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后宫有鬼（1/1）
翌日，信亲王夫妇依言进宫向太后请安。
宫内，太后屏退左右，只留心腹老嬷嬷在场。她脸上已无昨日传旨时的轻松，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
“哀家也就不绕圈子了。”太后直接道，“宫里近来确不太平。先是冷宫那边夜里有怪异声响，守夜的内侍信誓旦旦说看到白影飘过。接着是藏书阁北面的旧楼，总有窸窣脚步声，派人去查却又空无一人。前几夜更甚，有两个巡夜的小太监在御花园假山附近莫名昏厥，醒来后胡言乱语，说是见了青面獠牙的鬼物。内务府查不出所以然，只说是眼花或做了噩梦，但哀家觉得，事有蹊跷。”
傅韶景沉吟：“皇祖母可知，最初是从何时开始闹‘鬼’的？”
太后想了想：“约莫是……知时那孩子被圈禁后十来日吧。”
时间点过于巧合。傅韶景与温瑶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哀家知道你们新婚燕尔，本不该再劳烦你们。”太后叹道，“但皇帝忙于朝政，后宫之事哀家又不愿声张以免人心惶惶。思来想去，唯有你们经历过江南风波，心思细，胆识也足，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皇祖母言重了，此为孙儿分内之事。”傅韶景应承下来，“只是查探需暗中进行，以免打草惊蛇。”
“这个自然。”太后点头，“哀家会给你们方便。你们可随时以陪哀家说话为由入宫，哀家再给你们一面腰牌，允你们夜间在特定宫苑行走。”
拿到太后特赐的腰牌，傅韶景和温瑶并未立刻行动。而是先回了王府，调阅了宫中部分区域的建筑图——尤其是冷宫、藏书阁旧楼和御花园假山群一带的布局。
“若是人为，必有目的。”傅韶景指着图纸，“装神弄鬼，无非是为了掩盖某些行动，比如：传递消息、藏匿物品或人员。”
温瑶指着冷宫区域：“这里最偏僻，易于隐藏。但也是守卫相对疏忽的地方，若真藏了人，反而容易暴露。”她又指向藏书阁旧楼：“那里书籍堆积如山，年代久远，倒是适合隐藏些不起眼的东西。”最后是御花园假山：“假山内部多有孔洞，曲折复杂，甚至可能另有暗道，是最适合进行秘密勾当的场所。”
傅韶景赞同她的分析：“今夜，我们先从御花园假山开始。”
入夜，宫门下钥后。傅韶景和温瑶借着太后腰牌，悄然来到御花园。石磊带着两名精锐影卫在远处策应。
御花园内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响。假山群在月光下投下嶙峋黑影，确实有几分阴森。
两人提着灯笼，小心地进入假山区域。按照地图所示，仔细搜寻有无异常足迹、近期搬动痕迹或不属于此地的物品。
搜寻了近半个时辰，一无所获。就在温瑶怀疑是否判断错误时，傅韶景忽然停下脚步，示意她噤声。
他侧耳倾听片刻，低声道：“有声音。”
温瑶凝神细听，果然听到极细微的、像是石块摩擦的声音，从假山深处传来。
两人循声悄步靠近。声音源自一处被藤蔓半遮掩的洞穴。洞内漆黑一片。
傅韶景拔出随身短剑，示意温瑶跟在身后，率先弯腰进入洞穴。温瑶握紧匕首，紧随其后。
洞穴初极窄，后渐宽敞，竟通向一个不大的地下石室。石室中央，竟有一点微弱烛光！一个穿着灰色太监服饰、背对他们的身影，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刀撬着地砖！
那太监太过专注，竟未察觉身后有人。
傅韶景和温瑶交换了一个眼神。傅韶景猛地出声：“什么人！”
那太监吓得浑身一抖，猛地回头，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竟是个面生的小太监！他看到傅韶景和温瑶，如同见了真鬼，手一软，刀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王……王爷……王妃……”小太监吓得语无伦次，跪地磕头，“奴才……奴才什么都没干……”
傅韶景目光扫过他被撬开的地砖，下面似乎有个小坑，里面放着一个油布小包。“那是什么？”
小太监面如死灰，抖得说不出话。
温瑶上前，小心地取出那个油布包打开。里面并非金银，而是几封密信和一小瓶药物。
傅韶景拿起密信快速浏览，脸色瞬间沉下。信上是慕容家残余势力与宫内某人的通信，内容涉及打探皇帝行程、以及指示将药物下在太后平日饮食中！药物那瓶，经温瑶初步辨认，是少量服用会令人精神萎靡、长期则损伤神智的慢毒！
“好大的胆子！”傅韶景声音冰冷。
那小太监瘫软在地，涕泪横流：“王爷饶命！是……是有人逼奴才这么做的！他们抓了奴才乡下的老娘……”
“是谁指使你？如何联系？”傅韶景厉声问。
“是……是……”小太监刚要开口，突然，一道极细微的破空声从洞穴外袭来！
傅韶景反应极快，猛地将温瑶拉向身后，同时挥剑格挡！
“叮”的一声脆响，一枚淬毒的细针被击落在地。
几乎同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向那小太监，手中寒光直取其咽喉！灭口！
傅韶景岂能让他得逞，剑光一闪，迎上那黑影。两人瞬间在狭窄石室内过了几招。那黑影身手极为了得，招式狠辣诡异，与当初的“幽冥使”颇有几分相似！
温瑶则迅速将吓傻的小太监拖到角落掩护起来。
眼看无法速战速决，那黑影虚晃一招，猛地掷出一颗弹丸。弹丸炸开，冒出大量浓烟，瞬间遮蔽视线。
“咳……咳……”温瑶被烟呛得咳嗽。
待烟雾稍散，那黑影已不见踪影，只地上留下一小滩血迹——傅韶景刚才那一剑显然伤到了他。
傅韶景没有追击，担心调虎离山。他检查了下小太监，只是吓晕了。
“看来，这宫里果然藏着大鱼。”傅韶景看着地上的血迹和毒针，眼神锐利。
温瑶心有余悸：“他们连太后都敢下手！”
“狗急跳墙罢了。”傅韶景冷声道，“把这太监和证据带走，严加审问。这条线，必须揪出来。”
他们带着昏迷的小太监和证据悄然离开御花园。这次夜探，虽惊险，却收获巨大。
回到王府，连夜审讯。那小太监经此一吓，如同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指使他的是宫中一位早已失势、平日吃斋念佛、几乎被人遗忘的老太妃！联系方式和传递命令都是通过御花园假山石缝进行。那瓶药，也是前几日刚刚放入，指令他找机会放入太后饮食中。
“那位太妃……”傅韶景翻看着宫中旧档，“其家族似乎与慕容家是远亲，早年也曾得宠，后来因卷入一桩旧案失宠，便一直深居简出。”一切都对上了。慕容家的残余势力，竟通过这样一位看似无害的老人，在宫中兴风作浪。
傅韶景立刻将审讯结果和证据密封，次日一早直接呈送皇帝。
皇帝震怒，当即下令秘密控制那位老太妃及其宫中所有人等，严加审讯。同时以加强宫廷守卫为名，暗中彻查所有可能与慕容家有牵连的旧人。
宫中暗流汹涌，但表面却渐渐恢复了平静。所谓的“闹鬼”事件，自此再未发生。
数日后，太后在宫中设下小家宴，只邀请了傅韶景和温瑶，算是答谢。
宴上，太后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笑着对温瑶道：“这次多亏了你们。哀家身边这些老家伙，查来查去竟没发现眼皮子底下的蛀虫。”
温瑶忙道：“皇祖母洪福齐天，自有神明庇佑。”
太后笑着摆摆手，又看向傅韶景，意味深长道：“宫里这‘鬼’是抓着了，但宫外的呢？哀家听说，那家‘云想衣’绸缎庄，生意倒是越发红火了。”
傅韶景神色不变：“孙儿明白。皇祖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