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云浅照(1/1)

云浅照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青白色,用上等绸缎织成的帐幔,

做工精良,针线平整,用料奢华。

一刹那间,她自以为回到了,位于梅州云家老宅的【天香阁】。

那是她自幼修炼,长大的地方。

她是梅州云家三房的次女,为妾室所生,天赋也不怎么样,三属性灵根。

按理来说,本应成年后被赐予一定灵物,被打发出家门,又或者在亲族中择一夫婿,舍弃长生,安心相夫教子。

修仙家族里就是这样,资源有限,并且更倾斜于天资好的男丁。

女子除非是双灵根或者惊骇世俗的单灵根。

又或者在修道上有什么天赋,

否则成年后往往只能选择这两条路。

若是容貌上佳者,那更是没有选择之地,只能乖乖按照家族安排,作为某种不可言喻的资源送出去。

女子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所幸云浅照有个好爹,有个生性开明,在外人看来有些离经叛道的好爹。

不论他人怎么说,如何灌输“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等观念,

他依旧给予女儿与儿子相等份额的修炼资源,

同样的关注,同样的宠爱,同样的在意。

在整个云家老宅,云浅照从来都是其他几房同龄堂姐妹羡慕的对象。

但可惜后来都成了泡影。

在云家老祖晋升金丹后,在云家与其他三家私底下联合,打算图谋落元宗的某样东西后。

那是一个转折点,

不仅仅是她云浅照自己的,也是整个云家的。

云浅照很清晰的记得,

从某天开始,

自己的阿父便消失不见了,

是什么时候不见了呢?

好像是某个早晨,带着宠溺的笑容,兴奋的说是要去面见老祖宗后,

就此不见了。

直到几个月后,

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父亲了。

然而还未等她深究这件事,还没明白自己父亲到底去哪了,

她便被父亲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小叔连夜送出了祖宅。

“阿照,听着,再也,再也不要回到云家,去哪都好,再也别回。”

“那我父亲呢,小叔,那我父亲呢?”

云浅照永远无法忘记自己问出这话时,小叔眼中闪过的许些惶恐,害怕,以及决绝之色。

他没有回应自己,

而是转身离开,迎上了追兵,

那些追兵,同样身着云家弟子的服饰。

其中不乏有家族中早就成名的筑基高手,以及各位长老。

那场雨夜里,每个人的脸上都面无表情,冷漠的令人害怕。

云浅照不知道三房,乃至整个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但她知晓自己不能回去,

因为那些追来之人,本就是为了她云浅照。

她自己猜测,若不是为了惊动落元宗,恐怕云家说不得便要发出海捕文书,号令梅州群修追捕她。

因为就在离家后的几个月,云浅照便从自幼交好的其他几房的族人嘴里得知。

她的父亲,她的小叔,

在面见云家老祖时,试图勾结外人,上害祖宗。

最终皆被处死。

她的阿母,不堪受辱,自断心脉坐化于【天香阁】内。

听到这个消息后,云浅照宛如疯癫,不可置信。

到底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不明白,至此便对整个云家产生了恨意。

她阿父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了。

怎么可能干出那等事呢?

一定是有人要谋害他们一家,一定是。

也就从那日起,她不再叫云浅照,她自号杏云仙姑,成为了一名散修。

为了避免姣好的容貌,引起其他修为强大的散修的注意,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从来不以真貌示人。

她与那清光道人之间的相遇也应该算是一场偶然,

或许是易容之术被那清光看破,露出了真实容貌,引得那清光追求与她。

但她心系家仇,根本无心男女之事,虽然清光巧言令色,也有几分姿色,却根本无法令她心动。

来这【威北城】,也是从清光那听闻此地有筑基之缘后,

她才愿意跟随此人前来。

她知道,只有修为上去,实力强大后,才有上门去云家讨个真相的可能。

结果不言而喻,

一切都是陷阱。

他们是上钩的鱼儿。

云浅照本以为自己还能在这城里再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自己再想些法子,看能不能逃离这座鬼城。

但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醒了就起来吧..”

清冷的男声自帐幔外响起,似是带有几分关怀之意。

云浅照没有回应,

她听出了这声音,

是掳走她的那清秀道人,是那童魔计阳。

她心生惶恐,害怕。

“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逃避无用,还是出来一见吧。”

帐幔外那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却带着一分不容置疑。

听闻此话,云浅照暗自叹息一声,

她坐起身来,确定自身衣物未乱,元阴未失后,这才放下心来。

“放心,计某绝非心急之辈,像姑娘这般天仙之资,自然是要温柔以待,徐徐图之。”

听着这浪荡轻佻之言,

云浅照内心没有反应,

她掀开幔子,入眼所见,皆是红色与双喜字。

这,这是要拜堂成亲?

云浅照有几分茫然,眼光划过,落在了坐在桌前的某位身着红色圆领袍,戴着簪花乌纱帽,穿着红色皂靴的男子。

“按照【饿鬼观】里所述的法子,若想将与自身同阶的修士炼作阴姹,那就须得以阵法设之,在天地的见证下,拜过两场,一为阳婚,一为阴婚。”

“杏云道友,你的身子我要,你的魂魄我也要,这样一套流程下来,诞下的鬼婴,面对那位不知从哪冒出的筑基修士,才有几分自保之力。”

那作新郎官打扮的童魔计阳笑吟吟的说道,眼中满是冷意。

边说着,脸上的黄色水泡便要颤动几分。

逃离那处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和老何应当是惹上了某位筑基修士。

虽然不知这【威北城】里从哪冒出来一位筑基修士,

也不明白为什么黄骨和尚要派他们去送死。

但都不重要了,

以筑基修士之能,以其神识所及之范围,肯定是能知晓他的存在。

那既然这样,

他的生命,便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黄骨和尚现在不在城里,他又没法调动那【八苦旗】。

所以此刻,

他便如同那群散修一般,成了过街老鼠。

需要东躲西藏,或许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