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1）
体育场上空，堆满数不清的云。深嵌入云的天线，交织成无数个含有不同交集的网。
一丝阳光骄傲的切过李明晖棱角鲜明的脸庞，泛起的光泽是只有闪光灯下模特才有的辉煌。少年不羁的笑容冲着先前傲视自己同学的对手摆了一个“rock”的手势，表示自己对选手先前的傲慢行为表示鄙视，和自身无比的自信。
“砰！”
枪声响起，李明晖“唰”的一声冲了出去，起点的脚踏板还在晃动，众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少年心里很清楚，决赛容不得马虎，暖流从耳角滑过，刀割般疼痛令李明晖紧攥着双手。指尖深深抠进了皮肤，淡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滴入滚烫的赛道。“呲呲”的蒸发掉，留下腥腥的味道。
1500米决赛，班长许凯在接力赛上扭伤了脚，但是如果弃权，班级就和第一无缘。
李明晖争着上去，好强，独立，他一直都是这样，只为自己的班级是最好的。
一直冲刺，超越，然后大口大口吐着浊气，到后来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脚步机械的摆动着，像是刻意测量过，每一跨步都是一般的幅度。
“初二八班来稿，矫健的身姿是夏日的主打，赤红的赛道是你李明晖的舞台，李明晖加油！”
这是两天来自己得到的第几个稿？李明晖咬着牙，加油声还是起点作用。
“李明晖，我爱你!”
主席台上三个打扮的明显超前的女孩，破开嗓子放声的喊道，一点也不会羞惬的样子。
李明晖远远白了她们一眼，最后500米了，咬咬牙就冲过去了。
“最后200米，拼了！”
李明晖咬紧了牙齿，发白的薄唇渗出鲜红的血，一股浓浓的腥味充斥着少年的神经。
灿灿的阳光使得跑道都显得发白，气流在烈日烘烤下显得扭曲。
嗡嗡的加油声音，在耳边胡乱的撕扯，同学的面孔如此模糊不清。
冲过去，“啊――”李明晖大喊了一声，50米，20米，10米……
“咚咚”“咚咚”
只能听到心脏的跳动，紧贴大地的耳朵，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脏还是大地的心脏，喉咙里是无比的疼痛。教学楼手拉着手跳着围成一圈，转呀转呀，许凯的脸，姚美得脸，周博的脸，是一张张扭曲的脸，只是接过他们手中的矿泉水，胡乱的倒在了脸上，说的是什么也听不清。
只有脑海中那张董菲的脸，她捧着自己的头高兴的说“你真棒呀！”
呵呵，累了，天正好也黑了。
倔强的太阳爬在山脚，还不忘留下一抹红晕。
随着运动会的落幕，草坪上只剩下零丁的几个人，搬着凳子，还有白色的饮料瓶随处乱丢，一片狼藉。
远处草坪少年平躺在地上安静的睡着，少女跪坐在少年旁边安静的看着。
董菲望着那张倔强的脸，顺着鬓角流下一珠在夕阳泛着闪闪黄晕的汗水，少女伸出手接过它，汗水顺着指甲流入浅浅的小槽，却又像主人一样顺着两边缝隙，倔强的逃掉。
不久少年惺惺的醒来，随手擦去嘴角的口水，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的少女顿显尴尬。
李明晖望着那眨巴眨巴盯着手心的女孩，“真像个精灵啊”心里暗暗的想道。鬓角是刚修饰过吧，紧贴着白嫩的皮肤，嘟起的小嘴自言自语在说些什么呀。
如果时光定格在这一秒该多好，翠绿的草坪，只有你我二人，你我不离不弃，如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
少年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咳”
董菲看见那瞪着双眼，望着自己出神的李明晖，脸颊竟然红了起来。
“呃，比赛结束了么？我睡着了？不好意思，咱班成绩怎么样？拿第一了么？”
望着发呆的董菲，李明晖尴尬的搓了搓手。
“扑哧”
董菲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边勾起迷人的弧度，嘴角还有深深的沟壑，望不到头，看不到的美。
“嗯！第一，咯咯咯……”
“为对你这个大英雄的奖励，小女子我为你跳一支舞。”
董菲跳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粘着的草屑，蹦蹦跳跳的跳起了兔子舞。
伴着百灵鸟的笑声，转着，笑着，一圈一圈，李明晖也跟着笑了，享受这一刻，仿佛只有你我二人，王子和公主。
董菲望着那笑得如此灿烂的李明晖，内心深处升起了一抹奇妙的感情。
认真的男孩，最让人难以退却。
好几天心不在焉了，满脑子董菲，董菲。
千捋发丝垂于腰间，遮去白嫩透着粉红的皮肤。不喜欢安安稳稳走路，跳来跳去喜欢表演兔子舞的董菲；喜欢冲自己，或是大家嘿嘿的笑，嵌着深深的酒窝的董菲；上课眨巴着泛红的眼睛，会因为一道不能攻下的数学题难过的董菲，会在晚上下自习哭红着眼怕黑的董菲……
在最美的落日，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
“好你个李明晖，打坏主意了啊！”
李明晖抓着头发，好像有点尴尬，偷瞄着董菲，正认真得写着笔记，她好像转头冲着自己笑了，但又好像没有。应该做对了一道题吧，她笑了，侧脸那么美，然后高兴的跺脚。多么单纯可爱的女孩啊。
窗外是刺眼的阳光，透过浅蓝色的窗帘在地板上留下光彩，少年为了她穿上了新买的蓝色牛仔，尽管自己一直以来都只喜欢运动裤。
“哎，看谁呐！专心上课!”
数学老师正眯着不大的双眼盯着自己，奇怪，这老师高度近视从不带眼睛的，难道？隐形的？哼，鼻孔那么大，好马呀！
李明晖冲着全班同学尴尬的笑了笑，还好董菲没有转头看自己，幸好幸好。
“哎，你是不是喜欢董菲呀。要不要哥们儿帮你一把。”
同桌高岩调侃起李明晖，随即把头埋进书堆里偷着乐，生怕老师看见。
“哪有，胡说什么呀！”
李明晖偷偷瞄了一眼董菲，自己也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还装，谁上课死盯着董菲来着？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嘿嘿！”
高岩望一眼老师安全后然后，坏坏的笑道。
“胡说八道，谁看她了，黑板左边反光，我看不见。”
“得嘞，你李明晖也有狡辩的时候啊，你看你课本吧，它可把你给出卖了。”
“董――董菲？”
黑色字体横七竖八写在数学课本的扉页上，笔尖狠狠的刺进了课本，也刺进了心脏，无法磨灭。
“这――这是我写的？”
李明晖一脸无奈的样子，然后羞红了脸。
“嘿嘿嘿，恩”
呼～李明晖吐出一口大气，用象皮使劲的擦着。可是写的时候太用力的缘故。怎么擦也擦不掉。印刷字体也已发白，董菲的大名深深的纂刻在了书本上。
暧昧很近，爱情却很远，擦不掉的铅笔印啊。
“可说好了，别给别人说啊，放学请你吃饭！”
安下心来，苦求着同桌不要说出去，并以大餐诱惑。
叠好的千纸鹤，似有若无的拍打着翅膀，晃晃悠悠便飞到了董菲的桌前。
鼓起了勇气，撑起心中那股不甘心和奇妙的感觉。似扶柳般柔软，却强烈如海浪拍打。内心如海燕等待暴风雨的来临前的宁静。
败则悔，胜则荣。
夕阳不甘的横切过入云的建筑，东边泛起片片红晕，偶尔还有升起的飞机直插云霄，似乎也追逐着最后一抹阳光，追逐着梦。
别扭的坐姿定格了将近两个小时，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死坐着，灰白色的头像，不见闪动。
滴答的钟声似珍珠掉进了无底深洞，在屋子里也有回声。
突然，李明晖坐直了腰板，碰倒的凉开水撒在地板上，静静的渗透着，默默期待着能渗入泥土汇入黄河。
董菲的头像亮了一会又灭了，似乎又没有亮呢。
“这算逃避吗？”
李明晖打了个冷颤，像刚吃完热饭又猛灌了瓶冰镇碳酸，伸手去取刚倒的白开水，才发现已经洒了。
柔和的台灯散发温馨的光芒，就这样一直持续到12点在少年的叹息声中，不甘的睡去。
戊龙街是去学校必须经过穿过的，董菲也一样，偶尔停下脚踏车，也会到李母的店里去喝一杯冰镇，坐在人很少的那一角，可以看到一抹绿色，是偷偷爬上来的一株爬山虎，借着风，喝一口啤酒，摇摇欲坠，是醉了。董菲咯咯的笑着，想的出神了。
又想起，李明晖的千纸鹤，落寞又奇妙，“我该怎么办呢？”
点一下偷喝啤酒的小脑袋，调皮的摇晃着脑袋，无赖又可爱。
李明晖不敢看董菲，怕对视，怕看见那样甜美的笑。怕看见他和别的男同学一起有说有笑。
无奈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时间太长，冲刷掉许多不愉快，也带来许多烦躁。
学校组织旅游，这次会和董菲搭档，找机会早早结束这样的不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