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千金假千金(1/1)

听到傅时笙的问题,岚珂面不改色。

“我说我们父子之间有感应你相信吗?”岚珂语气悠悠,不慌不忙的吐出梦话一样胡扯的理由。

傅时笙挑了挑眉,失笑。

算了,每个人都有小秘密,他们认识也不过几天,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让人畅所欲言。

但心里仍然萦绕着一股被两人排除在世界之外的委屈与淡淡忧伤。

可他们真正认识不过几天,也就见了一面。

复杂心绪让傅时笙控制不住声音的情绪外露。

“呵,小鬼,早点睡,我们后天见,晚安。”傅时笙音色淡淡,快速说完后不带回复就利落挂断了电话。

岚珂一手举着被挂断的手机,缓缓眨了眨眼睛,对这样冷淡的爹爹有一瞬间的陌生。

以前的爹爹虽然伟岸高大,但在无人时会忍不住跟他絮絮叨叨他和娘亲的爱情故事,动情时还会忍不住痴痴傻笑,也会背着他默默擦眼泪,在其他人眼中那张神仙美颜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姿玉骨,凛然不可侵犯。

没有记忆的爹爹一点都不可爱,岚珂为爹爹的冷漠态度伤心了一秒。

然后转头就扔了手机,搂着香香软软的娘亲坠入梦乡。

哪里还记得刚才伤了他的小心心的男人。

……

后天下午。

岚家。

夕阳微沉,落日一抹余晖昏昏黄黄的,地面也被晒的暖烘烘的。

秦明东让秦母好好收拾一下秦枳的形象,务必要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秦母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一想到秦明东的打算,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了一大批人过来给岚寰梳妆打扮。

一群人诚惶诚恐动作小心翼翼的边给岚寰化妆边偷瞄另一侧梳妆镜前的秦悦。

不明白为什么秦夫人让她们务必让秦枳小姐惊艳四座,不是还有二女儿吗?

虽然是刚被接回来,但也不用这么厚此薄彼吧,而且既然如此重视大女儿为什么一眼也不看,反而满脸疼爱的凑在小女儿身边小声说话。

正在为秦悦上粉底液的化妆师试探地夸奖:“夫人,二小姐的皮肤底子好,白皙紧致,几乎都不用多做修饰,睫毛也是浓浓密密的,肯定是遗传了秦总和夫人,平常两人逛街肯定没少被人认作是姐妹吧。”

女儿被夸奖,每个母亲都会感到高兴,再说这话间接肯定她天生底子好,保养的有效果。

她心里得意,嘴上矜持的微微上扬,“确实有其他朋友在我问我平时是怎么保养的,哎呀都是我宝贝女儿聪明优秀,平常呀,不让我多操心,没什么烦心事,皮肤自然就好了。”

“妈妈,您经常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

秦悦调皮的眨眨眼睛,逗的旁边几人直乐。

不同于另一边的欢声笑语,岚寰这边尽管安静如斯。

看到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女人,几个化妆师之间彼此交流目光,眼神中满满抑制不住想尖叫的惊喜与激动。

就好比小女孩打扮自己的洋娃娃,结果超出预想的亮眼。

女人一身黑裙,明眸善睐,腰肢纤细,露出笔直修长的小腿,绑带高跟鞋使她本就高挺的身高更加傲然于众人。

明艳红唇,黑裙乌发,强大的视觉冲击瞬间秒杀隔壁可爱公主裙。

对比太惨烈,个个人精的成年人都说不出“不够惊艳”等侮辱人审美的话恭维秦二小姐,达到了化妆要求但雇主表情不太好看的莫名心虚感让这些人更加不敢多言。

场面一度非常安静。

秦母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秦悦也俏皮不下去了。

“额,夫人,晚上的宴会两位小姐绝对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不偏不倚的夸奖也没人让秦母难看的脸色有所缓解。

岚寰没有看周围人或明或暗的神色,兀自打量镜中的自己,心情愉悦。

“哇,妈妈好好看!!!”一声惊呼打断了房间里令人窒息的凝滞,岚柯小步跑到岚寰旁边,满眼惊喜得望着镜子里容色滟滟的女人。

为了不让秦枳改变注意,秦母只好尽力扬起笑容走上来夸赞了一句。

“枳枳今晚一定是宴会上最漂亮的女孩子了,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房间里的人都颇为惊奇的看着突然和颜悦色的秦母,不明所以。

即使知道有问题,他们表情也没有丝毫异样,豪门的内幕也不是他们随随便便能八卦的。

“小柯,我们走了。”车窗降下,秦悦亲切地与岚珂挥手,笑容热切温暖。

岚寰坐在副驾驶,闭眼休憩,夜色昏暗,她的脸被阴影覆盖,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岚珂只是点了点小脑袋,稍稍回应,矮矮的个子扒在窗口,小声跟岚寰细声轻嘱:“娘亲,我不跟着去,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你穿着高跟鞋小心崴脚,慢点走不要着急,冷的话就加件外套,我放在后备箱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在家里等你哦……”

岚珂絮絮叨叨,大大的眼睛充斥着对岚寰单独出门的不放心,恨不得让娘亲将自己揣在口袋一起带走,满心担忧,忍不住打着商量:“娘亲,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那可不行。”后排坐着的秦母出声拒绝,今晚她可是带着目的,要是秦珂跟着去岂不是会坏了秦明东的好事,再好的兴致看到半大的孩子在也败了。

“我们是去给人庆贺的,你一个小孩跟着去你妈妈还得分心照顾你,要是你一个不注意惹了哪位权贵,岂不是白白增添事端,听话,乖乖呆在家里啊。”

岚珂从她出乎寻常温和的语气中嗅到了一丝异常,这女人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除了人情上的往来,他是不怕他娘亲受欺负的。

“娘亲,如果你看到爹爹了,尽量跟他在一起,爹爹一定会保护娘亲的。”岚珂神色认真,岚寰睁开眼,伸出手呼噜呼噜他的头发,压了压,“嗯,知道了。”

车子缓缓开动,岚珂退了几步,满怀着对他娘亲的担忧,站在大门边挥手道别,。

季家家大业大,比秦家高了不止一个等级,世代从政,唯有季父这一辈从了商。

家门府苑庭院广阔,占地极广,没有采用富丽堂皇的设计,高山流水,处处典雅。

季老爷子一生从戎,战功赫赫,小孙子的生日宴自然有不少人找渠道卖人情讨一份请柬也要过来参加。既是卖了季家一个面子,也是为自己疏通疏通渠道,多结交几个利益伙伴。

搭上了季家这棵大树,还愁不能出头吗?

季小少爷季舒呈性子不拘小节,喜欢交友,没甚架子,是圈里有名的社交小王子,富二代们也都借着他生日的由头赶来凑个热闹。

庭院内停了百来辆豪车,就算看着平平无奇,打眼一瞧车牌号也会望而止步。

岚寰三个人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将将开始,管家检查完三人的邀请函之后恭敬欠身表示欢迎。

秦悦挽着秦母笑容优雅的走进厅内,岚寰落后两人几米,步伐缓慢,眉眼间没有往日的愁绪,一进场就吸引了全场关注。

大厅内灯光璀璨,男士衣装革履的朗声攀谈,女士着华服细声谈论最近拍的高定珠宝,掩嘴轻笑。

秦母一走进来就被相熟的夫人们认出,秦悦头戴钻石发卡,乖巧可爱,一袭粉嫩礼服玲珑有致,在众多千金中姿色也是上乘。

“呦,瞧瞧多水灵儿的丫头,怪不得秦夫人平常藏着掖着不让我们这些家里有儿子的人见到。”

“就是,这是怕我们抢人啊。

“我哪能这么想啊,这不是悦悦才被接回来,我还想让她多陪我几年,可不舍得这么早把她嫁出去。”

秦夫人拍拍秦悦的手,亲热地说着。

几位夫人附和着掩嘴轻笑,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其中一位身材偏瘦的夫人状似不经意地提起:“秦夫人,怎么就你们母女两个人啊,秦大小姐呢,没带来?”

有人开了口,周围几人纷纷附和:“是啊,不会是家里孩子闹腾,舍不得自己妈妈出来吧。”

秦母脸色都僵了一瞬,但她表情管理到位,很快就恢复了客套的笑容,“瞧你们说的,小孩子挺乖的,这不是跟在后面来的,落了我们几步。”

她余光瞥见门口的人影,抬手一指,“呐,这不来了。”

几位夫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大厅门口,身姿高挑、容颜绝色的女人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那是秦枳?!”人群中不经意向门外瞥了一眼的年轻人惊呼,在一小片安静氛围中格外突出。

一位穿墨绿色旗袍的夫人扯了扯秦母的手臂,“秦夫人,这真是秦枳吗?怎么感觉不太一样了呢。”

以前的秦枳仪态规矩,笑容婉约,是出了名的闺中典范,爆出丑闻之后整个人没了从前的自信,生怕跟人对上视线,身体都消瘦了下去,整个人都恹恹的。

如今神态间虽然眉眼如昔,但透着一股气定神闲的慵懒,瞳仁黑亮,红唇迤逦,修长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身姿窈窕。

岚寰走进大厅,寻到一处偏远角落,抬腿准备过去坐着,高跟鞋蹬在红毯上,寂静无声。

其他人注意到这一小片地方的异常,也都停下寒暄,侧头打量着人群视野中心的女人。

岚寰径直走向沙发,撩裙坐下,从桌上端了杯红酒,端到嘴边细细抿一口。

她端杯的姿势不算标准,但她气定神闲的态度让人注意不到这点小细节。

岚寰咂摸着酒的味道,入口醇香,后味在唇齿留香,虽比不得她过去强抢的被珍藏了千年的佳酿,但红酒她是第一次喝,忍不住新奇的多喝了几口。

她微微晃动高脚杯里的酒液,红酒晃动,在杯壁留下一圈酒渍,长腿交搭,倚靠在身后绵软的靠背上。

这片沙发置于灯光昏暗处,女人的五官陷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头顶的吊灯打在女人手里的高脚杯壁,反射的亮光时隐时现。

秦母看她乖乖地坐在那儿,她看了一圈,确定秦明东还没到,也不知道是做什么事情耽误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的贵妇闲聊,眼睛却时不时看一眼岚寰,生怕她跑了。

秦悦目睹了周围人因岚寰而亮起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指甲陷进肉里,手掌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眼里的嫉恨转瞬被悄悄隐藏,无辜笑容重新在脸上浮现,丝毫没有让人察觉出异常。

在她身旁的秦母只感觉身侧冷了一瞬,下意识搓了搓手臂,只以为是门外吹来的冷风。

可大门明明关得严实,应该是哪个掩藏的通风口。

她没有多想,拉住乖巧立在身侧的秦悦的手,温柔的攥紧了些,“悦悦,冷不冷,妈妈让司机去给你拿个外套吧。”

秦悦乖乖得挽住秦母的胳膊,笑意盈盈道:“我不冷的妈妈,你摸摸,我手还是热的呢。”

她转头看向岚寰的方向,“妈妈,我们不用过去陪陪姐姐吗?她一个人要是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不用管她,宴会上谁还会在她一个单亲妈妈的身上花心思害她。”

秦母微微眯起眼睛,如果不是了解秦枳生了个孩子,光看这身段绝对看不出女人已经生过孩子,皮肤一如既往的紧致白皙。

呵,能勾住男人的魂就好。

二楼。

隔着单面玻璃,傅时笙很清晰地看到刚才楼下的一幕,手指间丝丝缕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神色,身边人却隐隐觉察到他浑身散发的阴郁气息。

“你怎么回事?认识?”

旁边一个戏谑男声,伴随着打火机咔哒一声在身后响起。

季家大少爷季隽书没正形地瘫在沙发上,一只脚踩在桌子边沿,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有点新奇地看着他直勾勾地盯着楼下。

“我儿子的母亲。”傅时笙很平淡的吐出这句话。

“兹——”一阵刺耳声音惹得傅时笙眉皱了皱。

因一时吃惊,季隽书直接把桌子蹬了出去,桌上的酒杯晃荡出酒液洒在桌面上。

“你在说什么屁话?就你?你有儿子?!什么时候背着生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话听起来着实不对劲,怎么都像是听到丈夫出轨甚至连孩子都生了的正房大太太,反正傅时笙听着别扭。

他转过身,嗤笑一声,“我有孩子还得跟你说一声?”

季隽书不在意他这狗态度,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令人误会,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一双眼睛盛满了好奇,打定主意要刨根问底。

“笙哥哥,你这女人孩子都有了不告诉哥们儿一声,不够意思吧,我们还是不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弟,说好了谁先脱单谁是狗,结果你都生了儿子传宗接代了才告诉好兄弟我,你看到我受伤的眼神了吗?”

谁跟你相亲相爱?

贱兮兮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嗡嗡的,内容不堪入目,傅时笙往旁边走了几步,嫌弃意思表达很明显。

季隽书不屈不挠,还想扒上来再问,被傅时笙一巴掌拍了回去。

“前几天刚知道的。”

他不耐的解释一句。

前几天刚知道?

也就是他也才知道自己喜当爹没几天。

真不知道该同情他有了儿子都不知道还是年纪轻轻就有了儿子。

啧,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