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王都风云（下）（1/1）
“新鲜的鱼！来看看来看看！”
“这可是上好的鹿皮，客人，你只出五十枚银币肯定不够。”
“昨天说好的那一批布料你什么时候才给啊？我们染坊急着用呢！”
“乡巴佬，你别不识货！这个陶瓷是城里最好的陶匠做的！能用十几年呢！看好它雕花没？这可是........”
腓特里斯的大集市一如既往的热闹，这里是王国最大的贸易场所，来自各个地方的商品在此地流转，兴盛的商业产生的利润极为可观。虽然商人平时被王国的领主们百般盘剥，但丰厚的利益还是吸引了众多人从事商业。
“还是这么拥挤啊，不愧是王都。”
“和以前比没什么变化呢。”
皇太子的童年好友，佛珥墨伯爵的双生子，卡维与绯丽斯兄妹悠闲漫步于繁荣的街道上，他们的眼睛时常驻足在街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虽然二人并没有特地的打扮，但出众的相貌和精致漂亮的衣服确实吸引了街道上人们的目光。卡维身着暗红金边长袍，腰间别着一把佩剑，佩剑的剑鞘居然有宝石镶嵌，这是财力的象征，一半的贵族也不会这样做。绯丽斯同样是暗红裙袍，但令人惊艳的是，即便头部大部分被头巾包裹，但她的芳容依然没能被藏住，在她经过时，街上的男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望向她那美丽的脸蛋儿。即便是在王都这样权贵遍地的地方，这样的一对金童玉女也是少见。
周遭的小贩们见二人寻匿的姿态，又身着华贵的服饰，拼命的想向他们推销自己的商品。可是佛珥墨兄妹对商品并无兴趣，无视周遭的喧嚣，只是自顾自的走着，攀谈曾经的往事。
“当初刚进王都的时候真的被王都的繁荣给吓到了。”绯丽斯说。
“确实，我记得你都不太敢出门，才到的那几天一直闹着要回欧皮歌去，父亲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卡维想到当年妹妹胆怯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本来就是！”绯丽斯忿忿不平地说。“当年我还这么小，除了欧皮歌，哪儿都没去过！忽然搬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是王都，我肯定不习惯啊！你不知道，那些小姐们都在背后偷偷嘲笑我，她们说我是村姑！从乡下来的土姑娘，什么都不懂！”
“哦~难怪那时候叫你出去跟她们一块儿玩你都不肯，原来是这个原因。”卡维回忆起了当初妹妹面对邀请时奇怪扭捏的态度，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还有很多事情呢！不过你天天东跑西走，和那群大少们厮混，当然不知道了。”绯丽斯嘟着个嘴，有些抱怨的说。
“这。。。。。。。。。你确实没冤枉我。”卡维小时候不同于妹妹，他热情的性格很容易融入当地的孩子们，他们都很好奇王都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不对啊？！”卡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是你自己跟父亲说要来王都的啊，就跟这次一样，又哭又闹的。我一直以为你很喜欢王都呢。”
“那是因为。。。。。”
说到这茬，绯丽斯忽然不吭声了，洁白的脸逐渐被染红，像白瓷被灼烧的模样一般。
“因为什么？”卡维不解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死活要走。。。。。。”绯丽斯心里悄悄的嘀咕了一句。
她当然不会告诉卡维，是因为她唯一的哥哥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她感到很害怕。在幼年的绯丽斯眼中，世界仿佛就只有她家的城堡和旁边的数亩农田这么大。当她听说父亲要离家去到绯特里斯时，她甚至不知道绯特里斯在哪儿，只知道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而她的哥哥居然提出要一同前行，这让绯丽斯非常的惶恐，她自出生那天起就从未与哥哥分开过，她没办法想象没有哥哥与父亲不在身边的状况，只留她一人在这城堡中生活，这是不可接受的！
因此，她决定，要和父兄一同上京。
“你怎么脸红了？不对啊，我们是来王都才认识的威尔啊。”卡维认真地在思考了，但得出了完全错误的答案。
“你个笨蛋！闭嘴吧！”绯丽斯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情，赶忙转移了话题。“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街道上的商人变多了不少？”
“要打仗了，当然会变多了。”卡维也环视了周围，来往的外地商人确实很多，大家都用着不同的方言在激烈的讨价还价。
“打仗和商人变多有什么关系？？”绯丽斯想不到两样毫不相干的东西居然有因果关系。
“这里是王都，又是最靠近东境的国土，敌人就在眼前了，我们需要准备好物资来进行进攻或者防守。调动物资光靠王国和各位领主肯定是不够的，得靠这群商人从中调动力量，简单地说，王国需要物资，商人需要钱。上次跟贝尔彻的战争中，商人出了很大的力，富贵起来的人家也有很多，有的还拿到了贵族身份。”卡维尽量的简化其中道理，好让妹妹明白。
“哦~大概懂了。这群商人还真是狡猾，不放过每一个赚钱的机会！”绯丽斯有些反感商人，明明站在前线的人都死了，而他们却在其中大发国难财，最后还当上了贵族，真是太讽刺了。
“他们是商人，逐利而生，这是他们的生存方式，有好有坏，就不要苛责他们了。我只是担心，这样的人会不会逐步取得贵族的地位，让贵族这个身份的内涵变质。”卡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对啊，这些人锱铢必较，丝毫没有贵族的习气和美德！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这些人贵族的地位。”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两兄妹的正前方传来，来者是一个身材臃肿，秃头红脸的中年男人。他的一把大胡子遮住了整张脸的一半，露出来的两只眼睛灵活的转动着，眼里的精光让人感觉这个人的精明。
“安德鲁大人！遇见您是我的荣幸！”卡维辨清了来者的身份，和妹妹一起行了个贵族礼。
“能遇见二位也是我的荣幸，卡维少爷果然青年英俊！有乃父的风范。令妹也是美丽非常，若非我家中无适婚之人，真想叫你我两家结成亲家啊！”安德鲁赶忙回敬了一个更大的礼。
“大人过奖了。”绯丽斯微微行礼，用眼神望向哥哥，露出询问的意思。
“绯丽斯，你不是还要前去拜访几位夫人和小姐吗？不用等我，你先去吧。我还得和安德鲁大人聊一会。”
绯丽斯心领神会，道歉之后，独自离开了。
留下的二人，气氛微妙的起了变化。安德鲁摆了摆手，从街道拐角处驶出了一架马车，眼见马车外表朴素，不似安德鲁平时作风，卡维心知有事，也不多言，同安德鲁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内不只二人，还有另外两人，但卡维并不认识。
“卡维大人，您的父亲有事要找您一同商议，希望您不要怪罪我们打搅您与小姐的雅兴。”安德鲁恭敬地说道。
“没事，逛街只是小事，那边的事情才更重要。父亲那边有告诉你今天要商讨的事务吗？”卡维此时的音调变得低沉，眼神也没有了与妹妹在一起时的温暖，如果之前的他是温和的篝火，那现在的他便是阴沉的寒风。
“未曾说过，不过今晚的‘聚会’极有可能有列维提大人的参与。”安德鲁用眼神瞥了一眼身旁二人说道。
“列维提么？他怎么才来？都快等的不耐烦了。”卡维冷笑道，他明白二人的来路了。
“列维提大人最近在几大家族之间一直游走，忙不过来也是正常的。”两人赔笑着说。
“哼！是我们佛珥墨家没有分量？！入不了列维提大人的眼吗？！”卡维故意加重了语气，他想看看这群狗腿子会作何反应。
“这。。。。。。。没有的事啊！卡维大人！您的家族乃是王国最为显贵的家族之一，列维提大人怎敢轻视啊！只是考虑您父亲和您刚抵王都，还在安顿事务，我们不想打搅，所以第一时间没敢。。。。。。”另外的两人见卡维好像动了怒气，赶忙开始了一番解释。
卡维看着他们上窜下跳，急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在嘲笑他们，但脸上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安德鲁早就对卡维的行为见怪不怪了，开始打起了圆场，卡维也就顺坡下驴，缓和了气氛。
马车不紧不慢地驶入了佛珥墨家族在王都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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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丽斯行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走走停停，好奇的打量这一切，对比着与童年不一样的地方。她当然没有什么夫人小姐要见，要知道，她可是最怕遇见这些贵族小姐们的人了。她这位‘农家女’可不适应这些王都中，自诩贵族中的贵族的女士们组织的活动。和她们聊天？和她们打球？不，你可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叫从小和哥哥一起逗牛放狗，成天与城堡老妪学习织线缝补，与村上女孩结交朋友的‘小姐’去忍受那些‘小姐’的活动呢？
绯丽斯也不是没有烦恼过，应该说她从小就在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些“小姐”与她不一样？是自己真的很土吗？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询问自己，我跟她们为什么这么不同？我是不是应该改变自己？不合群的困扰本应让她逐渐消解自己原本的个性，融入所谓的贵族社会之中，成为其中的一环。但有幸的是，她的哥哥与哈尔威斯将她拯救了出来。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下午，在哥哥的引领下，她见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金色的头发仿佛和阳光融为了一体，碧蓝的眼神好像大海，又好像天空。他羞涩的笑容好像他眼中倒映的自己，她在那一瞬间觉得两人如此的相像。没错，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喜欢上了哈尔威斯，那时她甚至不知道哈尔威斯是谁。
回想起三人的相遇，绯丽斯又止不住的嘴角上扬，幸福感在她的小脸上化为了红晕。多亏了当年三人的相遇，才让绯丽斯在王都有了真正意义的社交，她在王都的种种，都是由这展开。她成为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小姐。
“自打进王都以来，哥哥和爸爸的事情就变得多了起来呢。”绯丽斯不由得感叹道。
她明显的感觉到父亲和哥哥的最近的忙碌，父亲暂且不说，就连卡维这样一位成天喜好玩乐的少爷居然也有了一大堆应酬和交际。就连今天原本约好的一起逛街的卡维居然也食言了，要知道，凡事答应妹妹的事情，他从未食言过。
“究竟在忙些什么呢？”绯丽斯走到桥边，望着河水思考着父兄的事。
“那什么啊？！”
“他们在干嘛？”
“不知道啊。”
桥上嘈杂的声音引起了绯丽斯的注意，她不禁朝人们议论的方向看去。
“！”在数次寻找最佳视角后，绯丽斯终于发现街上有个头戴风帽的女人飞快的逃窜，后面有数个成年男性追着她。
“怎么回事儿？？”绯丽斯赶忙挨在一边，观察状况。
“抓小偷啊！！大家抓住她！那女人是个小偷！！”男人们大声叫嚷着。
被称为小偷的女人非常灵活地穿过人群，拥挤的人群不仅没能阻拦她，反而成为了保护她的屏障，让后面的男人们根本追不上。
“呀！！！”一帮贵族小姐在小偷经过时吓得花容失色，赶忙挨在了一堆。
这让绯丽斯心中异常不屑，她观察到小偷即将逃跑的方向，脑中回忆起周围的环境，便回头跑进了巷子里。她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她想要抓住这个小偷。
这个朴实的姑娘内心满怀正义与热情，并且还具有相当的执行力，她依着记忆，靠着直觉，在巷子里绕来绕去，到达一个小胡同后，她找到了一个木板，躲藏了起来。
之前有提到，她很熟悉这里，童年的她与卡维在这里玩耍过，复杂的小路对别人可能很难认，但对她来说，出入这里就像走进自家后花园一样简单。她心想，如果小偷想要最快的甩掉那群人，最方便的路径便是这里。
果不其然，哒哒哒的脚步声很快就靠近了这里。绯丽斯赶紧从兜中拿出了几个植物种子，她现在紧张得不行，捂着东西的手都有些颤抖，她一头热的跑到这一点也不符合贵族小姐的常识，但管他呢！她喜欢这种冒险的感觉！
随着步伐越来越近，绯丽斯心中开始了倒计时，她开始吟唱咒语，手中的种子开始发光，周边的光点好像被积聚了起来。
“崇高之灵允我以崇高之力，暴烈狂雷，驭于我手，雷之咒章.矛。”伴随绯丽斯清脆的声音，一个淡紫色的法阵在绯丽斯指前变形，拉伸，噼里啪啦的雷电缠绕其间，化为了一根由雷电构成的长矛。
“！”来者果真是小偷，从小偷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她的惊讶。她没有料到居然有这样的情况。
“给我乖乖伏法吧！贼人！！”绯丽斯摆投矛姿势，右手一刺，雷电长矛立马脱手，飞向小偷方向，由于两人相隔太近，看起来似乎必中无疑。
女小偷眼看不妙，急忙躲闪，凭借她柔韧的腰身，居然躲闪开了！女小偷眼神由惊转喜，她知道，短时间之内，眼前这个女孩儿是没有时间来第二发的。
但还没等她高兴，一阵剧烈的麻痹感便由脚部传导到她全身。
“什么鬼。。。。。。。。”还没等女小偷说完，她便昏死了过去。
“你以为我是想扔你？”绯丽斯自傲的拍了拍手，骄傲的站在倒下的小偷面前。
“真要打到你就出人命了！只要波及到你就足够让你昏死过去了。”绯丽斯满意的看了看自己闪电矛劈中的地面，上面被劈出了一个小洞。她所言不假，这一下子要打到人身上，确实会出人命。
“哼哼！我的魔法挺强的啊！”绯丽斯不仅雀跃了一阵，她学习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魔法有用，毕竟平时碍于规则，女人其实被限制挺多的，但绯丽斯仿佛天生就是异类，她的父亲鼓励绯丽斯接触了很多东西。
“可是我要怎么处理你呢？我又搬不动你，又不知道你会昏多久。”绯丽斯犯了难，她根本就没想好打倒敌人之后怎么办。
思考良久之后，绯丽斯决定先把她绑起来，清醒过后带她去找巡逻的士兵。
“之后可以好好的和卡维吹嘘一下了，哇，仔细想想我还真是大胆！单独撂翻了一个罪犯！”绯丽斯一边陶醉于自己的英勇，一边将小偷五花大绑。
还好此刻没有路人经过这里，不然他们将会看到一个大家小姐正五大三粗的把一个可疑人员粗暴捆绑起来的奇幻模样，若是服装互换，或许绯丽斯更适合当一名罪犯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