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射艺与乐舞（1/1）

清晨时分，众人汇聚于云御场，个个整装待发，神采奕奕。他们眺望着那片无垠的草原，沐浴在清新的草原之风中，满心期待着仙师的莅临。

众人正热火朝天地交谈着，期待着今日的课程，全然未觉危险已如幽灵般悄然逼近。

就在这时，一只形似野狼却更为凶悍的猛兽从茂密的草丛中猛然窜出，一边向着人群奔跑一边发出如野猪般的嘶鸣，年轻的弟子们哪见过这等架势，顿时四散奔逃。

在混乱的逃跑中，一位女孩不慎被石子绊倒，身子无力地摔进了草丛。野兽顷刻间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恶狠狠地朝她扑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木刀如同闪电般飞来，直冲野兽的咽喉。

野兽被木刀卡住了喉咙，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趁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冷清云大步冲上前去，一把拽住女孩的手腕，架起她的身体，拼尽全力奔跑起来。

然而，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木刀应声而断，野兽很快就挣脱了束缚，愤怒地嘶吼着向两人追去，疼痛让它变得更加狂暴。一场生死追逐，就此在草原上拉开序幕。

空气仿佛凝固，紧张得令人窒息。姬无痕的喊声划破这沉寂：“这是獦狚！快射箭！”他的声音在草原上回荡。

话音未落，两支羽箭如同闪电般划破空气，瞬间贯穿了獦狚的双眼。箭矢的力量让獦狚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它疯狂地摇头，试图摆脱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口中喷出腥臭的唾液。

只见一位红衣男子御马从远处疾驰而来，他身手矫健，宛如草原上的烈风，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刚猛气势。他挽弓搭箭，身影急掠而过，离弦之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射爆了獦狚的右眼。

而左眼的箭竟出自张星韫之手，他手持长弓，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在这危机关头，他面沉如水，眼神坚定，与红衣男子配合默契，又连续向獦狚的身上射出几箭。

每一箭都准确地找到了獦狚的要害，箭矢穿透了它的皮肉，让它发出了阵阵哀嚎。獦狚的力量逐渐消散，最终无力地倒在了草原上。

确认安全后，红衣男子掏出了竹筒，朝天发射了烟火信号。橙色的烟火在白日中绽放，夺目异常。那红衣男子驾马停在了张星韫面前，目光锐利地打量着这位年轻才俊，眼神中闪过些许赞赏。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看到了张星韫身上隐藏的无限潜力。

随后，他一个翻身利落地下了马，大步走到张星韫身边，亲切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道：“小小年纪，有此天赋，大有可为！吾乃张锋羽，飞羽道人是也！”

增援很快就赶来了，他们骑马而来，是一支身着劲装的干练小队。他们迅速处理着獦狚的尸体，还将逃窜的弟子们带往云御场上的茶馆休息。茶馆内，灯火通明，弟子们围坐在一起，神色各异，有的惊魂未定，有的庆幸不已。

张锋羽大步走进茶馆，目光在弟子们面上扫过，关切地问道：“大家都还好吗，没人受伤吧？”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张望，随即停在那个摔倒的女孩面前。“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叫沈柔，包扎后感觉好多了……多亏冷师兄和仙师出手相救。”女孩的声音虽然微弱，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强，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也暗暗飘向冷清云。

张锋羽闻言，心中稍安，笑着挠头道：“你没事就好。今天由我给你们授课，但出了点意外，骁腾森林的结界没看护好，让这凶兽跑出来了。我为了找它耽搁了些时间，差点让你们陷入险境。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大家都平安无事。”

他望着大家惊魂未定的样子，咧嘴大笑，那笑容仿佛能驱散所有的恐惧，“没事的，以后经常会遇见野兽的，你们会习惯的。老师我也会保护好大伙的，不用害怕。现在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再继续我们的修炼之旅！”

姬无痕颇为无奈，怎么感觉这位仙师不太靠谱呢？他用肘拱了拱冷清云的衣袖，一脸担忧地上下打量着，“没受伤吧，清云兄？”

冷清云接过茶水，“无碍。”

姬无痕见他没事，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转头看向张星韫，眼中满是敬佩，“星韫，原来你有这么优越的箭法！一射一个准，百来米外都能精准爆眼，真是太厉害了！”

张星韫露出温和的笑容，谦虚地说：“无它，唯手熟尔。表哥你勤加练习也可以做到的。而且，你能认出猲狚，也很厉害呢。”

一道阴影突然挡在三人面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是扬州张氏的孩子？张星韫是吧，星字辈......我应该是你七伯的大舅的大爷。”

姬无痕愣住了，心说这人明明是个英姿飒爽的帅大叔，怎么辈分那么大，这是什么混乱的辈分，就在他头脑风暴之时，张星韫已经站起身行礼。

“原来是七伯舅姥爷，没能提前拜会，是星韫考虑不周。”

“哎呀没事的，”张锋羽豪迈地挥挥手，“老子也不在意什么辈分，你也别叫什么飞羽仙师了，叫七舅好了。老子很满意你的箭术，真像我。”

他又伸手拍拍冷清云的肩膀，夸赞道：“这两人是你的朋友吧？真是英雄出少年。这小伙子竟敢从猲狚嘴下夺人，勇气可嘉啊！”

最后，他看着姬无痕，笑眯眯地问：“那这位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张星韫连忙回答：“七伯......舅，这位是冷清云，另一位是姬无痕，是我的表哥。”

“姬家的小孩？不错，我很看好你们，”张锋羽豪气大笑，“努力通过三月试炼吧。我期待着与你们一同狩猎哦！”

傍晚时分，晚风轻轻穿越楼阁，带着几分凉意，不时有枫叶随风飘入，为这幽静之地增添了几分诗意。少年们兴致勃勃地登上被烟海云雾缭绕的天韵阁，仿佛踏入了仙境一般。忽闻一阵婉转悠扬的箫声，如泣如诉，娓娓动听，他们不由得驻足倾听，陶醉在这美妙的旋律之中。

渐渐的，从云海里传来空灵飘渺的歌声，与箫声交织在一起，交融缠绵，难舍难分，共同奏响了一曲飘飘仙乐。

这仙乐如梦似幻，恍若隔世经年，一曲终了，一声遥远的叹息将大家从这梦幻般的旋律中唤醒。有人恍然若失，有人感动落泪，不知不觉中，他们已来到了天韵阁的顶楼。

顶楼之上，豁然开朗，一片更为壮观的景象映入眼帘。整个天韵阁仿佛悬浮于云海之上，四周环绕着层层叠叠的楼阁，宛如仙境中的宫殿。此时，夕阳的余晖洒落，金色的光芒与云海交织，形成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在这光影的映衬下，天韵阁更显得神秘而庄严。

层层朱门轻轻打开，眼前的景象令人屏息。一位美如冠玉的青衣男子正站在楼阁的栏杆旁，手中握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箫。

微风拂过，他的衣袂飘飘，仿佛与仙境融为一体。他轻轻吹奏着玉箫，每一个音符都如同天籁之音，穿越云层，直击人心。那箫声时而高亢激昂，如同山巅之风，时而低沉婉转，如同溪水潺潺。在这箫声的引领下，楼阁周围的云雾仿佛都为之舞动，形成一幅幅绝美的画卷。

妙音禅师已经等待许久了，他眯着眼睛微笑，看着慈眉善目，给人一种温暖而亲切的感觉。他轻轻放下玉箫，邀请诸位入座，共同品味这仙乐之韵，以及眼前这无与伦比的仙境之美。

“你们知道为什么要学习乐舞吗？”妙音禅师缓缓问道。

张星韫举手回答，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据星韫所知，君子学六艺，其中乐为六乐，即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等。乐舞用于祭祀仪式，而此六乐分别祭祀不同的神灵。学习乐舞，不仅是技艺的修炼，更是心灵的洗礼。”

妙音禅师赞许地点头，那双青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讲得很全面。”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欣慰，“除此之外，乐可以沟通人的神魂，舞则可以锻炼人的体魄。那么，你们是否知道神识海呢？”

他轻轻地挥动手中的拂尘，简略地介绍起神识海，教导大家如何冥想进入那个神秘的世界。他说，这个过程主要靠悟性，一时掌握不了也没关系，可以慢慢摸索，总有一天会体悟到属于自己的那片神识之海。

接着，他拨琴弄弦，手指在琴弦上跳跃，宛如碎玉投珠。随着音乐的响起，他轻声说道：“以音乐为媒介，我先带大家进入我的神识海里吧。”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苍茫的竹海之中。竹林深处，溪水潺潺，清澈见底，仿佛能洗净世间所有的尘埃。沿着石阶而上，一座被繁花草木所环绕的禅院钟楼映入眼帘，它静静地坐落在林间，散发着宁静与祥和的气息。

“请大家自行寻找适合入定的位置，然后开始冥想吧。”妙音禅师的声音在竹林中回荡，带着几分空灵与神秘。

三人在溪流边盘腿而坐，开始冥想。姬无痕闭上了眼睛，耳边嘈杂不堪，有小溪流水声、蝉鸣声、人言碎语声、风伴着林叶声等，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构成了一个纷扰的世界。然而，他有意地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间，开始吐纳肺腑，将外界的纷扰逐渐排除。

随着呼吸的深入，他渐渐进入了冥想的状态。他的意识开始飘然，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来到了一片黑暗之地。这里并非完全的黑暗，而是有着一种深邃、无垠的质感，如同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之间的虚空。在这片神识之海中，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触感，甚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五感在这里似乎都失去了作用，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静静地悬浮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渐入佳境，意识飘然，在无垠的黑暗之中，五感一无所用。

（点亮吧。）他这么想着，期待着在黑暗中燃起光明。

如他所愿，光明在黑暗中孕育，纵然只是一簇火苗，但也足以赐予他眼睛了。空无一物的世界，在火焰的燃烧中，他知晓了何为温暖。

他意识到自己是倒悬在虚空之中，于是他想要坚实的土地，想要流淌的清水，他在现实中所看到的事物都要投映在这个世界里。

渐渐的，他的五感在复苏。在土地之上，水流与黑暗交织着，漫过了脚踝，他呼唤着树木，于是树枝扎根于大地之上。

他认知到了自己，这就是神识海吗？似乎就像在做梦，这是属于自己的世界，他就是此地的神，神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于是他开始畅游在这片天地里，肆无忌惮地创造与毁灭。

“表哥，醒醒。”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将他从这个世界剥离，但他并不想离开，这里的一切变成了粘稠的海洋，粘附着他的身体，不愿让他离开。

随之而来，清亮的巴掌声将他唤醒，姬无痕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冷清云又要挥手，连忙大喊救命。

“下课了，要睡回去睡。”冷清云嫌弃地摆手，在姬无痕衣服上抹了几把。

“我才没有睡觉呢！诶等等，你往我身上擦什么？”

“没睡觉为什么会流口水？”他似乎还是很嫌弃，在溪水边洗手。

“你懂个屁，我明明是进了神识海中，你是不是想害我走火入魔？”姬无痕忿忿不满。

“表哥，你的神识海里有什么？”张星韫注视着姬无痕的眼睛，“或者说，你看见了什么？”

“感觉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就像做了场无所不能的梦。”姬无痕挠头。

“是这样的吗……”张星韫低头沉思，“但其实以我们目前的水平，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找到神识海的入口，这需要一定冥想基础。”

“试试不就知道了？”冷清云突然伸手握住姬无痕手腕，“将你的真气运行至丹田。”

姬无痕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但冷清云感知了半天，也感受不到他真气的流动，“你真的在运气吗？”

“表哥，冥想和运气一般同时进行，冥想的时候能最大限度调动体内真气的运行。若你没掌握好运气，也很难在冥想中进入状态......”

姬无痕打了个哈欠，似乎放弃了思考，“好啦，我是在打瞌睡行吧。禅师也说过冥想一时半会儿学不会，这么坐着发呆肯定会睡着啊。”

“哼，真是丢人显眼的东西。”

蓝巧岸缓缓走来，眼中满是轻蔑。

冷清云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张星韫轻轻摁住他的肩膀。

“本公子是否丢人，何时轮得到你这个外姓人来评判了？”姬无痕嘴角含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庶族僭越之举，反倒值得骄傲？”

不出所料，蓝巧岸咬牙切齿，显然又动了怒火，但碍于当前的局势，他只能强忍怒火，怒目瞪视姬无痕，愤然拂袖而去。

姬无痕与张星韫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正欲起身之际，却突然身形一晃，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冷清云面前，以头抢地尔。

“......”

姬无痕抬头望向冷清云，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脚，带着几分苦笑讪讪道：“腿......腿麻了，扶我一把。”

“真是个呆子。”冷清云颇为无奈，随即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一把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