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行藏与智勇:夫子的权衡(1/1)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孔子在杏坛的槐树下,望着颜渊整理竹简的背影,忽然开口:“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颜渊停下手中的韦编,抬头应道:“夫子之道,渊愿行之;若不被用,藏于箧笥亦甘。” 一旁的子路按捺不住,握着腰间的剑问:“子行三军,则谁与?” 孔子转过身,目光落在他的剑柄上:“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论语?述而》记载的这段对话,像一把双刃剑,一面刻着 “行藏” 的处世智慧,一面铸着 “智勇” 的行事准则。“用之则行” 是进取的担当,“舍之则藏” 是退守的坚守;“临事而惧” 是审慎的态度,“好谋而成” 是智慧的实践。从孔子与弟子的对话到后世的践行,这种 “行藏有度,智勇相济” 的智慧,始终是中国人安身立命的指南。
一、用之则行:担当的勇气
“用之则行” 的 “用”,是被任用、被信任,《说文解字》“用,可施行也”,指获得施展抱负的机会;“行” 是践行、推行,《说文解字》“行,人之步趋也”,引申为施展主张。孔子的 “行” 不是盲目的进取,而是 “道” 的实践 ——“士志于道”(《论语?里仁》),当 “道” 有机会推行时,便 “知其不可而为之”(《论语?宪问》),这种 “行” 带着明确的价值指向,如《周易?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进取是对天道的呼应。
春秋时期的 “用” 与 “行”,常与政治机遇绑定。孔子五十一岁任中都宰,“制为养生送死之节,长幼异食,强弱异任”(《孔子家语?相鲁》),这是 “用之则行” 的初试;五十六岁 “由大司寇行摄相事”,参与齐鲁夹谷之会,以周礼挫败齐国阴谋,“归而诛鲁大夫乱政者少正卯”,这是 “行” 的高峰。他的 “行” 有清晰的路径:从地方治理到国家政务,从礼仪规范到政治革新,步步围绕 “克己复礼” 的核心,正如《论语?子路》“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行” 的前提是自身的正道。
“行” 的本质是 “道济天下” 的担当。《论语?公冶长》记载子贡问:“赐也何如?” 子曰:“女,器也。” 曰:“何器也?” 曰:“瑚琏也。” 瑚琏是宗庙重器,而孔子期待的 “行” 不止于器物之用,而要 “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论语?雍也》)。当冉有问 “既富矣,又何加焉”,孔子答 “教之”(《论语?子路》),从富民到教民,展现 “行” 的层次 —— 不仅解决物质需求,更要提升精神境界,这种担当超越了单纯的政治功利。
“行” 的考验在逆境中更显珍贵。孔子周游列国时,“斥乎齐,逐乎宋卫,困于陈蔡之间”(《论语?先进》),却始终 “讲诵弦歌不衰”。在陈绝粮时,子路愠怒:“君子亦有穷乎?” 孔子答:“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论语?卫灵公》)这种 “穷而不滥” 的坚守,让 “行” 突破了外在条件的限制 —— 即使不被任用,内心的 “道” 仍在践行,正如《周易?困卦》“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子乎”,困境中的 “行” 是精神的坚守。
二、舍之则藏:退守的智慧
“舍之则藏” 的 “舍”,是不被任用、被舍弃,《说文解字》“舍,市居曰舍”,引申为放弃、不用;“藏” 是收敛、蕴蓄,《说文解字》“藏,匿也”,指将才能与主张收敛起来。孔子的 “藏” 不是消极的逃避,而是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论语?公冶长》)的从容,如《周易?坤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退守是对时机的尊重。
“藏” 的表现形式多样,核心是 “守道不辱”。孔子晚年返鲁,“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史记?孔子世家》),这是 “藏” 的政治选择;他 “退而修《诗》《书》《礼》《乐》”,删订六经,这是 “藏” 的文化实践。《论语?子罕》“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即使到蛮荒之地,“藏” 的也是君子之道,而非随波逐流。
“藏” 与 “隐” 的区别在于 “心不隐”。《论语?微子》记载的 “隐者” 如长沮、桀溺,主张 “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是彻底的归隐;而孔子的 “藏” 是 “道在己身” 的坚守 ——“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论语?子罕》),文化的火种仍在心中,只是不强行推行。这种 “藏” 如《礼记?中庸》“道其不行矣夫” 的叹息,带着对现实的清醒,却无对理想的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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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 的价值在长远传承。孔子整理六经,使 “文武之道” 不至于 “坠于地”(《论语?子张》),这种 “藏” 比一时的 “行” 更具生命力。《史记?孔子世家》评价 “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他的 “藏” 为后世 “行” 奠定了基础 —— 孟子 “言必称尧舜”,董仲舒 “独尊儒术”,朱熹 “集注四书”,都是对孔子 “藏” 的继承与发扬,正如《周易?系辞》“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藏” 是 “通” 与 “久” 的过渡。
三、惟我与尔:颜渊与孔子的共鸣
颜渊能与孔子共鸣 “行藏” 之道,源于其 “安贫乐道” 的境界。《论语?雍也》“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这种 “乐” 不是对贫困的麻木,而是对 “道” 的专注 ——“用之” 时能 “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论语?为政》),“舍之” 时能安于陋巷,正如《孔子家语?颜回》记载他 “不迁怒,不贰过”,情绪与行为的稳定使他能从容应对进退。
颜渊的 “行” 体现在对 “仁” 的追求。他问 “仁”,孔子答 “克己复礼为仁”(《论语?颜渊》),他回应 “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将 “行” 落实到具体的克己实践;当孔子称赞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论语?雍也》),可见其 “行” 的持续性。这种 “行” 不依赖外在认可,而源于内在自觉,与孔子 “为仁由己”(《论语?颜渊》)的主张完全契合。
颜渊的 “藏” 展现 “不怨天尤人” 的修养。《论语?宪问》“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这虽是孔子的自述,却可用来形容颜渊。他在 “用之” 无望时,从未抱怨 “世无知己”,而是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论语?子罕》)地钻研学问,这种 “藏” 不是消极等待,而是积极蓄能,如《周易?乾卦》“潜龙勿用”,潜藏是为了时机成熟时的 “飞龙在天”。
孔子与颜渊的共鸣,是 “道同” 的默契。《论语?先进》记载 “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 这种 “不说”(悦)不是盲从,而是深刻理解后的认同 —— 对 “行藏” 之道的共同领悟,使他们超越师生关系,成为精神上的同道。正如《礼记?学记》“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颜渊是孔子 “行藏” 之道的最佳知音。
四、子路之问:勇与谋的辩证
子路问 “子行三军,则谁与”,源于其 “好勇” 的特质。《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冠雄鸡,佩豭豚”,这种勇武使他在战场上无畏,却也让他对 “行藏” 中的 “藏” 缺乏理解。他关注的是 “行三军” 的伙伴,隐含对自身勇武的自信,却未深思 “勇” 的边界,这种提问恰好为孔子阐述 “智勇相济” 提供了契机。
“暴虎冯河” 的批判,指向 “勇而无谋” 的危险。“暴虎” 是徒手搏虎,“冯河” 是徒步过河(《尔雅?释训》“冯河,徒涉也”),都是鲁莽之举。孔子批评这种 “死而无悔” 不是真正的勇,而是 “匹夫之勇”(《孟子?梁惠王下》)。《论语?阳货》记载孔子告诫子路 “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强调勇需以义为准则,否则会酿成祸乱。
“临事而惧,好谋而成” 的提出,确立 “智勇相济” 的标准。“临事而惧” 不是恐惧,而是 “戒慎恐惧”(《礼记?中庸》)的审慎,如《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的战前评估;“好谋而成” 是重视谋划以达成目标,如《论语?述而》“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谋是勇的导航。这种 “惧” 与 “谋” 的结合,使勇从盲目变为理性,如《周易?师卦》“师出以律,否臧凶”,军事行动需纪律与谋划,否则凶险。
子路后来的成长,体现对 “好谋” 的践行。《左传?哀公十五年》记载,子路在卫国政变中,面对蒯聩的叛乱,不是贸然冲锋,而是 “结缨而死”—— 系好帽缨再战斗,既保持了君子尊严(勇),也体现了临事的从容(谋)。孔子听闻后 “哭之恸”,或许正是看到子路在勇中融入了审慎,实现了 “好谋而成” 的精神成长。
五、行藏之道的历史实践:从孔门到后世
孟子对 “行藏” 的发展,提出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孟子?尽心上》)。“达则兼济” 是 “用之则行” 的扩展,不仅个人施展抱负,更要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穷则独善” 是 “舍之则藏” 的深化,在不被用时仍 “修身见于世”。孟子见梁惠王、齐宣王时 “说之以仁政”,是 “行”;被拒后 “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是 “藏”,这种实践与孔子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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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的张良,堪称 “行藏” 的典范。辅佐刘邦时 “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史记?高祖本纪》),是 “用之则行”;汉朝建立后 “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史记?留侯世家》),是 “舍之则藏”。他的 “行” 有谋,“藏” 有度,既避免了韩信 “兔死狗烹” 的结局,又保全了功名,正如《史记?留侯世家》“子房之术,可谓审矣”,审时度势的智慧使其行藏自如。
唐代的魏征,以 “行” 为主,却不失 “藏” 的智慧。辅佐唐太宗时,“犯颜直谏” 二百余事,推动 “贞观之治”,是 “用之则行”;他深知 “伴君如伴虎”,晚年 “自录前后谏诤言辞往复,以示史官起居郎褚遂良”(《旧唐书?魏征传》),既保留直谏记录(行),又避免过度张扬(藏)。这种 “行而有节” 的智慧,使他成为 “一代名相”,善始善终。
宋代的范仲淹,将 “行藏” 升华为 “忧乐” 情怀。“庆历新政” 时推行改革,“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是 “用之则行”;改革失败后被贬邓州,写下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岳阳楼记》),是 “舍之则藏” 中的胸怀。他的 “行” 不是为个人功名,“藏” 不是消极避世,而是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的担当,拓展了 “行藏” 的境界。
明代的王阳明,以 “心学” 实践 “行藏”。任南赣巡抚时,平定宁王之乱、治理地方,是 “用之则行”,提出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将 “行” 与 “心” 结合;被贬龙场驿时,“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悟 “格物致知” 之旨,是 “舍之则藏” 中的悟道。他的 “行藏” 以 “致良知” 为核心 —— 被用时 “知行合一”,不被用时 “静处体悟”,实现了内外的统一。
六、智勇相济的历史例证:从战场到朝堂
韩信的 “背水一战”,体现 “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战前他 “先使万人先行,出,背水陈”(《史记?淮阴侯列传》),看似冒险,实则 “知赵将不用广武君策”,先谋后勇;战中 “信所出奇兵二千骑,共候赵空壁逐利,则驰入赵壁,皆拔赵旗,立汉赤帜二千”,以谋取胜。这种 “勇” 是建立在 “知彼知己” 之上的,与 “暴虎冯河” 的鲁莽截然不同。
诸葛亮的 “空城计”,是 “好谋而成” 的经典。面对司马懿大军,他 “焚香操琴”(《三国演义》),看似冒险,实则深知司马懿 “多疑”,先谋算对方心理,再以 “勇” 设局。这种 “勇” 是 “谋” 的外在表现,正如《三国志?诸葛亮传》“亮才,于治戎为长,奇谋为短”,但关键时刻的谋断仍显智勇相济。
郭子仪的 “单骑退回纥”,展现 “临事而惧” 后的大勇。唐代宗时,回纥与吐蕃联兵入侵,郭子仪 “免胄释甲投枪而进”(《旧唐书?郭子仪传》),单骑见回纥可汗,先以 “昔与公等周旋,何日忘之?今故来相叙,何忽至于此?” 动之以情,再以 “吐蕃无道,乘我国有乱,不顾舅甥之亲,吞噬我边鄙,焚荡我畿甸” 晓之以理,最终说服回纥反戈。这种 “勇” 源于对局势的判断(谋)和对自身威望的自信,是 “好谋而成” 的体现。
曾国藩的 “结硬寨,打呆仗”,是 “临事而惧” 的实践。与太平天国作战时,他不贪奇谋,而是 “筑垒如城,掘壕如川”(《曾文正公全集》),先确保自身稳固,再逐步推进。这种 “惧” 不是胆怯,而是 “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孙子兵法》)的审慎,最终以 “谋” 胜 “勇”,体现了儒家 “中庸” 在军事中的应用。
七、行藏之道的当代诠释:从职场到人生
职场中的 “行藏” 智慧,表现为 “被任用则全力以赴,不被信任则沉淀提升”。如华为的 “以客户为中心,以奋斗者为本”,被委以重任时 “行”—— 冲锋在前;轮岗或待命时 “藏”—— 学习充电,这种 “行藏” 不是消极等待,而是 “厚积薄发” 的准备,与孔子 “藏” 的蓄能一致。
创业中的 “智勇相济”,体现为 “大胆尝试前的充分调研,果断决策后的细致执行”。马云创立阿里巴巴前,“先做市场调研,走访欧美”,是 “好谋”;创立后 “十八罗汉” 坚持创业,是 “勇”;面对互联网泡沫破裂,“收缩战线,聚焦核心业务”,是 “临事而惧” 后的调整。这种 “勇” 与 “谋” 的结合,使创业从冒险变为可控。
个人成长中的 “行藏”,是 “顺境时拓展边界,逆境时深耕内在”。如学者季羡林 “文革” 中被下放,“藏” 于牛棚仍坚持研究;改革开放后 “行” 于学界,成为国学大师。这种 “行藏” 不以外部环境为转移,而以 “进德修业” 为核心,与颜渊 “不改其乐” 的精神相通。
国际关系中的 “智勇相济”,表现为 “谈判时的据理力争(勇),决策前的多方磋商(谋)”。中国的 “一带一路” 倡议,先 “谋”—— 调研各国需求、制定合作框架;再 “行”—— 签署合作协议、推进项目落地,体现 “好谋而成”;面对质疑时 “临事而惧”—— 回应关切、调整方案,最终实现共赢,是现代版的 “智勇相济”。
八、行藏的本质:内在与外在的平衡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的本质,是 “内在坚守” 与 “外在适应” 的平衡。“行” 时不迷失于外在评价,如孔子 “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论语?阳货》),以 “东周” 理想为导向;“藏” 时不封闭于内在世界,如孔子 “退而讲学”,将内在坚守转化为教育传承。这种平衡避免了 “狂”(只行不藏)与 “狷”(只藏不行)的极端,正如《论语?子路》“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中行” 是行藏的理想状态。
“行藏” 的平衡需 “知时” 与 “知命” 结合。《论语?尧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命” 是客观条件的限制,“时” 是时机的变化。孔子 “五十而知天命”,深知 “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论语?宪问》),故能 “行” 时尽力,“藏” 时安心,这种 “知命” 不是宿命论,而是对现实的清醒认知,如《周易?系辞》“变通者,趋时也”,行藏的关键在 “趋时”。
“行藏” 的现代价值,在于对抗 “成功学” 的单一标准。现代社会常以 “行”(成就)为唯一价值,忽视 “藏”(沉淀)的意义,而 “舍之则藏” 提醒我们:内在的充实比外在的繁华更重要。如作家路遥 “创作《平凡的世界》时,躲在煤矿招待所,几年不被关注(藏),作品出版后影响深远(行)”,这种 “行藏” 证明:真正的价值不取决于曝光度,而在于内容的厚度。
九、智勇的核心:勇为谋之基,谋为勇之导
“勇” 与 “谋” 的关系,是 “体” 与 “用” 的结合 —— 勇是 “体”,是行动的动力,如子路的 “勇” 是其行动力的基础;谋是 “用”,是行动的方向,如孔子的 “谋” 为子路的 “勇” 导航。没有勇的谋是空想,如赵括 “纸上谈兵”;没有谋的勇是盲动,如项羽 “垓下之败”,二者缺一不可,正如《吴子?论将》“勇之于将,乃数分之一耳,夫勇者必轻合,轻合而不知利,未可也”。
“临事而惧” 的 “惧”,是 “谋” 的起点。《论语?季氏》“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戒” 与 “惧” 相通,都是对自身局限的警惕。这种警惕促使 “好谋”—— 如曾国藩 “每日三省吾身”,在反思中完善策略,使 “勇” 不逾矩,“谋” 有方向。
“智勇相济” 的现代诠释是 “情商” 与 “智商” 的结合。“勇” 对应情商中的 “抗压能力”“决断力”;“谋” 对应智商中的 “分析能力”“规划力”。研究表明,成功人士多具备二者的平衡 —— 如乔布斯 “勇” 于创新(推出 iPhone),“谋” 于设计(用户体验调研),这种 “智勇相济” 使其产品改变世界,与孔子的 “临事而惧,好谋而成” 异曲同工。
十、行藏与智勇的当代意义:在变化中坚守
在 “不确定性” 成为常态的现代社会,“行藏” 智慧提供了应对之道。“用之则行” 转化为 “抓住机遇时的积极作为”,如疫情期间医护人员 “逆行” 驰援(行);“舍之则藏” 转化为 “防控隔离时的耐心坚守”(藏),这种 “行藏” 以 “生命至上” 为核心,展现了危机中的担当与韧性。
“智勇相济” 在信息时代表现为 “获取信息时的审慎(惧),处理信息时的理性(谋),行动时的果敢(勇)”。面对网络谣言,先 “惧”—— 不轻信、不传播;再 “谋”—— 查证来源、分析真伪;最后 “行”—— 澄清事实、抵制谣言,这种能力是信息时代的 “生存智慧”,与孔子的教诲一脉相承。
“行藏” 与 “智勇” 的结合,是应对 “内卷” 与 “躺平” 的良方。不盲目 “行”(内卷),也不消极 “藏”(躺平),而如《中庸》“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该 “行” 时 “笃行”,该 “藏” 时 “慎思”,在动态平衡中实现成长,这种智慧比极端的 “内卷” 或 “躺平” 更具可持续性。
十一、行藏与智勇的终极意义:人生的艺术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与 “临事而惧,好谋而成” 的终极意义,是人生艺术的呈现 —— 既不是被动适应的随波逐流,也不是强行改变的刚愎自用,而是如水流般 “遇方则方,遇圆则圆”,在适应中保持坚守,在坚守中灵活应变。孔子的一生正是这种艺术的写照:周游列国是 “行” 的执着,整理六经是 “藏” 的智慧;夹谷之会是 “勇” 的担当,退而讲学是 “谋” 的深远。
从孔子与颜渊的共鸣到子路的成长,从历史人物的践行到当代人的实践,“行藏有度,智勇相济” 的智慧始终未变。它告诉我们:人生的价值不在于 “行” 或 “藏” 的单一选择,而在于选择背后的 “道” 之坚守;行动的成败不在于 “勇” 或 “谋” 的孤立发挥,而在于二者结合的 “时中”—— 合于时宜,恰到好处。
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行藏” 与 “智勇” 的智慧像指南针,帮助我们在喧嚣中找到方向:被任用时,如孔子般 “其为东周” 的担当;不被任用时,如颜渊般 “不改其乐” 的坚守;行动时,如 “临事而惧,好谋而成” 的审慎与果敢。这种智慧不是教科书上的教条,而是融入生活的实践,正如孔子与弟子的对话,穿越两千五百年,仍在指引我们如何在人生的考场中,交出属于自己的答卷 —— 行藏由心,智勇相随,不负初心,不负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