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1)
教室。
“来,给姐笑个!咯咯…”
董菲捏着少年的下巴,一副女流氓得样子。
“你…找打!”
李明晖被小屁孩儿人调戏,当然不情愿,强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怒目而视。
“来追我呀,咯咯…”
董菲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得意的扭着小蛮腰。
李明晖单腿就朝着前者冲去。
“要你跑,追到你非打你!哼哼哼哼…”
少年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啊,”
左腿厚厚的石灰板来不及转弯,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一声闷哼坐回了板凳。
偷偷扭过头去,把痛苦的表情掩埋进董菲看不到的光线。
攥紧的拳头狠狠的锤着大腿,还是没能逃过董菲泛光的大眼睛。
“很疼么,”
粗糙的的石灰布磕的手心刺心般的疼痛。
但是少女还是一遍一遍的摸着,希望这样可以减轻他的痛楚。
发红的手背滚过一痕泪水,浅浅的泪痕在董菲的心里,烙下深深的印记。
最深处,难以抹去的印记。就像那晚他把自己护在身后奋不顾身的与恶男搏斗一样,永远不会忘记。
1月2日雪
他穿着一身蓝色牛仔,戴着我送给他的白色手套。
当他蜷缩在地上的时候,我想要喊救命,但嗓子被什么东西卡着怎么也喊不出声,我想要去扶他,但腿像是灌了铅一样。
我好害怕,但我只能抱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哭。
我好害怕,怕你的声音成为回忆,怕我再看不到清晨下你纯真的笑脸,看不到你结实的背影。
我爱你,李明晖,爱你的全部,要你的全部。
1月2日雪
我知道菲儿害怕黑夜,我曾经怀疑这有什么好怕的,可是昨晚的一幕改变了我的质疑。我不是爱承诺的人,但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要天天送她回家,不要让他受到伤害。
灰白色的天空丝毫不会影响校园里的轻松气氛,广场上满是戏雪得同学,五颜六色羽绒服在花白得世界里格外绚丽。
窗前两个孤楚的小人,各自强撑着下巴,望着同学们得脚印渐渐被覆盖,望着同学得身影,消失在漫天得大雪里。
手机开开合合的单调音节,让人有点想要拆散石灰板的冲动。
二月的天气早已不见漫天的大雪,偶尔飘过星零的雪的样子,那是风儿在作怪。
不知名的鸟儿却不知道现在出来做什么,微眯着双眼,毛茸茸的睫毛随风轻轻的飘,一会歪到左边,一会,又被迎面而来的风,吹成了一朵莲花的样子。
寒假里校园没有往日的生机,空旷的草场还有偶尔几个老教师在晨练。
“辛勤的园丁啊,放假了也不回去,是购不到票吗,是家里没人吗?”
李明晖坐在椅子上感叹。
“你怎么管那么多?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给你跳一段新练的舞哦!”
一遍遍兔子舞舞曲在寂静的早晨显的格外响亮,专属两人的浪漫此刻正在上演。
欢快的步伐和无拘的话语悄悄驱散融雪的冰凉。
古典的大楼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真假木纹镌刻的实在真实,李明晖吃了哑巴亏,便也已不敢再随意欺负柔弱的“树桩”。
刚走到通道的尽头,悦耳的古琴声音就传入耳际。
从左边看起,年纪不大的漂亮老师轻飘飘的打着节拍,微闭着双眼沉浸在醉人的音乐里。
蓝色的发卡,紧贴皮肤的发鬓,在灯光下散发红晕的粉嫩脸蛋。玉手修过的指甲,轻轻拨动着琴弦,行云流水,优雅动人。
“咯咯…好听吧!”
琴房的自动玻璃门还没完全打开,少女就冲着李明晖扑了上去。
一个踉跄,两人差点摔了过去,用裹着石灰板的脚轻轻点了一下才勉强的站住脚。
怀里的董菲羞红了脸,一脸愧疚的样子。
“啊,好痛,罚你亲我一口。”
李明晖一脸痛苦的样子,但语气中的玩笑话还是能听得出来。
“小坏蛋!”
戊龙街的路灯已经整修,刺眼的日光灯打在两人颠簸的身上,没有丝毫顾虑,像是要把两人照穿。
蜷缩在脚底的影子肆意涌上,像是童话里的恶魔,被人从封祭的瓶子里的放出来。高大的身影,张牙舞爪,喧泄自己的不逊。
董菲夺过少年的支棍,朝着影子一阵猛打,引得少年苦笑不得。
“回来了。”
少妇坐在沙发上,电视放着导购的节目,电脑里有MSN的提示音。
“恩。”
很简单的对话一直延续了15年。董菲收起笑了一天的脸庞,从冰箱里拿了块面包朝楼上走去。
温馨的小屋和冰冷的冷色调客厅,让人有种前一秒还在北极下一秒就到了温带的感觉。
床前的泰迪熊和机器猫相拥而睡,叽叽的小龙猫刚换上来的淡黄色绒毛,在淡淡的灯光下泛着黄晕,格外诱人。
“砰”
门从外边打开,传来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又越远。
“菲儿,把要带的东西整好,黎叔马上来接我们。”
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难耐。
“去哪,我不去。”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董菲愣了一下,随即又开始梳理着手中的龙猫,只是淡淡的说道。
“意大利,你爸把这的户口都转了,黎叔会把我们送过去。”
坚定刺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又越近。
“还有,如果想要继续学画画的话,你爸爸的朋友可是大师哦。”
声音从卧室的门缝拼命挤进来,钻入董菲的耳膜。
少女迟疑了一下,推开们大步的下楼。
“最好别出去,黎叔就在路上!”
少妇依旧坐在沙发上,MSN急促的提示音。
董菲迟疑了一下,迈出了重重一步,朝着戊龙街奔去。掘将的脸庞,憨厚的笑脸,宽大的背影和熟悉的汗味。
街道,未来的及融化的雪堆,凹成一个个小水槽,溅起的融水沾湿了整个裤腿。
撞在树枝上的少女,吃了一口未融的雪,嘴里满是涩涩的味道,难道雪是咸的?
“请问李明晖在家吗?我叫董菲,他的同学。”
“哦,我妈带他去做复健了。”
李若琳见她红通通的眼睛,想必出来什么事情。
“要不你坐会,等他一会吧!”
“哦,不了!他在哪家医院?”
董菲急切的问道。
“第二人民…”
本想着问问具体情况的,但是李若琳还是忍着不去多做过问。
“谢谢姐姐!”
天灰溜溜的,让人很是压抑,空空的,没有一片云彩。
“上车!”
银白色宝马停在小区门口,挡住了来去的路。
“我还有事!”
“来不及了,你必须听我的。”
就这样,最后一眼,把该记忆的影响深深记在脑子里。
再见戊龙街,再见我的伤心河滨公园,再见我的母校…
再见,李明晖。
飞机场的雪融的那么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冰冷的扶手被机械的检票员挡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外出打工的小青年,一步一步挪动着慵懒得小腿。
隆隆起飞的声音把承受着超重的心脏,震摄的起伏不下。
2000年,我的涂鸦作品《我的梦》,全市第二;
2001年,我的油画作品《曼陀罗》,全市第一;
2002年,我的速描作品《父亲》,全省第一。
…
2004年,我“转业”了。
呵呵,算是强娶强卖么,那就把我卖了去吧。
当我苯手苯脚,11岁进入一群比我还要优秀的小同学里边,比我高一头的古筝,那么沉重,没有人帮我提。
当我受尽白眼的时候,
是老师,是老师一次次给我细心的补课;
当我一次次悲伤的时候,
是琴弦,是琴弦他一遍遍给我讲着不同的故事。
沉甸甸的,就好像是一场厄梦一样。
当我把最初的梦,一次次埋进了泰迪熊的肩膀,溺死在黏稠的泪水底部,深深的陷入泥浆,就像我蜷缩在床角哽咽,无人顾问,也无人想起的悲伤。
便不再想起。
是我用深深的恨,筑起的坚固的祭碑。
我尝试着接受你给我的兴趣爱好,呵呵,泪水一遍遍祭奠着我的悲伤。
所以现在,我爱上了弦上的故事,也爱上了她的能屈能伸。
你又要我放开她,你又要我挖开坟墓,去找儿时埋葬的梦想。
你要我学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