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飞元真君万寿堂(七)(1/1)

俞长生有求于人只能低声下气道:“劳请大哥通禀一声,在下是陆太保的旧识,有急事想要求见太保。”

那阍者淬了一口,看都不愿看对方一眼,嚣张道:“哪来的阿猫阿狗懂不懂规矩,此处是当朝太子太保、守一金丹大世仙的观府,你是个什么东西张嘴就妄想见我家老爷!赶紧给我滚远点!”

俞长生早就听说过这些权贵人家看门的阍者都是些看人下菜的势力眼,此番他也并非没有提前准备“门敬”,只是没想到这阍者竟然如此无礼,只因第一时间没有收到“门敬”直接便出口辱骂,要钱心急的嘴脸真是令人厌恶至极。

俞长生压住心中怒火,依强颜欢笑着自身上取出了一块金子,那是俺答大汗当年送他的金币,因其样式特别牵扯到鞑靼、俞长生未避免节外生枝,还硬生生用力将那金币捏成了一团金块!

那阍者看到金子后立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卑躬屈膝喜笑颜开道:“大人可早说呀!只是大人您也没有拜帖,就这么说小人实在是不好传话,只怕老爷也不会见您。”

俞长生不想留下文字痕迹证明自己来过,便道:“这样吧,你就与陆太保说我是沈炼大人的义弟,陆太保听完就知道我是谁了。”

那阍者道:“原来您是沈大人的朋友啊!那想来我家老爷肯定会见您的!大人请在门口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前去通禀。”

过不许久,那阍者便回来道:“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老爷说他不能见您。

老爷有话让小人带给您,他说他知道您是谁、也知道您为什么来找他。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形势实在敏感,故而他是不可以见您的。

我家老爷还让我跟您说江湖人走官场上的门路是走不通的,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说罢那阍者二话不说便将大门紧闭,俞长生本还想坚持,但他怕继续叫门会引来周围的眼线反而适得其反,无奈之下便只得离去。

俞长生才刚走出几步,突然间反应到方才陆炳带给自己的话好似隐有弦外之音,他反复咀嚼着最后那句“江湖人走官场上的门路是走不通的。”

既然江湖人走不通官场路,那言外之意岂不是江湖人若是走江湖路,这“门路”就通了。

想到此间俞长生心下一亮,他断定陆炳这是在暗示于他,京城中人多眼杂、陆炳府中也必然有外人的耳目,若是俞长生以正常渠道求见陆炳、那此事一定会被旁人知道。

陆炳和俞大猷交情匪浅,他为了避嫌是以明面上不能接见俞长生,那么俞长生只要以江湖手段偷偷溜进府中,就一定可以见到陆炳!

决意之后俞长生便寻了个角落躲了起来,只等到了夜半他再潜入陆府。

约莫到了子时夜深人静,俞长生开始行动,他轻而易举间就以轻身功夫翻入府内,虽然陆府也有巡夜护院,但以俞长生如今的身手武功想要在这些人面前隐蔽身形确是轻而易举。

此时陆府上下俱是漆黑一片,诺大的宅邸本不易寻到陆炳的住处,然而却见府内除了巡夜护院的灯笼外,众多房舍中只有一间屋尚还亮着烛光。

俞长生见状大喜,事情果然与自己猜想的一样,陆炳这是有意给他指明了方向,俞长生当即静声从房顶间掠身而去。

为确保万无一失,俞长生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以免误中陷阱,他悄然翻窗潜入房间跃上房梁,屏住呼吸一寸寸地向里屋挪动。

果不其然,俞长生在房屋内间看到了正在翻看文书的陆炳,俞长生尚未想好是否要直接现身,哪知陆炳却头也不抬地冷声道:“让你悄悄进来是为了掩人耳目,没让你当贼做梁上君子。”

俞长生闻言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已经被陆炳发现,他始终小心谨慎隐藏气息,结果还是被陆炳轻而易举察觉行踪,看来“北锦”的修为果然是望尘莫及。

俞长生轻声跃下、向前郑重行礼道:“请太保恕罪!晚辈也是没有办法,如今形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又要谨慎行事、又不得不以身涉险。

深夜前来打扰太保实在有罪,还请您多多谅解。”

陆炳放下手中文书,上下打量了一番俞长生,似笑非笑道:“上次见你时,你还是个光头毛娃娃,这一晃都十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炼儿和流儿还有志辅(俞大猷)都在我面前说过你不少好话,虽然内容不免有些夸大,不过今日瞧你这身手倒也还算不错,人也还算机灵。

我向来欣赏后起之秀,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与你计较的。不过你今日执意来见我,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关于志辅的事情我恐怕也帮不到你。”

俞长生急道:“太保位极人臣,又和陛下是发小兄弟,只要您能开口求情,一定可以救下我家先生的!”

陆炳道:“你这小子确实是不懂官场险恶啊,伴君如伴虎,正是因为我与陛下关系非常,所以才更要谨言慎行绝不可恃宠而骄,否则稍有分寸把握不当,就会招来灭门之祸。

杀害钦差是何等罪名,若我轻易给他开罪,都不用陛下问我的罪了,御史言官们的唾沫就能把我淹死。

况且就算我坚持要救志辅,他这次杀得的可是严嵩的义子,你真以为我能在朝野中一手遮天,去与树大根深的内阁首辅分庭抗礼吗?”

俞长生道:“杀赵文华的不是我家先生,是…”

陆炳厉声打断他道:“住口!是谁杀得都要问罪,如今形式已经万分凶险,你不要再添乱逞英雄,你口中的真相非但救不了你师父,连你自己的小命也得白白搭进去。”

俞长生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恳求道:“太保您与我家先生是多年至交好友,如今若连您都袖手旁观,还有谁能出手相助!?求您再想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