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准,我们离婚(1/1)

月色酒吧在A市市中心的商圈,地段好就代表价格不便宜。进出都是会员制的。

沈愉不是没来过这里,顾准有一段时间太荒唐,几乎每晚都在各个酒吧喝得烂醉。

那段时间她几乎是每天深夜开车到几个酒吧来来回找人。无一例外的,顾准都会醉酒发疯,和她当众吵闹。

沈愉从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最后的麻木。

她早就忘了是如何渡过那段日子。但仍然记得有一次她找来,顾准很清醒,没有喝醉。

酒吧灯光迷离,他抽着烟,冷峻的脸隐在烟雾后。

沈愉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能听见他的声音冷淡,“沈愉,能不能别闹了。”

他说,“沈愉,你闹起来的样子特别难看。”

他还说,“沈愉,其实我们这样各玩各的挺好的。”

沈愉怔在当场,眼眶酸涩,迅速积起眼泪。

她说,“顾准,我们离婚。”

——

月色酒吧的招牌鲜红如血。在这秋风吹落叶的季节里带着萧瑟的血腥感。

沈愉有些踟蹰,在门口站了半天。

门口站着位穿制服的男人。

他见沈愉一直在门口徘徊。脸上挂上招牌的笑容,“女士,找人吗?”

这里是会员制的,能在这消费的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保安小哥没见过她,自然以为她是来找人的。

沈愉有些踟蹰,昨晚的光线很暗,外加她不敢抬头看人,导致她根本没有看清昨晚那个男人的相貌。

她犹豫半晌,心说算了。有机会总能碰上的。

刚转身想走,身后就响起一道熟悉的播音腔,“女士,又见面了。”

沈愉转头,有些惊喜。

男人身着黑色西装,推门而出。气质比昨晚看起来更加冷冽。不过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凉。

他快走几步,来到眼含惊喜的女人跟前。

沈愉听见他说话的口音有些想笑,“昨晚你给我的名片。”她举了举手里的黑色名片,“就找了过来。”

他侧了侧头,看清女人白皙修长手指里夹的名片,有些无奈,“给错了。”

沈愉看向门口探头探脑的保安。又看了眼男人身上与他类似的制服。

但男人这身明显是定制的,衬得人身姿挺拔。明显不是做保安的。

沈愉是去过酒吧的,也知道酒吧有男模女模。

她试探问,“下班了吗?”

男人点头,不明所以,“工作结束了。”

沈愉下意识上下打量他,察觉到自己的不礼貌,很快转移视线。

“我是想请你吃饭,有空吗?”

男人黑沉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时有空。”

夜晚路灯昏暗,二人一路沉默的到了沈愉停车的地方。

沈愉系上安全带,“你喜欢吃什么?”

高大的男人坐在副驾上显得有些局促。

他说,“你来决定就好。”

沈愉将车里所有灯都打开,光线将昏暗的车内照得亮堂。

沈愉总算看清了他的长相。

男人眉眼过分深邃,眉峰微扬带点凶戾,琥珀色温柔的瞳孔恰好中和了这一点傲慢。山根从眉头延伸,勾勒出高挺的角度,嘴唇偏薄,不笑的时候气质似乎有些冷淡。

真是张过分英俊的脸。

沈愉转开视线,“你知道六味斋吗?那里的饭菜一绝,吃过一次就很难忘。”

男人薄唇抿起,嘴角弯出弧度,“那我今晚有口福了。”

从A市市中心到三环之外的六味馆需要一些时间,好在错过了下班高峰期,路上不算堵车。

车上的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沈愉健谈,“我叫沈愉,欢愉的愉。”

男人抬眸,低声念了句什么。

沈愉没有听清,她侧头,“什么?”

“岑故,山今岑,故事的故。”

沈愉歪歪头,“故?”

车上的氛围总算热络了些。

岑故看着挡风玻璃处放的小娃娃。戳了戳它圆乎乎的小脸。结果把坐着的小娃娃直接戳倒了,他手忙脚乱的将它扶正。

男人手长脚长的,坐在副驾曲着腿的样子看起来分外委屈。

沈愉又想笑了。

这个车是沈愉赚第一笔钱时奖励自己的,看见了这个可爱的外观很是心动。尽管同个价位中有更合适的,她依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辆。

那个时候顾准还笑话她甘愿掏粉红税。

沈愉选东西只看眼缘,不看其他。选人也是。

没想到这个车在购买不久后绝版,车商再没做过这种,这种车在这几年身价也突飞猛涨。

岑故又打量了一下车内饰。全车粉色的座椅,还有后车座上的娃娃靠枕,以及前窗玻璃上的小摆件。

他似乎有些惊异。

沈愉问,“很奇怪?”

沈愉的气质偏熟女,过分迭丽的容貌似乎很难让人联想到她会喜欢这些幼稚的可爱的东西。

他翘起唇角,冲淡了一点气质上的冷冽,“可爱,很有风格。”

沈愉见岑故总是望着那个歪倒的娃娃,问,“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

岑故戳了戳它的脑袋,黑色的长卷发微微有些凌乱,“谢谢,我喜欢。”

车子拐过弯就进入了一个巷子。

沈愉将车子停到巷口,说道,“我们得走一段路,开车进去了就不好出来。”

岑故点头表示理解。

六味斋坐落在巷子深处,遥遥望去只能看见两盏挂在门前的灯。

巷子里只靠着几个昏黄的路灯照明。沈愉有点夜盲,走得有些慢。

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你可以抓着我的袖子,我带你走。”

沈愉看不清男人的神色,但他语气温良,中文说的一板一眼。似乎完全是因为好心,不带其他的任何含义。

沈愉攥紧他的袖子,“好,多谢。”

岑故在她手牵过袖子的那瞬间,手指克制不住的蜷了蜷,随后在她注意到之前若无其事的松开。

沈愉看不清,但他看的一清二楚,她白皙的手攥紧了黑色西装袖子,像是白与黑的极深的纠缠。

黑色袖子被扯的有些歪,露出底下银色的袖扣,在晕黄的路灯下一闪一闪。恰如岑故的心。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那座古朴的大门,有人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眼睛微微一亮,“沈小姐,您来啦?”

沈愉笑着点了点头,松开了牵着的袖子,再次道谢。

男人收回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