对着峡谷深处拼命摆手。小三抬头望去,崖壁上的岩石正在剥落,露出里面嵌着的无数只眼睛,瞳孔是燃烧的火焰,正死死盯着他脚下的炭铃浮桥。
“是‘火铃瞳’。”爷爷笔记的残页里画过这种邪物,是被焚铃火焰烧瞎的人所化,“它们能引动岩浆,把活物拖进火里当祭品。”
晶铃突然从背包里飞出,悬在小三头顶,紫光与泣铃的绿光交织成道防护罩。火铃瞳的目光撞在防护罩上,崖壁突然喷出股股火焰,像无数条火蛇,朝着浮桥扑来。炭铃浮桥剧烈震动,有些已经开始融化,露出下面翻滚的熔岩。
“快过!”小三听见身后传来吴迪的声音,回头看见吴迪正举着养魂铃和刺铃,红光与黑光在他身后组成道屏障,挡住追来的赵家铃甲兵,“我帮你挡住他们!”
吴迪的胳膊上缠着渗血的布条,显然在铃心殿受了伤,但镇铃符的金光依旧明亮,养魂铃的红光将扑来的铃甲兵逼退,刺铃的尖刺则不断射出黑芒,击碎崖壁上的火岩,为小三清理出通道。
小三咬紧牙关,踩着不断融化的炭铃往前冲。离对岸还有三步远时,最前面的炭铃突然崩裂,他脚下一空,眼看就要掉进熔岩,手腕上的骨铃串突然发光,父亲刘建军的声音隐约传来:“踩铃眼!”
小三低头看见炭铃浮桥的每个铃身中央都有个细小的铃眼,是青铜铃原本的穿绳孔,此刻正泛着微弱的红光。他瞄准最近的铃眼纵身一跃,脚尖刚踩上去,炭铃突然停止融化,铃眼射出道红光,将他往对岸推送,像被无形的手托着。
“是守铃人的力量!”小三终于明白,这些炭铃里藏着历代守铃人的残魂,他们在用最后的力量保护他,“谢谢你们!”
跃上岸的瞬间,身后的炭铃浮桥全部融化,火铃瞳的火焰和赵家铃甲兵的身影都被隔在峡谷对岸。吴迪对着他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另一条岔路跑去,显然是想引开追兵,养魂铃的红光在峡谷上空划出道耀眼的弧线,像在为他指引方向。
不灭窑的入口藏在崖壁的阴影里,洞口挂着块巨大的黑曜石,上面刻着幅火焰铃铛图,与焚铃的图案完全吻合。小三用晶铃的紫光照射黑曜石,石面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通道,热浪夹杂着硫磺味扑面而来,烫得人皮肤发疼。
通道尽头的不灭窑是个巨大的圆形石窟,中央的空地上燃着团青色的火焰,没有烟,却散发着逼人的高温,石窟的石壁上嵌着无数只被烧熔的青铜铃,铃口都对着青色火焰的方向,像是在朝拜。
青色火焰的中心悬浮着只通体赤红的铃铛,铃身刻着繁复的火焰纹,正是第六只焚铃。但焚铃的铃口被根烧红的铁链锁着,铁链另一端拴在石壁上的铁环里,铁环上刻着赵家的标记,显然是赵家的人先一步找到这里,却没能取走焚铃。
“是‘锁魂链’。”小三认出铁链上的符咒,与铃心殿万铃朝宗阵的符文相似,“他们想用铁链困住焚铃,等集齐其他铃再回来取。”
焚铃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青色火焰暴涨,将小三包裹其中。他非但没觉得灼热,反而感到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游走,体内的守铃人血脉与焚铃的力量产生共鸣,手腕上的骨铃串剧烈震动,父亲刘建军的声音再次响起:“以血为匙,解链!”
小三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锁魂链上。血液刚触到铁链,就被烧得冒起白烟,但铁链上的赵家标记却开始淡化,符文纷纷脱落,化作火星消散在青色火焰中。焚铃的火焰纹突然亮起,与小三指尖的血产生呼应,铁链发出“咔嚓”的脆响,节节断裂。
“成功了!”小三伸手去拿焚铃,铃身却突然喷出股青色火焰,在他掌心烙下个火焰铃铛的印记,与吴迪胳膊上的疤痕相似,“它……认我了?”
焚铃落在他掌心,赤红的铃身渐渐变得温润,不再灼热,反而像块暖玉。石窟的石壁突然震动,嵌着的青铜铃全部飞出,围绕着焚铃旋转,组成个巨大的火焰环,将小三护在中央。
洞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刀疤男带着几个赵家高手冲了进来,手里举着黑色铁铃,铃身的“赵”字在青色火焰中泛着诡异的光:“刘小三,把焚铃交出来!你爹还在我们手里!”
他身后的铃甲兵推着个水晶囚笼,里面关着刘建军,守铃人的衣服已经被烧得破烂,身上布满伤痕,但眼神依旧坚定,对着小三摇头,嘴唇翕动着说“别信他”。
“想要焚铃?”小三握紧五铃,晶铃的紫光、泣铃的绿光、焚铃的红光与养魂铃、刺铃留下的气息交织,在他周身形成道五色光盾,“先过我这关!”
刀疤男突然将黑色铁铃往地上一砸,铃身裂开,无数只带着火焰的铃虫从里面飞出,像片火雨,朝着小三扑来。五色光盾将火雨全部挡下,铃虫在光盾外烧成灰烬,但铁铃的碎片突然重组,化作只巨大的火铃,铃口对准水晶囚笼里的刘建军,喷出股黑色火焰。
“爹!”小三惊呼着想去救人,却被火铃的气浪逼退。
刘建军在囚笼里突然站直身体,双手在胸前结出守铃印,水晶壁上的红色铃纹全部亮起,与小三的五色光盾产生共鸣。黑色火焰撞在水晶壁上,竟被反弹回去,击中刀疤男的火铃,铁铃瞬间炸裂,碎片嵌进刀疤男的身体,冒出黑烟。
“不可能!”刀疤男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被火焰吞噬,“赵家才是铃的主人!”
他的身影在火焰中渐渐透明,最后化作只黑色的小铃,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与其他赵家铃铛的残骸躺在一处。铃甲兵见主将已死,纷纷溃散,却被石窟里的青铜铃火焰环拦住,烧成了灰烬。
小三冲到水晶囚笼前,焚铃的红光落在笼壁上,水晶瞬间融化,刘建军虚弱地倒在他怀里,手里紧紧攥着块青铜片,上面刻着归墟海的地图,标注着第七只汐铃的位置。
“小七……”刘建军的声音微弱,指着焚铃,“汐铃在……归墟海眼……七铃聚……才能……”
话没说完,他的手突然垂下,攥着的青铜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小三抱着父亲的身体,泣铃突然发出悲怆的鸣响,银铃里的周女魂影与刘建军的残魂在青色火焰中相遇,两个魂影对着小三深深鞠躬,然后渐渐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焚铃的红光中。
石窟的石壁开始坍塌,不灭窑的青色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焚铃在小三掌心散发着温暖的光。他将父亲的青铜片收好,五铃在他周身轻轻旋转,发出和谐的鸣响,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催促。
洞口的方向传来吴迪的呼喊:“小三!快出来!火山要喷发了!”
小三抱着焚铃,最后看了眼不灭窑,这里埋葬着无数守铃人的忠魂,也见证了赵家阴谋的破灭,但故事还没结束。第七只汐铃还在归墟海,初代铃师的邪魂还未彻底消灭,守铃人与铃师的千年恩怨,需要七铃齐聚才能了结。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洞口跑去,五铃的光芒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光轨,像一条通往希望的路。火山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岩石从头顶坠落,但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因为他知道,父亲的信念、吴迪的嘱托、所有守铃人的牺牲,都在推着他往前走。
跑出洞口时,吴迪正举着养魂铃和刺铃,在峡谷对岸的岔路口等着他,红光与黑光在火山灰中格外醒目。远处的归墟海在夕阳下泛着深蓝色的光,像块巨大的蓝宝石,海平线上的浪花里,隐约能看见个蓝色的铃铛虚影,正是第七只汐铃的形状。
“走吧。”吴迪朝着他伸出手,胳膊上的铃铛疤痕与小三掌心的火焰印记在阳光下遥相呼应,“最后一只铃,在等我们。”
小三握住吴迪的手,五铃的光芒与养魂铃、刺铃的力量融合,在两人周身形成道更强的光盾。火山的喷发越来越近,岩浆顺着峡谷流淌,像条金色的河,但他们的目光已经投向远方的归墟海,那里藏着最后的秘密,也藏着终结一切的希望。
归墟海的涛声在风中传来,夹杂着隐约的潮汐铃响,像是在召唤。小三知道,归墟海的深处等待着他的,将是比焰火山更凶险的考验——深海的压力、未知的海怪、汐铃本身的力量,还有可能潜伏在暗处的赵家余孽。
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五铃在握,因为身边有吴迪同行,因为父亲和无数守铃人的魂灵在守护着他。他握紧吴迪的手,两人朝着归墟海的方向跑去,身后的焰火山在喷发中绽放出绚丽的火光,像为他们送行的烟花。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通往归墟海的路上,五铃的光芒在影子里闪烁,像六颗明亮的星辰,等待着第七颗的加入。
故事,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