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竹楼夜谈（1/1）
第五轻柔的思维，与寻常人不同，直接跳出了固定思维。
所有人都以为叶晚舟要对叶红尘动手，一定会将核心布局放在明珠，方便行动。
但他却觉得，以金陵为，辐射明珠，更方便做事。
为什么？
因为明珠是叶公馆的地盘，叶晚舟想在明珠做小动作，能瞒得住叶公馆吗？
只有跳出叶公馆的视线范畴，叶晚舟才有致命一击的机会。
许长生的思路，瞬间被打开。
因为这个推测，真实性很强，接下来，就看叶守心会如何行动了。
当然，也不排除叶晚舟会故作迷雾，让叶守心留在明珠，自己去金陵着手布局。
只是让许长生想不明白的是，金陵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叶红尘入局呢？
叶红尘只要稳坐钓鱼台，以叶公馆的能量，叶晚舟绝无机会！
这一点，双方应该都清楚才对！
“这个方向，我会着手让人盯一下。”
许长生信手点了根烟，挑眉问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养老。”第五轻柔懒洋洋的回道：“不得不说，明珠要比巴黎奢靡的多，在这里更容易静心。”
“你确定能静心，而不会心浮气躁？”许长生调侃着问道。
“在深山老林冥想，不算本事。在繁华市区冥想，才是真仙人。”
“总不能临兵斗者前，还要找个隔音房，静心冥想吧？”
第五轻柔玩味的笑着，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大道理讲的头头是道，生哥也懒得跟对方争论。
他也清楚，对方在实践这一块，并不输给他！
“挂了
，搂着媳妇睡觉去，有空找你喝茶。”
许长生轻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内心对叶晚舟的布局，隐隐有了雏形。
……
傍晚，夜色迷人，星空浩瀚。
叶公馆的竹楼外，叶红尘负手而立，站在长水走廊上，感受着万籁俱寂的静谧。
脑海中，一条条线，交织在一起，最终勾勒出叶晚舟的模样。
不是现在的叶晚舟，而是四十年前，被他遗弃在黄浦江畔的童年叶晚舟。
那个画面，他终生难忘。
对方哭着，喊着，追赶着渐行渐远的车辆。
一个十岁的孩子，那一天狂奔了二十里，脚掌磨破了，眼睛哭肿了，浑身上下，遍布淤青和泥垢。
那时的他便知道，此子心志之强，信念之深，远超常人。
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叶晚舟都不相信，自己被亲生父亲抛弃了吧？
“你心乱了。”
神秘老者端坐在竹楼顶端，闭目养息着，却精准的感受到了叶红尘的心境变化。
作为叶红尘的贴身侍卫，他陪伴了对方六十年光阴。
从不曾离开一步！
如今，敌人携狂风卷云之势，莅临叶公馆。
他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时刻守卫着竹楼四周。
“老了，总是怕死的。”叶老嗡声笑着，神色坦然。
神秘老者却是直白的揭穿道：“你是心软，不是怕死。”
叶老笑了笑，并未回应。
“别想了，他已不是当年的孩童，而是年过半百的至强者。”
“带着怨恨和仇恨，持刀来犯。”
“心软的下场，是无数人为之丧命，是叶公
馆分崩离析。”
“为了一子，丢掉整个棋盘，这不是你的性格。”
面对老友的劝告，叶红尘依旧没有回应，只是眺望着平静的湖水，淡然笑着。
蓦然，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叶红尘与神秘老者，同时看向长水走廊的尽头。
一道消瘦的身影，静静矗立着，悄无声息。
没有人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到的，也没有人知道，对方是怎么穿过叶公馆重重防守，出现在了这里。
他像一个幽灵，像黑暗中孤独行走的恶鬼，遍体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宛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行尸走肉。
“回房去。”
神秘老者飘然落下，站在长水走廊中间，背对着叶红尘。
苍眸，极致凛冽的注视着突然到访的叶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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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红尘嗡声笑着，出言相劝：“季禾，让他过来吧，他今晚不会动手。”
名叫季禾的神秘老者，神色微凛，眉梢不由得紧蹙了起来。
“放心，他并无敌意，你应该能感知的出来。”叶红尘再度劝道。
闻言，季禾收敛了气息，身形一动，便回到了竹楼顶端。
没了防线，叶晚舟这才踱步上前。
他步履沉稳，薄唇轻抿，顺着长水走廊一步一步走向叶红尘。
随着月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一张极致丑陋的脸庞，映入二人视线。
五十岁的叶晚舟，比十岁的时候更丑了，一张老脸近乎于畸形，五官呈现扭曲状态。
嘴歪眼斜，鼻梁扁塌，别人都是剑眉星目，他像是被剑刮了眉毛。
或许是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他的皮肤既粗糙又黢
黑，像一个务农半生的伛偻老头儿。
唯一不同的是，那双苍眸，深邃如深渊，浩瀚如星空。
仿佛看穿了世间的本质，透着一股漠然，与泯灭众生的冷酷！
“走吧，去房间里聊。”
看到叶晚舟走近，叶红尘并未升起什么异样的情绪。
他依旧和煦的笑着，转身走入竹楼。
这个角度，这个距离，若叶晚舟突然发难，叶红尘必死无疑。
竹楼上的季禾，绝无阻拦的时间！
但叶晚舟，并未动手，而是沉默着走进了房间。
房间内的布置，很简洁。
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竹椅。
叶红尘落座之后，拿出一张棋盘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问道：“手谈一局？”
“可。”叶晚舟颔首轻点，声音沙哑的应了一声。
叶红尘取来棋篓，昂首唤道：“季禾，泡些茶来。”
季禾嘴角抽了抽，不情愿的跃进房间，着手泡茶。
叶红尘看向叶晚舟，轻笑着解释道：“这些年，你季叔武道停滞，但泡茶的手艺愈发娴熟，待会多喝两杯。”
“嗯。”叶晚舟惜字如金。
棋局展开，叶红尘持白子，等待叶晚舟先行落子。
叶晚舟也不客气，起手落星位，平平无奇。
叶红尘随之落子，气息平和的让人察觉不出丝毫情绪。
很快，二人已过百手。
茶茗也冲泡好了，季禾亲自端了过来。
叶红尘端起香茗，品了一口，摇头点评道：“今天的茶，有些浓。”
“多了杀意。”叶晚舟蓦然出声。
季禾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讥诮着回道：“还
加了两口陈年老痰呢，品出来了没有？”
“……”叶老手腕一滞，幽幽的扫了眼季禾。
季禾撇嘴道：“看什么看，你那杯没有。”
叶晚舟默不作声，昂首一饮而尽：“斟茶。”
季禾苍眸微眯，逐渐挺起了腰杆：“自己倒！”
二人针锋相对，一股浓郁到实质的戾气，在虚空中彼此碰撞。
叶红尘低眉垂目，淡声斥道：“季禾，你先退去。”
季禾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叶晚舟，神色平静的转身离去。
待对方离开，叶晚舟方才出声道：“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也没学到一点为人处世之道，一大把年纪白活了。”
“那你呢？”叶红尘挂着浅笑，眯眸问道：“这些年，你学到了什么？”
“杀人。”叶晚舟抬眸，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声音沙哑且凛冽：“我从十二岁开始，就学会了杀人。”
“为了杀人，我学会了用刀，用毒，用计。”
“不择手段。”
“嗯，很不错。”叶红尘颔首轻点，嗡声笑道：“可有成就？”
“你是我最大的成就，正在执行中。”叶晚舟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叶红尘无动于衷，顺着对方的话，说道：“你也是我最大的成就，可惜路走歪了。”
“那也是你逼的。”叶晚舟面无表情道。
“是你自己选的。”叶红尘平静回应。
这对父子，一开始见面，还算平和。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息愈发凛冽，没有一人退让！
或许，没有四十年前那件事，二人也不会父慈子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