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升，你他妈算什么男人！（1/1）
校园里的灯穿过杨树茂密的树顶上，打在我身上，满身碎影。
惨烈的青春容不下第三人称。
我真的能成为贾如身边那个人吗。
跻身到这沉重的青春里吗。
见缝插针吗。
我输了吧。
呵，也许是的。
是我。是我一开始，就错了。
这他妈事情还没一二三呢。老子矫情得就像那言情小说的男主角。
妈的，矫情。羞耻度又一次爆了老子的表。
“佑哥，哥们劝你哈，你另寻佳人吧，这是我们凡人能追的妹妹？”昊子打断了我漫延的思绪。
或许吧，浓烈的爱情里，任何踏足的脚印都像是一种亵渎。
我又一次远离的贾如的生活，其实，我根本没有进入过她的生活。
后来，我总是刻意避开那个遇见过贾如的炒饭窗口，也不再刻意在校园里寻找她的身影。因为这个世界早就容不下深情，说自己深情地爱着一个人，就像在讲一个冷笑话，不够好笑，却又不正经。
况且。
在李升面前，我这点爱是什么。
昊子和钟意在一起倒还算幸福，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偶尔昊子也会带回来一些贾如的消息。
贾如去图书馆借书了，和李升一起。
贾如去水房接水了，和李升一起。
贾如去厦门旅游了，和李升一起。
贾如去看电影了，和李升一起。
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我都表现得不在意。
“佑哥，别怪哥们没告诉你，人家贾如和李升在一起那真是感情好得很，你也趁早忘了她吧！”
“昊子，天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意了？我他妈是那种为情所困的人？我看你小子闲得不行，陪你们家意公主吧！”
昊子顺手拿起了宿舍凳子旁边的篮球，靠在我的床梯旁边，用手指了指我的桌角。
“佑哥，你看你的桌角，都他妈烟屁股烫成圆弧形了，你回回听我说贾如，就他妈抽一根。佑哥，不是我说你，姑娘这么多，你老瞅着她干啥，实在不行，我让我家意公主给你介绍个好的！”
说着，昊子又把篮球拿起来，不断推搡着我：
“走吧，佑哥，整一把！”
又能如何呢，篮球场寄托着哥无尽的忧伤。
爱情受挫。我就把精力全部放在了学业上。建筑系的比赛很多，我那阵子报了好多的比赛，一个接一个，平时社团的活动我也积极的去。偶尔还听钟意说起贾如的消息，昊子很明白我，他在我这里，选择只字不提。
贾如带李升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就是为了鼓励李升，甚至为了他晚上偷偷去勤工俭学，只是为了带李升去散心。
她想把李升从深渊里拉出来。
有时候想一想，我也没什么可在乎的。贾如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我与她的交集不过是一份炸鸡，一次活动，一次运动会，一件衣服。
期间，昊子推给我几个女孩的微信。我也一直消极对待。直到耗尽了钟意和昊子的耐心，他们作罢，我也就不再想。
我也继续回到了炸鸡店打工。
生活失去交集之后，两个人会很快像没认识过一样。
中间好几个月之后，有一次打工回来的路上，大约晚上10点半左右，我碰见过一次贾如。
我背着书包朝学校走去的时候，她正好要出校门，急匆匆的，神色很紧张。
我刚想叫住她。她先看见了我：
“祁佑......”
“你去哪儿？”
“没事，我只是想出去转转。”
夜幕之中，看到贾如脸上转瞬即逝的轻松，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头低下去，快步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转身想跟在后面，贾如转身说了一句：
“祁佑，不要跟来，不合适。”
我一下子顿住了。这种没有身份的关心就像一个巨大的枷锁，把我和贾如都困住了。我们只能站在枷锁的两端，永远够不着真正的彼此，我深知，这样越矩的爱，就像火烧后的灰烬，用不着风吹，也会轻易的散了。
“贾如，有什么事吗？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或许我可以......”
贾如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祁佑，没什么事，我是说，准确的说，是没你的事。“
好吧，没我的事。冰冷的话语总是能轻易刺穿勇气。
说着，贾如又加快步伐朝着暮色走去。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没有身份也不放心，不爱我我也不放心，只有在爱的人身上，才能验证一个人的被害妄想能力有多强。
我的想象能力似乎决堤，大半夜的她会不会遇到坏人？会不会因为心情不好想不开？
于是，我还是悄悄的跟在后面。
过了一会，贾如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KTV的门口，蹲在路边等了一会。
没等一会，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KTV的二楼下来了，虽然距离的很远，但我还是从一条不太灵便的腿看出来，那是李升。李升喝得很醉，整个人跌跌撞撞，贾如扶着他，他又摔到了地上。我快步跑过去，一言不发，把李升扛在肩头，往学校的方向走。贾如有点错愕，正想说点什么。
“别看了，我是故意跟来的没错，我就帮你这一次，你也不用想着亏不亏欠什么的，明天天亮了，这件事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贾如也没作声。
后来，学院里有了一次去外地学习两个月的机会，想到贾如会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尴尬，我也为这件事烦心了太久了，我干脆报名学习离开两个月。
离开的两个月，我没有了解过贾如任何的消息。钟意倒是跟我提过两次，贾如和李升两个人似乎有了什么矛盾，两个人总是在吵架。具体吵些什么，钟意没和我提过，我也就没仔细得问过。我满脑子都是那句：
“没你的事。”
贾如，也默契得从没跟我联系过。中间一次，钟意有意无意的跟我说起贾如在宿舍里面崩溃大哭。听见这个消息，我把回去的机票信息不知道打开了多少遍，打开，关掉，打开，关掉。但是贾如的身边有李升啊。
我算是个什么东西，怂货，蠢货，笨蛋......
把自己在心里骂了一万遍，似乎把心爱的女孩惹哭了的人就是我。
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甘情愿的认领罪名。
最终，懦弱战胜了那股子想要奔回去的傻劲儿。外出学习结束之后，钟意和昊子来机场迎我。
”佑哥，晚上来两把篮球？你一走，哥们我都寂寞了......“
”昊子，你不好好陪你家钟大美女，想什么呢？！“
说着钟意哈哈大笑起来。
”钟意......”
“知道你想问什么，她挺好的。“
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到一阵轻松。到了学校之后，在什锦炒饭的窗口，碰见了贾如。
贾如一个人，已经买好了饭。
看到我，她就绕道去了别的出口。我也没机会问她什么。
原本我是打算追出去的，等我收拾出一颗勇敢的心，贾如需要的却是另一个人的温暖。李升过来了，手里拎着女孩爱喝的奶茶，一共有三杯。
贾如攥紧了拳头，松开，又攥紧，攥紧，又松开。最后停留在了衣服的两侧，抓得很牢固。李升走过来，递给贾如其中一杯奶茶，贾如迟迟没有伸手去接。李升悬在空中的手也就收回去了。再后来，看到两人在食堂门口的小路上争吵了起来，听不清楚在争论什么，只看到贾如，诺诺的样子，只吞吐了两句。
然后，听见李升大声咆哮了一声，所有人都听见了，所有人。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贾如顿在原地，愣出了神。
三秒后，她做出了选择，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往前一步，瞬时间抱住了李升。李升也就不再说话，像一只狂躁中的狮子，被安抚成了一只温顺的猫咪。两人抱在一起，似乎周遭的世界都化成了泡影，两人凝固在那里，要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而我，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观赏者，我离得那么远，却好像看透了他们那颗紧紧相依的灵魂，散出了炙热无比的光芒，灼烧了我的身躯，瞬时间化成了灰烬。
一抹。
多余的、
不该存在的。
灰烬。
灰烬该离开啦，随风逝去。
看着周遭同学们已视情侣拥抱为稀松平常的小事，那种淡然的样子，我赶紧让自己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我再次转身往食堂走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饿，填些什么在胃里吧，好像也能填补上一点点心里的空白。
“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你，谁来收拾那些被破坏的友谊，如果我忍住这个秘密，这个冬天就会遥遥而无期......”校园广播里响起了《冬天的秘密》，一时间，我潇洒佑哥竟然变成了偶像剧的多情男主。
贾如后来再找我，已经是两周后的晚上，我收到了她的微信：
祁佑，你能不能来一趟。
我没多想，抓起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虽然是夏天，但是半夜里的校园还是很冷。很快我就走到了贾如的宿舍楼下。结果我撞见了熟悉的身影，李升。
李升整个人喝得醉醺醺的，瘫在贾如的身上，嘴里好像还飙着几句听不清楚的脏话。贾如语气抱歉：
“不好意思，祁佑，对不起，这种事情真不知道找谁帮忙。”
“没事，我跟你一起把他送回去。”
到宿舍楼下我给昊子打电话，跟我一起把这哥们送回了宿舍。而后我下楼去找贾如，告诉她已经顺利送上去了。贾如也没再说什么，只说等李升清醒了，会请我们吃饭作为答谢。
而后我提出把贾如送回宿舍，她没同意。
第二天一大早，昊子去上专业课回来，有意无意的说起了李升的事情：
“佑哥，昨天......其实吧.......天涯何处......”
“行了，天狗，无芳草？你小子还和老子拽文的！”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想起昨天贾如那种生怕我误会的样子，我也打趣不起来。
“妈的，老子就爱这款芳草，去她妈的。”昊子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道：
“佑哥，你这万年不开的铁树也会为情所困啊！啧啧啧啧，我要录下来给李姨看，看他儿子沦陷啦！”
我起身和天狗扭打起来。而后一阵敲门声传来，李升立在了门口，手里叼了根已经点燃的烟。
吞云吐雾之间，我与李升心知肚明，彼此心里都装着彼此的心事。李升把烟从嘴里换到了手上，一瘸一拐地走近了几步，只盯着我，虽一言不发，但眼中充满了火气。
昊子见势赶忙横在我俩之间：“李升，有什么事，坐下说，别那么大火气。”说着，李升把烟又伸进嘴巴里。
越过他，站在我的对面。抓起我的衣领，头朝右边冷冷的“呵”了一声，紧接着语气冷硬的说：
“祁佑是吧？上次那衣服也是你的吧？我警告你一声，离我女朋友远一点。”我也不是好招惹的脾气，顺势抓住他的衣领：
“李升是吧？首先哈，宿舍里不允许抽烟，其次哈，高校学生不允许出入那种娱乐场所......”李升先是一愣，稍稍松了一点我的衣领，而后又更使劲的抓住：
“你他妈的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贾如告诉你的？”昊子见我俩针锋相对起来，想要试图阻拦，结果我俩谁也不让谁，我握紧了自己抓衣领的拳头。
“李升，你和贾如在一起，我没兴趣掺和你俩之间，但是你今天就给老子记住，老子喜欢，喜欢贾如，你要是对她好，老子敬而远之，你要是对她不好，不好意思，别怪老子夺人所爱。”
“我去你妈的！”李升挥拳，我嘴角瞬间破皮。昊子也不再分说，上去摁住李升，我们三人即刻扭打起来，瞬间点燃了死寂的宿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学校保安把我们三个送到了校管处。
贾如和钟意也赶来了。贾如来得时候，连余光都不肯赠我一秒。
妈的，无望的爱情。
校管处要我们一人写一份情况说明，交代事情的原委。我正准备和昊子动笔时，贾如过来，我以为......
结果贾如带着恳求的语气：“祁佑，拜托你不要提娱乐场所的事情。”看着在赛场上跑起来那么自由洒脱的贾如，现在竟变得这么唯唯诺诺，低三下四，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但想到自己对她的感情竟让她困扰到这种地步，我也就顺了她原本想和我保持距离的意：
“贾如同学，你想多了吧，你管好你男朋友就行了，我们之间哪有那么多要解决的问题，我不过和李升同学发生口角打了一架而已。”钟意倒是跑过来，发了一通脾气：
“昊昊，打架是不是特别好玩？这事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总是乱掺和。”听到这话我非常尴尬，贾如也僵住了，这件事复杂起来了。昊昊自然是不在意的，拉住钟意一直叫她闭嘴，但是钟小姐那暴脾气，始终是不饶人的：
“昊昊，你要搞搞清楚，学校有规定，三次‘榜上有名’你就得收拾东西回家了！”
老耿听说这件事，倒也问了一问：
“佑哥，你现在可是学校风云人物啊，听说你为了数学系短跑女神，已然疯癫？”
这乱糟糟的场面，使我忍不住心烦了起来，再看李升，居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后李升走过来，拉着贾如想要离开，贾如似乎也终于按捺不住：
“李升，够了吗？你玩够了没有？”李升似乎也很吃惊贾如的反应，拉住贾如的胳膊，试图安抚她。结果贾如这次并没有像在食堂门口，那么轻易就安定了下来，反而情绪更加失控：
“李升，你真的还想和我在一起吗？我们真的还能这样继续在一起吗？够了，真的够了，我真的受够了，如果真的不喜欢，又何必苦苦坚持，你那天去那个地方干什么？”贾如用力的握住李升的肩膀，使劲地摇着。
“贾如，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菩萨？拯救我？你别自以为是了，从我高中摔残了腿开始，你就是同情我而已，我需要你的同情吗？真他妈可笑，什么他妈的年少的情谊，都是狗屁，把我当可怜虫，哈哈，真有意思。要离开就他妈的给老子离开，真以为老子离不开你呀，贾如，你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李升终于将这些腐烂的心理想法宣之于口。他把和贾如的感情归结到同情上。
贾如松开了握紧的手，平静又绝望的问道：“李升，你真的觉得我们之间只剩同情了吗？我是真心想和你......”话还没说完，贾如的眼泪已经挂满了脸颊。她拿手擦了又擦，最终也没补完后面的那几个字，这半句话终究只成为了半句话——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贾如，我祁佑也是。
李升终于有些动容，蹲在地上，把头埋得很低。贾如见状，立马也蹲下去，摸了摸李升的头，一瞬间又把他抱在怀里。这场面我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收拾了自己的纸笔，也就离开了。这年少的深重的爱啊，就像一面密不透风的墙，把我永远的圈在墙外。
行吧，你爱他，只这一条，我便是永远是输家，没意思，真没意思。
处分也出来了。我因为主动挑事，背上了两条重大违反校规的处分，昊子和李升都属于是警告。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老子他妈的甘当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