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成人礼（1/1）
波斯看着自己录制的视频，想起自己看牙的经历，那些逃避牙医的情节，常常伴随着的是成长的甜蜜和烦恼。
在那个朦胧的记忆中……
小小的波斯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窗外，五月的夜风轻轻摇动着梧桐树的枝条，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用舌尖反复舔舐那颗已经松动两周的右上第二乳磨牙，金属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
“这次一定要成功。”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少女纤细的手指捏住那颗摇摇欲坠的牙齿，轻轻左右摇晃。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她皱起眉头，但随即是“啪”的一声轻响——牙齿终于脱离了牙床。
“耶，我做到了！”
波斯几乎忍不住欢呼起来，尽管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将那颗沾着粉红色血丝的小牙齿举到灯光下仔细观察。
乳牙表面有着珍珠般的光泽，根部还带着一小点带着鲜红色的组织。
她用舌尖探索着口腔里新出现的空缺，那里现在是一个柔软的小坑，隐约能感觉到下方恒牙5号牙齿坚硬牙尖的轮廓。
书桌上的日历显示着5月12日，星期五。
波斯用指尖描摹着这个日期，距离她13岁生日还有两个月零三天。
她记得班上最后一个掉乳牙的同学是在小学六年级，而现在她已经初二了。
这颗顽固的乳牙终于脱落，对她来说仿佛是一个迟来的成人礼。
“妈妈一定会很高兴。”
波斯想着，小心地将牙齿放在掌心。
妈妈刘雯总是格外关注她的牙齿健康，每天早晚都会监督她刷牙，甚至在她小学每天晚上都会亲自帮她刷牙。
波斯似乎知道原因——妈妈那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但她的牙齿明显就是假牙。在她温暖甜美的微笑背后，藏着她少女时期因四环素牙和蛀牙而饱受牙痛折磨的记忆。
时钟指向10:35，平时这个时间妈妈早该来看她是不是睡着了。
但今天是周六的夜晚，而且有如此充分的理由——波斯确信父母会原谅她的晚睡。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走廊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夜灯。
客厅一片黑暗，父母卧室的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亮。波斯屏住呼吸，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妈妈惊喜的表情。
“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她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最后一颗乳牙掉了，这是完美的结局。”
她的手刚碰到冰凉的金属门把手，就听到里面传来爸爸低沉的声音。
“雯子宝贝……”
欧，天啊，那语调建议温柔得陌生，不像平时爸爸会叫她“刘雯”时那种爽朗。
“不，亲爱的……我今天有点……”
妈妈的声音传来，却带着波斯从未听过的娇柔。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打断了。
“来吧，我会治好它的……”
“不，是真的……我牙疼。啊……啊……真的有点忍不住了。”妈妈的声音变得更轻了。
波斯困惑地皱起眉头。妈妈之前不是已经去换了假牙了吗？怎么还会牙痛？而且爸爸又不是牙医，能怎么“治好”呢？
好奇心驱使着她将门推开一条缝隙，昏暗的暖黄色的灯光从缝隙中流泻出来。
眼前的景象让波斯瞬间僵住了。父母并排坐在床上，爸爸的手轻抚着妈妈的脸颊，他们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
妈妈闭着眼睛，表情是波斯从未见过的沉醉。当他们的嘴唇分开时，妈妈甚至伸出舌尖轻舔爸爸的嘴唇，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波斯感到一阵燥热从脖子窜上面颊。她知道“接吻”这个词，但从没想过父母的嘴唇会这样缠绵地交织在一起。
更奇怪的是，刚才还说牙痛的妈妈，此刻脸上找不到一丝痛苦的痕迹，反而洋溢着幸福甜蜜的光彩。
“妈妈。”这个词不受控制地从波斯嘴里蹦出来。
妈妈像触电般猛地转身，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散乱的头发和睡裙领口。爸爸则迅速坐直身体，假装咳嗽了一声。卧室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尴尬，混合着波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怎么了？”
妈妈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语调，但脸颊上还残留着可疑的红晕。
波斯机械地伸出手，摊开掌心：“你看，我最后一颗乳牙掉了！”
那颗小小的乳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证据。
“祝贺你，波斯。”妈妈下床走了过来，动作略显僵硬地摸了摸她的头。
波斯注意到妈妈的嘴唇比平时更红润，像是被轻微擦伤了一般。
“但是宝贝，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早上再给我看好吗？“
波斯点点头，余光瞥见爸爸在她身后露出一个无奈又宠溺的微笑。
“还有，波斯。”爸爸清了清嗓子，“进别人房间前要先敲门，即使是爸爸妈妈的房间也一样，明白了吗？”
“嗯。”
波斯低头盯着自己粉红色的小拖鞋，突然不敢直视父母的眼睛。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改变了，不是那颗掉落的乳牙，而是别的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妈妈将她送到门口，轻声道：“快去睡吧。”
她的声音温柔依旧，但波斯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多了一丝以往没有的羞涩。
“爸爸妈妈，晚安！“波斯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关门时她听到父母异口同声的回应：“晚安，小宝贝。”
回到自己房间，波斯小心翼翼地将那颗乳牙用面巾纸包好，放进书桌上的小盒子里。
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像是不断变换形状的几何题。但她脑子里反复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父母接吻时那种亲密无间的氛围，还有妈妈脸上陌生的表情，以及房间里那种说不出的甜蜜气息。
第二天早餐时，波斯注意到父母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妈妈将最后一颗乳牙放进那个专门保存她乳牙的小盒子里时，手指微微发抖。
“你一颗乳牙都没有蛀，真是太棒了，波斯。”
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的骄傲。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乳牙盒上，二十颗小牙齿整齐排列，每一颗都洁白完好。
波斯知道这全是妈妈的功劳。
从她三岁起，妈妈就坚持每天亲自为她刷牙，即使在她上初中以后，也会时常为她刷牙。
妈妈说：“牙齿的疼痛是世界上最难忍受的疼痛之一。”
说这话时，她总会不自觉地碰触自己的脸颊，那里的大牙曾经因为频繁的牙髓炎而肿胀不堪，不得不去她的一个“哥哥”卢磊牙医那里接受根管治疗。
“刘雯。”爸爸突然叫了妈妈的全名，这在平日是很少见的。
妈妈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
“嗯？”妈妈的回应了一声。
“嘿，波斯。”妈妈转向她，表情变得认真，“从今晚开始，你要不要尝试自己完成刷牙？算是你的'刷牙毕业'怎么样？”
波斯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么多年来，妈妈每晚都会站在浴室亲自为她刷牙三分钟，从未间断。
爸爸也笑着附和：“波斯已经是初二学生了。身边没有同学还在掉乳牙，也没有人还需要父母帮她刷牙了。”
波斯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确实为终于能像其他同学一样独立而感到兴奋。
但是，这似乎意味着和妈妈那种特别的亲密关系即将结束了吗。
那颗掉落的乳牙，仿佛是一道分水岭，隔开了被精心呵护的童年和需要自己负责的成长。
“好，我会好好刷牙的。”波斯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成熟一些，成熟的少女吧。
妈妈笑了，笑起来那么美，其实她一点也看不出年龄，如果不说她是妈妈，应该会更像“姐姐”吧。
“现在波斯真的长大了，是不是？”
“嗯！”
波斯用力点头，她看到妈妈说话时口中假牙边缘的卡环在阳光下泛着银色金属的光泽。
她想起昨晚看到的场景——妈妈说牙痛，却在爸爸亲吻后露出那样幸福的表情。也许牙疼，真的可以通过接吻来治愈？
“记住要仔细刷每一寸。”
妈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这样你才不会有蛀牙，明白了吗？”
“明白！”
波斯大声回答，突然冲过去抱住了妈妈。她闻到妈妈身上熟悉的茉莉花香味。
在这一刻，波斯隐约感觉到，成长不仅仅是掉乳牙和独立刷牙那么简单，还有很多妈妈常说的那句“你长大以后就会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