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强制贷和大志向（1/1）
好神奇！
“你怎么做到的啊？房东……大人？”
这称呼叫着好生别扭，可我又不知他的名字。真麻烦，反正“顾客是上帝，有钱的是大爷”，所以折中一下，叫他一声“大人”应该没问题吧。
方和怿不乐意她这生疏的称呼。虽然破局的原意是要跟蛮洛儿撇清关系，但现在这位，应该算作原装的千洛儿才对。
在她现有的记忆里，九雀不再真实，仅是说书人故事中的一个角色而已；至于她与方小忻的回忆，那些全部是她自己无聊编造的八十一个小故事，亦是虚幻的。
在这一众虚幻里，唯有维系于生存的，维系于金钱与食物之上的人际关系、生活习惯、生存环境、职业技能、知识技术等等，那些日久磨砺于人间所得来的一切是真实的。
所以，当方和怿听到她的主动问询时，亦是直接袒露好意道：“用不着“大人”，你叫我易哥就好。就“容易”的“易”。
对了，你想学我这招吗？想学你就跟你师父好好修行，等哪天开脉炼灵了，我把这枚储物戒戒送给你当作开学礼。”
“真的！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哦，怿哥。我待会吃完饭就去修行！”
挽过他臂膀，挨着他的腰，我被大妈的屁股挤向他那边，几乎无法感知双腿在往哪边迈。这年纪小，身高不够，体重太轻也着实是硬伤啊。
而房东大人，这位小易哥，他虽然看起来病怏怏的，却意外的可靠呢！至少我们确实在人海中前进了，还找到了师父和姑姑他们。
这儿是最靠近祭坛的圈层，我被师父高高抱起好看祭台之上，陆虎就没这个福气。也，不明原因，可能是我比他轻一点？
我看见我姐姐了。
那位太久的长公主殿下，她在九条高高挂起随风飘扬的细红绸中，手持棕红木杖，步法奇妙地舞动着，而后诵唱祷词。
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心里涌出一丝感动，仿佛被什么惊艳到了一般，整个人的精气神为之一震，焕然一新。
好奇妙。
这应该是今天上午最后一场唱祭了吧。
“清雨兮杰杰，旗鸣兮烈烈，恸苍林兮歌我陵，铭青山兮乐我名。高不昂兮，魂归流金砾。卑不靡兮，生习长离殃。
吾辈竣复已兮……”
“姐姐？”
佳人俏而不陨洛神之灵，举手投足间，焕然乃神明之志，誓携苍生御河泽，百川奔流攀险壁！
洛儿虽小，却也见得那歌乐中，有着一抹悲凉，和九分壮志……
若一人强则百人强，若强而康，若强而富，那么修行之路，就应当是铸人之路。
吾虽凡尘一粒，却也能住世修普天大道，任由风霜雨雪去打磨抛光，淬苦海熬炼金志，明心见性，化烛传刀，授业解惑，允新允灭，从心从业！
“小呆瓜，美得你看呆了嗯？”
骆瓒琼将神冠卸下，小心放好，又走到我身前，倾身一俯，伸出手来，轻轻一刮我俏鼻尖。
于是立刻回神，我美美地符合道：“是呢是呢！姐姐好美！看着你在台上唱跳，就好像我也一同舞蹈歌唱了，好像明天、未来又有希望了！
好厉害，姐姐，我也想成为一个像你这么厉害的人，用歌声和舞蹈去安抚受灾受难的人，让他们在黑暗中重见光明，然后再一次振作起来，好好活着，带上他们的亲人一起活着。好厉害。”
骆瓒琼闻之一笑，自豪也柔美，正午的阳光在红绸下，为她镀上一层暖调：“不对哦，小洛儿。
歌者愈人托志而归，但你，你应要比姐姐做得更好，明白吗？你要让活着的，已死的，将要活过来的，都找到生之所在。
歌声无法传达的地方，思想可以，光可以。你要成就无敌，去往这世界任一角落，照亮一切。”
很明显，方和怿的计划和剧本存在巨大漏洞，像骆瓒琼，她就从头到尾都不同意参演。
九雀是否为圣德所用，最后修成一件神兵利器，屠戮世间一切灾厄邪祟，这事先放一边。至少在九雀修成之前，骆瓒琼和疯三娘（圣德/国师）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
先教九雀明辨世间险恶，而后树立人生大志向，立志改造大世界，解放全人类。
至于具体的方法嘛，计划中有两条。只不过，圣德选了第一条，而骆瓒琼选了第二条。因为骆瓒琼好想扳倒国师……
这计划一是：
先教九雀断情绝爱，树立人生大志向，以苍生为己任，修无情道，历劫成神，在危机到来时，力挽狂澜，拯救世界。
计划二：
若果计划一发生意外，方和怿没死成，而九雀还未发现自己爱上了他，那么就修有情道，二者携手共进，一起致力于逆天改命，最后历劫成神，在危机到来时，力挽狂澜，拯救世界。
是的，单从理论上看，国师计划得相当周全。可就是太周全了，所以能容人心生二心、异心。
不过好在，她已来到了我的面前。不管方和怿跟荒凌萱那群人在背地里搞了什么小动作。现在，我都有扳回一城的机会。
人群中，我看见天誓民把小洛儿托举双肩之上，那两人，一大一小的，不细辨眉目还真像一对平凡父女。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九雀若是不踏上修行之路，恐怕会同普通人一般，平安喜乐，勤勤恳恳，有起有伏地过完属于自己的人生吧。
可惜被我盯上了，可惜你已降生蛮端。
“歌者愈人托志而归，但你，你应要比姐姐做得更好，明白吗？你要让活着的，已死的，将要活过来的，都找到生之所在。
歌声无法传达的地方，思想可以，光可以。你要成就无敌，去往这世界任一角落，照亮一切。”
犹记当时，我是怎样的一种感念，朝小洛儿说出那番话。少年的我，见过太多苦难，有的袒露现世，有的被和平的假象所覆盖。世界到底有多大，又有多少人，这一时刻，人们正在发生些什么？同一时刻，世界各地又在发生些什么？
犹记当时那一刻，我是怎样的一种感念，回应姐姐的一番话。少年的我，还未能走出儿街，连远一点的街市都不曾看过。世界到底有多大，又有多少人，这一时刻，人们正在发生些什么？同一时刻，世界各地又在发生些什么？
所有的这些，我都不曾知晓。
只是一同传递着希望，少年的我，在前人手中接过生长的祝福，然后踏上99.99%失败概率的归途，去寻求成功。
一个人，又怎能拯救一整个蛮端呢？
一群人都未必可能，所以我的答案必须超越前人，然后再由后来者居上。唯有循环，可证真知。
不过，那时候的我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陆虎递来的饭团打断思路，只能鼓起劲来笑一笑，点点头，好生说道：“姐姐！我会努力的，我会好好修行，然后高高飞起来！像太阳一样，发光发热，普照天地！”
姐姐如数知悉：
你是被塑造的存在，
除了努力前进，又哪还有别的选择？
不然，便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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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讲过分残忍，所以骆瓒琼笑而不语，默默接过陆虎递来的糕点，跟大家一起吃午饭。
虽然食盒里没有艾团，但是有陆虎的烤肉饼！呃，冷了的烤肉饼，果然还是热的更好吃！
吃过午饭，回家的路上，我缠着师父，问他关于修行的事。他说他不负责理论，叫我去问房东大人。我就去问易哥了，但易哥说，他得回去看书。
原来，理论知识是要看着书教的吗？他们修行人不是将理论熟记于心，才起步修行顿悟的吗？
怿哥不与她辩，打开书卷，拉来陆虎当教学案例。而陆家小子居然背着她悄悄开脉炼灵了！
好卷！
“咳咳，准备好了吗？小洛儿。”
“报告房东大人，我准备好了！”
小房间里，陆虎与千洛儿一左一右相对而坐，而方和怿则从储物戒中拎出一具人体模型，模型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眼。
易哥说，这些是人体的经脉穴位，算是人体的能量组网，修行就是要让自己去感知它们的。
“好，我这里有两套方法。
一为古法炼灵，讲究天人合一，陆虎现在就是走的古法开脉。其二就是今天根据两域发展需要改良的修行之路，讲究循序渐进，筑牢根基。
你想走哪条路呢，洛儿？”
命运的选择题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我转头看向陆虎，想从他脸上找答案，结果发现，他也默契转过头来看我。
于是我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道：“我知道了！易哥，我跟他走相反的路吧。这样我就用不着跟他抢修行资源了。而且我们还可以合作找资源。”
“你傻呀，千洛儿。修行炼灵，你不跟我抢，有的是人跟我抢。我还不差你这么一个竞争对手！再说了，我起步时间比你早，日后肯定比你厉害，谁抢谁还不一定呢！”
陆虎出言反驳，绝不给她机会，让她把以后自己在修行路上出差错的锅，推给今天的陆虎。
“呃……”
“没错，陆虎说得对，不管哪一种方法，炼的都是气，你注定要跟别人抢。再考虑一下吧。”
气？注定要抢？这气是有限的？提炼加工制造很复杂的？
“好！我知道了，房东大人！如果我不修行，就不用跟别人抢了吧？或者说，我不炼气，我炼其他的，就不用跟别人抢了吧？”
千洛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跟别人抢，但是总有预感，自己可能抢不过别人，因为手太慢？
潜意识诱导她去选择一条难度低一点的路走。
方和怿好笑地摇摇头道：“不抢修行资源，就要抢教学资源、抢物资了。什么资源都不抢就该抢钱了。你要是连钱都不抢，那就只配要饭了。
你是要准备上街乞讨吗？千洛儿小朋友。”
“啊？这。我……我不想乞讨。我不想流浪。”
这可真是一个两难的局面，除非她学会光合作用，否则只要她还当一天的人，她就没法不去跟别人抢，因为她已经穷得只剩下她自己了。
如果她不学会抢资源，她就只能等死。
“你要想清楚，你姐姐付我租金，你姑姑帮你付医疗费，这些钱你都欠着我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要是有了灵力，就可以【修士】的身份去接些兼职，一单虽然赚得不多，但好歹是个谋生的本事。”
方和怿知道以前的她从不会跟钱过不去。
因为那时的她需要很多钱去找她的妈妈。
但是，现在的她变了。
没有太多现实而又深刻的东西拖拽她，她又一次对这个世界充满幻想，以及再来一次的勇气。
“为什么她们要救我？她们付费救我，经过我同意了吗？既然都没问过我，那凭什么这两笔钱要我来还？我不理解，我不认这些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