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破人亡（1/1）
永绍十七年，冬至。
离国暗牢。
“云苓，你一定要撑住。”一个衣衫单薄双手沾满鲜血的女子，抱着怀中的丫鬟哭泣。
丫鬟脸色惨白，腹部衣衫被鲜血染透，她大喘一口气，强忍着疼痛，轻声安慰道，“皇妃，云苓没事，你别哭。”
宋南星摇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不，皇妃，你也是遭人陷害。”
主仆二人说话之际，暗牢的大门从外面被打开。
瞬间，整个暗牢被阳光照亮，原本还在破烂不堪的草席上猎食的老鼠，慌乱的四处逃串。
“哐当！”锁门的铁链被打开，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踩着碎步走进来。
“姐姐，妹妹来看你了。”宋婉嗤笑，脸上全是厌恶。
宋南星一愣，连忙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可手上的鲜血却弄脏了她绝美的容颜。
“为何陷害我？”
宋婉沉下脸，一脸无辜，“姐姐在说什么？妹妹听不懂。”
“你知道我说在什么！”宋南星垂眸，轻柔抚摸着云苓那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头。
“哎呀，你看我，竟将这事给忘了！”宋婉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姐姐，你毒害太子一事皇上早有定论，否则也不会将你关在这暗牢。”
宋南星抬头，恶狠狠的盯着宋婉，一双黑眸里全是愤怒，“若非你陷害我，我怎会身陷暗牢？云苓怎会受伤？爹和大哥又怎会因此受到牵连被夺去兵权？”
宋婉低下头，又抬头，眼里噙着泪花，“姐姐说这话是想冤枉死妹妹吗？”
宋南星冷笑，“有没有冤枉你，你我心知肚明，你不必在这里演戏。皇上只是关了我，并未下旨处置，可见皇上知道事有蹊跷，等皇上查明原因，就能还我清白了。”
宋婉婷婷一笑，“姐姐，你没这个机会了。”
宋南星脸上的表情僵住，“什么意思？”
宋婉抬手，身后的几个宫女俯身行礼，退出了暗牢。
她往前走几步，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今日辰皇上驾崩了。”
宋南星大惊，怎么会？
这时，云苓突然咳了一声，吐了一口血，染红了她的衣襟。
“云苓！”宋南星来不及思考皇上驾崩的事，她轻抚云苓胸口，眉头紧皱，脸上全是担忧，“答应我，一定要坚持住。”
“小…小姐，我怕是不行了。”云苓半眯着双眼，脸色惨白，气息逐渐变得微弱。
“不！”宋南星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啧啧啧！好一个主仆情深！让妹妹我好生羡慕。”宋婉拿出手帕，掩面轻笑。
“不过…姐姐你也不必太过伤心，很快你们主仆就会在黄泉相见了！哦，不对，还有爹娘和大哥，你们很快就会一家团聚了！”宋婉忽的仰面大笑。
宋南星心中一颤，神情从悲痛转为惊慌，“爹娘和大哥？”
“哦，姐姐一直待在暗牢，还不知道。今日爹和大哥进宫为你求情，以下犯上，弑君，被庭肃和凌将军当场射杀，而你娘，我的嫡母，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悲痛欲绝，上吊自杀了。”
“不…不可能！”宋南星一脸的不可置信。爹和大哥对皇上忠心耿耿，他们怎么可能会弑君。
宋婉徐步走到宋南星身边，蹲下，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姐姐，不妨告诉你，太子酒里的毒就是我下的，爹和大哥弑君一事也是我和庭肃布的局。”
宋南星惊呆了，犹如五雷轰顶。
“现在，皇上死了，太子没了，七皇子早些年被贬黜，九皇子远在边关。只要有曹丞相和凌将军的支持，庭肃就能顺利登上皇位了。”
直到耳畔温热的气息消失，宋南星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赵庭肃！凌子期！”宋南星大笑，一个是她夫君，一个是她舍命相救之人，他们居然为了皇位联手设计陷害爹和大哥。
宋婉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袖，“说起来，还得要感谢姐姐呢，若不是姐姐当年救了凌将军，妹妹怎会有机会偷天换日，让凌将军误以为是我救的他。也正是因为这个救命之恩，凌将军才能为我所用。”
宋南星的眸子暗了又暗，她紧紧抱着怀里的云苓，手指指节因为太过用力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姐姐，只有我才知道庭肃最想要的是什么，也只有我才能帮他得到他想要的，而你，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宋婉笑得一脸得意。
如今，大局已定，等庭肃登上皇位，册封她这个侧妃为皇后，她便是离国最尊贵的女人了。
“来人！”
宋婉一声令下，两个宫女疾步走进暗劳。
“姐姐，五皇子说了，五皇妃宋氏毒害太子，以下犯上，有违天理，特赐休书一封。虽犯死罪，但念及夫妻多年情分，留你一个全尸。”
宋婉微微侧身，纤纤玉指从两个宫女托举着的方盘前扫过。
“白绫三尺，毒酒一杯，姐姐，你选吧。”
宋南星脸色苍白，眼底尽是悲凉。她托着云苓的脑袋，将她轻柔的放在草席上，又理好她散乱的衣服，擦净她嘴角的鲜血。
云苓泪眼朦胧的望着宋南星，两个唇瓣一张一合，发出细微的声音，“皇…皇妃…不…不要…”
宋南星冲着云苓笑了笑，满是愧疚的说道，“对不起，终究还是救不了你！”
云苓拼命的摇头，“不…”
宋南星站起身，朝着宋婉一步一步走去，脚上锁着的铁链发出冰冷的碰撞声。
她走到宋婉身侧，停下脚步，冷笑一声，又低眸，扫了一眼方盘中摆放的物什，决然的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宋婉抬眼，诡秘的笑了，“姐姐，你放心吧，将军府和庭肃我都会替你照顾好的。”
宋南星闭上双眸，一行清泪滚下。
“走！”宋婉一声令下，带着宫女开心的走出了暗牢。
宋南星只觉得身体冰冷，忽然喉头一阵腥甜，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
她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云苓使劲儿挣扎着，朝她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