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7章 有我无敌(142)(1/1)
秦岭深处的雨下得像块浸了水的黑布,把天都泡得发涨。吴迪抹了把脸上的泥,手里的洛阳铲“当啷”一声磕在块青石板上,铲头卷了个豁口。他蹲下身扒开浮土,石板上的纹路在头灯照射下显出形状——是只三足乌,鸟喙叼着枚青铜钥匙,翅膀展开的弧度正好罩住底下的凹槽。
“就是这儿了。”秦九指叼着半截蜡烛凑过来,火苗被山风撕得歪歪扭扭。他从帆布包里掏出罐糯米,往石板缝里倒了半罐,“我三叔当年就是在这折的,说这墓里的粽子专啃活人的指甲盖。”他的右手缺了截小指,伤口处的老茧比铲头还硬。
阿秀把猎刀叼在嘴里,双手按住石板两侧的铜环。她的鹿皮靴底钉着特制的钢钉,在湿滑的泥地上纹丝不动。“我爹说,商周的大墓都有‘活门’,”少女猛地发力,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三足乌的眼睛是空的,得用月光石才能开锁。”她脖颈上挂着的吊坠突然发亮,是块鸽蛋大的月光石,在雨夜里泛着冷光。
黑小虎举着工兵铲守在旁边,少年的裤腿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刚被蛇咬的牙印,肿得像截发面馒头。“刚才那玩意儿是烙铁头,”他往伤口上撒了把雄黄粉,“我爷说这种蛇出没的地方必有古墓,它们是守陵兽的眼线。”他脚边的蛇尸已经僵硬,七寸处插着根银簪,簪头刻着“镇魂”二字。
石板下的通道黑得像口井,能闻到股混合着朱砂和腐朽的怪味。吴迪把绳索系在旁边的老松树上,绳结是“童子拜观音”的样式,据说能防地下的脏东西。“下去三人,留两人在上头接应,”他把洛阳铲别在腰后,摸出枚铜钱塞进嘴里——是枚开元通宝,边缘被磨得发亮,“遇到岔路就看铜钱落地的朝向,字面朝上走左,背面朝上走右。”
秦九指第一个滑下去,他的铡刀在黑暗里划出道冷光,劈断了垂下来的腐绳。“这是悬魂索,”老九指的声音带着回音,“上面缠着死人的头发,碰到就会被勾走魂魄。”他用刀挑开绳索,里面果然滚出些灰黑色的发丝,在头灯光下像群扭动的细蛇。
阿秀紧随其后,月光石吊坠在前方引路,照亮了两侧的壁画。画里的人都长着鸟嘴,手里捧着青铜鼎,鼎里插着些奇形怪状的骨头。“是巫咸国的人殉图,”少女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壁画角落的符号,“这是‘血祭’的标记,说明主墓室里有活人陪葬。”她的指尖刚碰到壁画,石头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顺着纹路流淌。
吴迪最后下来,他注意到通道的砖缝里塞着些稻壳,抓起来一闻,有股淡淡的硫磺味。“是防潮用的,”他往深处走了两步,脚下突然踢到个硬物,“这是……”头灯照过去,是只青铜爵,爵底刻着“妇好”二字,绿锈里嵌着些细小的骨渣。
通道尽头是间耳室,地上堆着些破碎的陶器,其中一个陶罐里装着半罐水银,水银面上漂浮着些金色的薄片。黑小虎用工兵铲捞起一片,发现是用金箔剪的人形,每个小人的胸口都扎着根铜针。“是替身俑,”少年突然打了个寒颤,“我爷的笔记里说,这种俑是给墓主人殉葬的,一旦被惊动就会找活人附身。”
秦九指突然捂住鼻子,他的脸色在头灯下泛着青。“不对劲,”老九指指着墙角的通风口,“这风里有尸气,浓度够毒死一头牛。”他从包里掏出个罗盘,指针疯了似的打转,“咱们已经进了‘养煞地’,这里的磁场能让死人不腐。”
阿秀的月光石突然剧烈发烫,吊坠上的纹路变成了血红色。“前面有东西过来了,”少女把猎刀横在胸前,“是从主墓室方向来的。”她话音刚落,通道深处就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有人拖着铁链在走路,伴随着指甲刮擦石头的刺耳声。
吴迪迅速将青铜爵倒扣在地上,爵口对准来的方向,又往周围撒了圈糯米。“这是‘请神爵’,”他从怀里摸出张黄符,用舌尖舔了舔贴在爵底,“能暂时困住不干净的东西。”黄符刚贴上,就“腾”地燃起蓝火,把周围的糯米照得像堆碎玉。
“咔哒”声越来越近,头灯的光柱里出现个模糊的影子,身高足有两米,浑身裹着麻布,麻布的破洞里露出些森白的骨头。“是白凶,”秦九指的铡刀已经出鞘,“这种粽子是被水银泡过的,刀枪不入,只能打它的天灵盖。”他往刀身上吐了口唾沫,唾沫里混着些黑狗血,是出发前特意准备的。
白凶突然加速冲过来,铁链在地上拖出火星,眼看就要撞到阿秀。少女猛地矮身,月光石吊坠狠狠砸在白凶的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耳室里回荡。“它的关节是弱点,”阿秀翻身站起,猎刀插进白凶的腰眼,“这里没有水银保护!”
黑小虎趁机扑过去,将工兵铲插进白凶的脖颈,硫磺粉顺着铲柄灌进去。“我爷说硫磺能化水银,”少年使出浑身力气搅动,“让它的骨头变成粉末!”白凶的动作渐渐迟缓,麻布下的骨头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股刺鼻的白烟。
吴迪瞅准时机,抽出洛阳铲猛击白凶的天灵盖。铲头穿透颅骨的瞬间,里面滚出颗暗红色的珠子,珠子上布满血丝,在地上跳动着,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音。“是定魂珠,”老九指用铡刀按住珠子,“这玩意儿能保尸身不腐,值老鼻子钱了!”
就在这时,耳室的墙突然震动起来,传来“轰隆轰隆”的声响。阿秀指着头顶的裂缝:“是上面的人出事了!”她的月光石吊坠突然指向另一侧的暗门,“这里有逃生通道!”暗门的锁是个鸟形机关,正好能插进吴迪手里的青铜爵。
爵口插进锁孔的瞬间,暗门“嘎吱”一声打开,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窄道的墙壁上嵌着些青铜镜,镜子里映出的人影都长着三只眼睛。“是照妖镜,”吴迪突然捂住黑小虎的眼睛,“不能看,会被吸走魂魄。”他用黄符贴住镜片,符纸立刻冒起黑烟,镜面上的人影开始扭曲尖叫。
窄道尽头是间甬道,地上铺着北斗七星状的石板,其中一颗“天枢”星的位置是空的。秦九指往空位里扔了块碎陶片,地面突然下陷,露出底下的尖刺陷阱,上面还挂着些残破的衣服碎片。“是连环套,”老九指从包里掏出个铁爪,“得找到对应的玉珏才能填上。”他在刚才的耳室里捡到块鸟形玉珏,正好能嵌进石板的凹槽。
玉珏归位的瞬间,甬道两侧的石壁突然弹出些青铜剑,剑刃上涂着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苦杏仁味。“是见血封喉的毒,”阿秀拉着吴迪往侧面躲闪,“壁画上说这里是‘试心台’,只有心术端正的人才能过去。”她的月光石突然指向右侧的石壁,“那里是空的!”
吴迪用洛阳铲撬开石壁,里面果然藏着条暗道,暗道的砖上刻着些奇怪的符号。“是甲骨文,”他认出其中几个字,“写的是‘左三右四,前七后八’,应该是破解机关的口诀。”他按口诀在砖上敲击,暗道尽头的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主墓室的一角。
主墓室里亮得惊人,顶上嵌着些夜明珠,把整个空间照得像白昼。正中央的棺椁是用阴沉木做的,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棺盖边缘缠着条金链,链节上都刻着“永镇”二字。“这是金缕玉衣的链子,”秦九指的眼睛在夜明珠下闪着光,“说明棺里的人身份不一般,至少是王侯级别。”
黑小虎突然指着棺椁旁的柱子,上面绑着个东西,被麻布盖着,轮廓像个人形。“是活人陪葬的,”少年的声音发颤,“你看麻布在动!”他刚说完,麻布突然滑落,露出底下的景象——是具干尸,穿着现代人的衣服,胸口插着把军用匕首,刀柄上刻着个“秦”字。
“是我三叔!”秦九指的铡刀“当啷”掉在地上,“他居然……”老九指冲过去想解开干尸身上的绳索,却发现绳子已经和尸体长在了一起,上面布满了黑色的霉斑,“这是‘锁魂丝’,用死人的筋做的,越挣扎勒得越紧。”
吴迪注意到干尸的手里攥着个东西,掰开一看,是半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主墓室的位置,旁边写着“血玉在棺中,尸煞守灵前”。“血玉是镇墓之宝,”他往棺椁前走了两步,“尸煞应该就是刚才那只白凶,不过……”头灯突然照到棺椁后面,那里站着个模糊的影子,比白凶还要高大,“还有一只!”
这只尸煞浑身长满了黑毛,眼睛是血红色的,手里举着根青铜杵,杵头上嵌着颗人头骨。“是黑凶!”阿秀的月光石吊坠变得滚烫,“是白凶吸了活人精血化成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她突然想起什么,“壁画上说要用‘凤凰胆’才能制服它,那东西应该在……”
黑凶的青铜杵突然砸下来,地面被砸出个大坑,碎石溅得到处都是。吴迪拉着秦九指躲开,发现黑凶的脚踝处有圈白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它的弱点在脚!”他大喊着扔出洛阳铲,正好缠住黑凶的腿,“快用糯米撒它的眼睛!”
黑小虎立刻抓了把糯米扔过去,黄符在糯米里燃起蓝火,烧得黑凶发出刺耳的嘶吼。阿秀趁机扑到棺椁上,用猎刀撬开棺盖的缝隙,月光石的光芒照进去,里面果然躺着具金缕玉衣,胸口的位置嵌着颗鸽蛋大的血玉,玉上的纹路像只展翅的凤凰。
“是凤凰胆!”少女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血玉,整个墓室突然剧烈摇晃,夜明珠纷纷坠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不好,”吴迪看着头顶的裂缝,“这里要塌了!”他掏出铜钱往地上一扔,字面朝上,“左边有出口!”
秦九指已经解开了三叔干尸身上的锁魂丝,正抱着那半张地图发抖。“这上面还有别的标记,”老九指指着地图的角落,“是座山,像……像秦岭的主峰太白山!”他突然想起什么,“我三叔当年说,这墓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宝贝在太白山的地宫里!”
黑凶的嘶吼越来越近,它已经挣脱了洛阳铲的束缚,青铜杵在黑暗里划出死亡的弧线。吴迪抓起血玉往黑凶的方向扔过去,血玉在空中发出红光,正好砸在黑凶的天灵盖。只听“噗”的一声,黑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下去,化作一滩黑水,空气中弥漫着股焦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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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吴迪拽起秦九指,阿秀已经带着黑小虎冲进了左侧的通道。通道里的石头不断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吴迪回头看了眼正在坍塌的主墓室,阴沉木棺椁在碎石中渐渐被掩埋,只有那颗血玉在废墟里闪着红光,像只窥视的眼睛。
通道尽头的出口连着条山涧,雨水把涧水涨得满满当当。秦九指的三叔干尸被水一泡,突然咳出些黑水,胸口的匕首“当啷”落地,露出底下的皮肤——左胸口有块青黑色的胎记,像只三足乌。“我三叔也是守陵人的后代,”老九指突然明白,“他不是来盗墓的,是来守墓的!”
山涧的水流越来越急,把他们往下游冲去。吴迪抓着块岩石稳住身形,发现对岸的石壁上有个山洞,洞口的藤蔓里露出半截石碑,碑上刻着“太白山神”四个大字。“地图上的标记就是这儿,”他指着山洞,“真正的地宫入口在那里!”
黑小虎突然指着上游,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水流漂下来,黑压压的一片。“是烙铁头!”少年的声音发颤,“不止一条,是一群!”头灯照过去,水面上浮动着数十条蛇,每条的七寸处都有个红色的印记,像只缩小的眼睛。
阿秀的月光石吊坠突然指向山洞:“里面有东西能治它们!”她率先游过去,猎刀在水里划出浪花,劈断了缠过来的蛇身。“这是‘驱蛇符’的味道,”少女钻进山洞,“里面有硫磺矿!”
吴迪跟着进去,果然闻到股浓烈的硫磺味,洞壁上嵌着些黄色的晶体,在头灯下闪着光。“是天然硫磺,”他掰下一块扔到水里,蛇群立刻骚动起来,纷纷向远处游去,“这下安全了。”
山洞深处传来滴水声,地面渐渐变得平坦,前方出现扇石门,门上的浮雕是只巨大的凤凰,嘴里叼着颗珠子,正是他们刚才扔掉的血玉。“原来凤凰胆是开门的钥匙,”秦九指摸着石门上的凹槽,“我们刚才扔的只是个仿品。”
吴迪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枚开元通宝,往石门的锁孔里一塞,大小正好合适。只听“咔嚓”一声,石门开始震动,缝隙里透出金色的光芒,能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钟鸣,像有什么沉睡了千年的东西正在苏醒。
“太白山的地宫……”黑小虎的声音带着兴奋和恐惧,“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吴迪没有回答,他的头灯照向石门后的黑暗,那里的金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些高大的轮廓,像是一排排的青铜鼎。他知道,这还远远不是结束。真正的危险,真正的秘密,都在那扇石门之后,在太白山的地心深处,等着他们用命去探寻。而那枚看似普通的开元通宝,显然藏着打开这一切的关键,它的来历,它的用途,还有它与这两座古墓的联系,都像团迷雾,笼罩在秦岭的雨幕里,等着被层层揭开。
石门后的金光像融化的黄金,淌得满地都是。吴迪踩着碎石往前挪了两步,头灯扫过那些高大的轮廓——果然是青铜鼎,足有二十多只,鼎耳上都铸着凤凰纹,鼎口飘出缕缕白气,落在地上凝成霜花。“是祭祀用的礼器,”他摸了摸最近的一只鼎,冰凉刺骨,“这温度不对,像是刚从冰窖里搬出来的。”
秦九指正用铡刀撬开三叔干尸怀里的铁皮盒,里面滚出几卷竹简,墨迹在金光下泛着青黑色。“是《巫咸国志》,”老九指的声音发颤,“我三叔翻译了一小半,说太白山里藏着‘昆仑之墟’的入口,这里的地宫只是个前哨。”竹简上的字歪歪扭扭,像是用鲜血写的,其中一行反复出现“烛龙”二字,旁边画着条长着翅膀的蛇。
阿秀的月光石吊坠突然贴在一只鼎上,石面浮现出些奇怪的符号,与鼎身上的纹路渐渐重合。“这些鼎是按照北斗七星排列的,”少女数着鼎的位置,“但多出来的三只……像是在组成一个阵法。”她指尖划过鼎耳的凤凰眼睛,那里突然弹出个暗格,里面放着块龟甲,裂纹里嵌着些金色的粉末。
黑小虎把龟甲凑到鼻尖闻了闻,打了个喷嚏:“是金沙,和非洲马里的黄金一个味!”少年突然发现龟甲的裂纹能拼成一幅微型地图,“这上面画的是地宫的路线,还有个标记像……像只眼睛!”他用工兵铲在地上画出图案,正是他们在主墓室里看到的血玉纹路。
吴迪突然注意到青铜鼎之间的地面有些异样,泥土的颜色比别处深。他用洛阳铲挖了两下,铲头带出些暗红色的土,闻起来有股铁锈味。“是血土,”他往深处挖了挖,碰到个硬东西,“下面埋着东西。”三人合力刨开浮土,露出块方形的石板,上面刻着“玄水”二字,四角各有个凹槽,正好能放下那三只额外的青铜鼎。
“这是‘锁龙阵’,”秦九指突然想起三叔的笔记,“用三鼎镇住四方,中间的玄水石能困住地下的怪物。”他刚说完,石板突然渗出黑水,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搅动,“不好,我们惊动它了!”
地宫里的温度骤然下降,白气在青铜鼎间凝成冰丝,缠上众人的脚踝。阿秀的月光石发出强光,冰丝立刻融化成水,在地上汇成小溪,顺着石板的缝隙流进地下。“是玄水在溢出来,”少女指着鼎口,“这些白气是寒气,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冻成冰雕!”
黑小虎突然指着一只鼎的内壁,那里刻着几行小字:“以凤血祭之,可开昆仑路。”少年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那枚银簪,簪头的“镇魂”二字在金光下闪着光,“我爷说这簪子沾过凤凰血,是祖传的辟邪物!”他将银簪插进鼎耳的暗格,只听“嗡”的一声,鼎身开始发烫,白气渐渐消散。
其他的青铜鼎也跟着有了反应,鼎口喷出金色的火焰,在地宫中央汇成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翅膀展开时几乎遮住了整个穹顶。虚影的喙部对准地面,喷出道金光,将玄水石板照得透亮,能看到底下有团黑影在蠕动,像条巨大的蛇。
“是烛龙!”秦九指的声音带着恐惧,“我三叔的笔记里画过,说这东西长着人面蛇身,睁眼就是白天,闭眼就是黑夜!”他往地上扔了块硫磺,硫磺在金光下燃起蓝火,底下的黑影突然躁动起来,石板被顶得咯咯作响。
吴迪盯着凤凰虚影的眼睛,那里的光芒与血玉的纹路一模一样。“它在指引我们,”他指着虚影翅膀下的位置,“那里有机关!”三人跑过去,发现地面上有个凤凰形状的凹槽,大小正好能放下那枚仿品血玉。吴迪将血玉嵌进去,凹槽突然旋转起来,露出底下的通道,深不见底,能听到里面传来流水声。
“这是通往下层地宫的路,”阿秀的月光石吊坠指向通道深处,“下面有活水,说明和外面的山涧相通。”她往通道里扔了块石头,过了很久才听到回音,“至少有几十米深。”
秦九指把三叔的竹简卷起来塞进怀里,又捡起那半张地图仔细看:“太白山的地宫分三层,我们现在在第一层,第二层是水牢,第三层才是真正的藏宝地。”他突然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这里画着艘船,说明第二层可以行船。”
黑小虎用工兵铲敲了敲通道的石壁,发现是中空的。“这是人工开凿的,”少年突然摸到个凸起,按下去后,通道两侧弹出些铁环,“可以用绳索下去!”他把绳索系在铁环上,用力拽了拽,很结实。
吴迪第一个下去,通道的石壁上布满了抓痕,像是被巨大的爪子抠出来的。他的头灯照到一处凹进去的地方,里面放着个陶罐,打开一看,是些干瘪的果实,闻起来有股杏仁味。“是苦杏仁,”他认出这是制作氰化物的原料,“用来毒底下的水兽。”
秦九指第二个下来,他的铡刀突然劈向侧面,刀光闪过,一只拳头大的蜘蛛掉在地上,肚子是绿色的,正往外流毒液。“是人面蛛,”老九指用刀挑开蜘蛛的肚子,里面有颗米粒大的珠子,“这是蛛珠,能解百毒。”他把蛛珠塞进黑小虎的口袋,“以防万一。”
阿秀最后下来,她的月光石突然指向下方,光芒变得极亮。“快到第二层了,”少女指着前方的光点,“那里有出口!”通道的尽头果然有扇石门,门上的浮雕是群人鱼,手里捧着青铜灯,灯芯里嵌着夜明珠,在黑暗里闪着微光。
石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是条地下河,河面宽约十米,水色漆黑,看不到底。河面上漂浮着些腐烂的木船,船板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其中一艘船的桅杆上挂着面残破的旗帜,上面的图案是只三足乌。“是巫咸国的船,”阿秀指着旗帜,“和通道里的三足乌石板一样。”
河对岸的石壁上有个洞口,洞口的藤蔓里露出半截石碑,上面刻着“水牢”二字。吴迪注意到水面上有座石拱桥,桥身布满了箭孔,显然是座机关桥。“过桥的时候小心,”他捡起块石头扔过去,石头刚到桥中央,箭孔里突然射出密集的弩箭,将石头射得粉碎,“是连环弩,一旦触发就停不下来。”
秦九指从包里掏出个罗盘,指针在水面上疯狂打转。“这水里有强磁场,”老九指突然想起什么,“青铜鼎的碎片能屏蔽磁场!”他从通道里捡了块鼎耳碎片,绑在箭上射向对岸,箭果然平稳地落在洞口,“可以用这个搭桥!”
黑小虎立刻用绳索绑住更多的鼎耳碎片,做成一条简易的索道,碎片之间用铁链连接,刚好够一人通过。“我先过去,”少年像猴子一样爬过去,快到对岸时,脚下的碎片突然松动,他手忙脚乱地抓住铁链,才没掉进水里,“水里有东西在拉!”
吴迪往水里扔了块苦杏仁,水面立刻冒泡,冒出些黑色的泡沫。“是水兽,”他拉着绳索往前挪,“应该是被巫咸国圈养的,用来守护水牢。”他的脚刚踏上对岸,就听到身后传来“哗啦”一声,秦九指的铡刀劈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里混着些银色的鳞片。
“是螭吻!”老九指的声音带着兴奋,“传说中龙的九子之一,专司镇水,没想到真的存在!”他指着水面上的涟漪,“这东西怕火,用硫磺就能吓退它。”
阿秀最后一个过来,她的月光石吊坠在洞口处剧烈跳动。“里面有活物,”少女的猎刀已经出鞘,“不止一个。”洞口的藤蔓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的通道,墙壁上挂着些铁链,链上缠着些白骨,有的还戴着青铜镣铐,上面刻着巫咸国的符号。
通道尽头是间圆形的石室,中央的水池里泡着些东西,像人又像兽,皮肤是青灰色的,手指间有蹼。“是水牢里的囚徒,”吴迪捂住鼻子,水池里的水散发着恶臭,“被泡得变了形,成了怪物。”他注意到其中一具“怪物”的脖子上挂着个玉佩,是汉代的样式,“说明这里在汉代还有人使用。”
石室的角落里有个楼梯,通向更深处。楼梯的扶手上刻着些星图,与文献馆里的《回回历法》记载的一模一样。“是郑和的船队来过,”秦九指摸着星图上的标记,“这是他们绘制的南极航线!”他突然想起三叔的竹简,“难道巫咸国和郑和有关?”
黑小虎在楼梯口发现了个青铜灯台,点燃后,灯光在墙上投出幅地图,标注着第三层地宫的位置,旁边写着“昆仑之墟,藏于星下”。“星下……”少年抬头望向穹顶,那里的石砖上刻着无数星星,排列方式与扶手上的星图一致,“是指星图的正下方!”
吴迪的头灯照向星图的中心,那里的石砖颜色与别处不同。他用洛阳铲敲了敲,是空的。“机关在这里,”他往砖缝里撒了些硫磺,突然冒出股白烟,石砖缓缓移开,露出底下的暗门,“这才是去第三层的路!”
暗门里的通道比之前的更宽敞,地面铺着青石板,石板上的纹路是凤凰与龙缠绕的图案。秦九指突然停住脚步,指着石板上的血迹:“是新鲜的,说明最近有人来过!”他的铡刀在黑暗里闪着光,“而且不止一个。”
阿秀的月光石吊坠突然变暗,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芒。“前面有很强的磁场,”少女的声音有些发颤,“可能是……是传说中的磁石阵,能让人失去方向感。”她从包里掏出根针,放在地上,针立刻疯狂转动起来,“比水牢里的磁场强十倍!”
吴迪掏出那枚开元通宝,往地上一扔,铜钱却立了起来,字面朝着左侧。“跟着铜钱走,”他带头往左拐,“这枚钱是用特殊的合金做的,能抵抗磁场。”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开始出现壁画,画里的人正在建造巨大的船只,船上装着些奇形怪状的机器,像是蒸汽机的雏形。
“是史前文明!”黑小虎指着壁画上的符号,“和三星堆的青铜神树上的符号一样!”他突然发现壁画里的人都长着三只眼睛,额头上的眼睛与血玉的纹路相同,“他们在祭祀凤凰胆!”
通道尽头的石门上没有任何图案,只有一个巨大的锁孔,形状像只眼睛。吴迪把开元通宝塞进去,大小正好合适。只听“轰隆”一声,石门缓缓打开,露出第三层地宫的景象——是座巨大的宫殿,穹顶的星图与太白山的星空完全吻合,中央的高台上放着个石匣,匣上的凤凰雕塑嘴里叼着颗真正的血玉,光芒照亮了整个宫殿。
“是昆仑之墟的核心!”秦九指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三叔找了一辈子的东西,就在那里!”他刚要冲过去,脚下突然踩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枚现代的子弹壳,上面刻着个“秦”字,“是我三叔的!他来过这里!”
宫殿的角落里突然传来动静,阴影里走出个人,穿着探险队的服装,手里举着枪,左胸口的胎记是只三足乌。“你们终于来了,”那人摘下帽子,露出张与秦九指有七分相似的脸,“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吴迪突然明白,这人不是秦九指的三叔,或者说,不止是。他的头灯照向石匣旁的石壁,那里刻着行字:“巫咸后裔,世代守陵,以血玉镇烛龙,待凤凰归位。”
那人举起枪对准石匣:“这血玉不是宝物,是封印,一旦拿走,烛龙就会苏醒,整个秦岭都会塌掉。”他突然笑起来,“但我偏要拿,谁让他们把我关在这里二十年,用活人喂养烛龙!”
宫殿的地面突然震动,穹顶的星图开始旋转,中央的石匣发出红光,与那人胸口的胎记遥相呼应。吴迪看着石匣里的血玉,又看了看那人手里的枪,突然明白这一切才刚刚开始。真正的危险不是烛龙,也不是机关,而是人心。而太白山的地宫里,显然还藏着更多的秘密,关于巫咸国,关于郑和,关于那枚贯穿始终的开元通宝,都在等着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