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坐标（1/1）
“渡人者，先渡己。渡己者，方渡人。”佛舟行过混沌之沼，船身的经文忽然多了几行新字，墨迹鲜红，似是用佛血写就，“源星之墟，在玄黄之外，需过‘时光乱流’。”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出现一片灰雾，雾中时而闪过恐龙的影子，时而飘来蒸汽火车的鸣笛，时而又有穿兽皮的人在钻木取火。
正是时光乱流，把宇宙亿万年的片段都搅在了一处。
寻常航船入了这里，轻则迷失方向，重则被乱流撕成碎片，连魂魄都留不下。
佛舟却不减速，船头的法轮忽然转动起来，转出无数梵文，梵文落入乱流中，如石子入湖，荡开层层涟漪。
那些混乱的时光片段，遇着梵文便如归巢的鸟，齐齐往涟漪外退去，在佛舟前让出条笔直的通道。
通道尽头，有一点微光在闪烁，像黑夜里的烛火。
“快到了。”佛舟中的声音带着笑意，似是看到了希望。
船帆上的“佛”字忽然剧烈震动，血光如潮水般涌出来，将佛舟裹成个红球。
红球穿过时光乱流，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从未见过的星域：没有恒星的炽烈，没有行星的冰冷，只有无数灰蒙蒙的星尘在缓缓旋转，星尘中心，裹着个如鸡蛋般的光团，光团里隐约有山水的轮廓，有草木的影子，甚至能听到若有若无的虫鸣。
“这便是…… 源星之墟？”
佛舟慢慢靠近那光团，船身的经文开始发光，与光团里的山水影子渐渐重合。
船头的法轮转得更快了，转出的梵文竟化作锁链，一头缠在佛舟上，一头扎进光团里。
就在锁链绷紧的刹那，佛舟忽然剧烈晃动起来，船尾的菩提子一颗颗炸裂，化作金粉融入星尘。
“定位…… 需以佛骨为引。”弥勒的声音带着痛楚，却依旧温和。
船身的袈裟经文忽然裂开，露出里面雪白的骨骼，骨骼上刻满了星图，正是弥勒用自身佛骨绘制的坐标。
这些骨骼飞出船身，在星尘中排成一列，如一串发光的路标，从源星之墟一直延伸向远方，那是通往【蓝星】的方向。
骨骼排定的瞬间，佛舟忽然“咔嚓”作响，船帆上的“佛”字渐渐淡去，莲花船头开始崩解。
但奇怪的是，越是崩解，那光团里的山水影子就越清晰：能看到山脉如巨龙盘踞，江河似玉带环绕，甚至能看到一片冰原正在融化，无数根须在土里伸展，与【蓝星】此刻的景象一般无二！
“原来…… 源星之墟，是【蓝星】的未来。”
最后一声感叹落下时，佛舟彻底化作光点，融入源星之墟的光团里。
光团猛地一颤，射出一道贯通宇宙的光柱，这光柱不是翠色，是金红相间，一头扎在源星之墟，一头穿过时光乱流、混沌之沼、星辰遗骸，直往【蓝星】的方向飞去。
光柱飞过的地方，所有星斗都静止了，似在敬畏这跨越光年的力量；所有残碎的文明泡泡都转向光柱的方向，似在朝拜这创世的预兆。
【蓝星】之上，姬羽正望着苍穹出神，忽觉手背青纹如火烧，【溯回】从袖中飞出，悬在半空，化作一面水镜。
水镜里，先是佛舟穿越星墟的景象，再是混沌之沼的泡泡，最后是源星之墟的光团，以及那道贯通宇宙的金红光柱。
“来了！”王胖子攥紧手中的菩提子，见那金红光柱刺破苍穹，落在蓝星的田埂上，落在青苍的峰峦间，落在刚解冻的江河里。
所过之处，新抽的草叶上结出露珠，露珠里映着源星之墟的山水；溪中的鱼儿吐出气泡，气泡里浮着创世之书的残页虚影。
地底的根须忽然加快了生长，千万根须交织成网，网眼间竟浮出星图的纹路，与姬羽手背上的青纹一模一样。
苍穹之上，先前被翠色光柱撞开的云层彻底散开，露出一片澄澈的天，天上的日月不再昏昏，竟放出如源星之墟般的光。
“定位…… 成了。”姬羽望着水镜里渐渐清晰的源星之墟，轻声道。
王胖子忽然指着远处的冰原边缘，那里残留的冰晶正在融化，融化的水在地上汇成一行字：“佛舟已至，创世可待。”
字迹刚显，便被新生的青苔覆盖，却在青苔的脉络里，永远留下了佛性的金光。
此时，【蓝星】深处传来第二声叹息，比先前那声更悠长，更有力，似是巨人伸完了懒腰，正要起身。
田埂间的泥土开始翻涌，涌出的不是浊水，是带着星砂的清气；峰峦上的岩石裂开，裂开处长出青翠的藤蔓，藤蔓上结着如星辰般的果子；深海之下，珊瑚虫吐出的泡沫化作鱼群，鱼群摆尾的轨迹，与佛舟穿越宇宙的路线一般无二。
姬羽抬手，【溯回】落在掌心，与手背的青纹相触，发出 “叮” 的一声轻响。
水镜里，源星之墟的光团开始旋转，光团中心，那片与【蓝星】相似的山水里，生出一株菩提树，树下坐着个模糊的身影，笑口常开，正是弥勒的模样。
“原来…… 他从未离开。”姬羽望着那身影，明白，弥勒的圆寂不是终结，是化作了宇宙间的坐标，用佛性将【蓝星】与源星之墟连在一起，让创世的法则得以延续。
王胖子抹了把脸，转身看向新生的原野，又诗兴大发，朗声道：“佛化神舟破星途，光年万里作坦途。源星墟里菩提树，犹记蓝星复苏图。”
诗句落处，原野上的草叶齐齐摆动，似在应和；苍穹上的日月同时放光，将金红与翠绿两道光柱交织在一起，罩住整个【蓝星】。
“胖子，弥勒算是还了你的情了，我也该为你们做点事了，”【须菩提】来到姜风近前，“小子，缘起缘灭，不必挂怀，那丫头的情义，感天动地。我走后，你的大限便到，爱之深，未来可期！”
【须菩提】伸出小手，抚摸着姜风的后脑，一股磅礴之力注入姜风全身。
“胖子，助我授业！”
【须菩提】翻身来到六耳的坟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