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巍然不动（1/1）
“那就再比试一场。”看台上，沈清霜美目盯着陈诚，悠悠开口道。
校场上霎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想不明白，这位总捕头为何要求再比试一场。
就算是提出再比试一场的那名虎威武馆弟子，亦是面色僵硬，呆在原地。
他是李林的同胞兄长，名曰李胜。
刚刚他也仅仅是因为弟弟李林受伤，一时情急下意识脱口而出说了句场面话，话一说出口，他便已经隐隐有些后悔。
他的实力比弟弟李林稍强几分，但也强得有限，真要让他跟陈诚打上一场，心中却是完全没底。
毕竟刚刚李林和陈诚的比试，胜负只在一招之间，陈诚表现出来的实力，明显处于碾压态势。
所谓一力降十会，纵使陈诚拳法不精，也完全可以凭借更强悍的力量，和他周旋。
两人当真再打一场，很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最焦急的当属虎威武馆馆主邹炳良，虎威武馆是如意坊两大武馆之一，馆主邹炳良是磨皮境圆满武者，乍一听起来名声响亮，威风凛凛。
但邹炳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年老气血衰败，实力大打折扣，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开武馆只求安稳。
武馆弟子李林放话不留手，已经得罪了刘云峰，李胜再跟陈诚比试一场，不论输赢如何，虎威武馆都会跟刘云峰彻底结下梁子。何苦来哉？
“李胜，这是城卫司考核，不是寻常江湖比斗，岂容你放肆！”
邹炳良大声斥责李胜一句，话外之音便是将刚刚的比试定下基调，方才对沈清霜拱了拱手，道：“沈大人，既然胜负已分，李林被淘汰，陈诚获得预备差役名额，大可不必再比试。”
不想沈清霜面色清冷，淡淡道：“邹老莫非在指点本官该如何考核？”
她本就冷若冰霜，此时神情淡漠，尽显上位者威严。
“老朽不敢！”邹炳良暗暗叫苦，连连拱手道，偷偷以求助目光瞄向刘云峰，那意思自然是说，虎威武馆无意与刘云峰为难。
之前在槐树巷，刘云峰只觉得陈诚有几分实力，值得提携一把。
此时陈诚仅仅一拳，以极为强势的姿态将武馆弟子打败，他对陈诚的欣赏之意，更是骤然跃升到了极高的地步。
这样一位天赋异禀的少年，有着潜龙之姿，一旦成长起来，成就不可限量。
刘云峰自然不想再节外生枝，当即拱了拱手，道：“沈大人，陈诚胜过李林，按照考核规矩，他不再是最弱者，理应直接获得预备差役名额，不应该再跟其他人比试。”
“怎么，刘捕头也想教本官做事？”沈清霜冷声道。
“属下不敢！”刘云峰面露苦涩，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位总捕头还是来自内城大家，不是他能抗衡的。
沈清霜扫了周围众人一眼，道：“可还有人对本官的决定有异议？”
全场鸦雀无声。
哪怕再迟钝的人，也能猜出一些端倪来。
一次简单的预备差役考核，身为总捕头的沈清霜不惜自降身份前来，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其用意显而易见，恐怕就是有意打压刘云峰，而陈诚，便是她打压刘云峰的一枚棋子。
这种时候，还有谁敢冒着得罪沈清霜的风险说话？
而作为当事者，陈诚在台下静静站立，若有所思。
他当然可以据理力争，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即便是据理力争，也只是徒劳，无济于事。
他毕竟只是一介平民，连预备差役都不是，预备差役之上，有正式差役，正式差役之上是捕头，而沈清霜，是捕头之上的总捕头，执掌整个如意坊权力巅峰的大人物。
毫不夸张的讲，在沈清霜眼中，他陈诚就如蝼蚁一般。
谁会在意一个蝼蚁的意见？
“看起来，刘云峰这个捕头，在总捕头沈清霜面前极其不受待见，但我既然走刘云峰的门路进城卫司，就不得不站在他这一边，我根本没得选。
不过我的目标，只是做个小小的预备差役，上峰之间要如何争权夺利，与我何干？
预备差役考核能通过自然最好，若是沈清霜存心刁难，那也只能另谋出路。
此时我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陈诚打定了主意，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沈清霜转而看向他，目光灼灼道：“陈诚，你可有意见？”
这哪里是询问意见？分明就是想要陈诚给出一个态度，这一点他还是拎得清的。
“总捕头有命，陈诚自当遵从。”陈诚不动声色答道。
不称沈大人，而是称官职，其中的细微差别就在于，对你沈大人或许会有意见，但因你是总捕头，只能遵从。这就是陈诚给出的态度。
沈清霜敏锐捕捉到了这一点，心中越发惊奇。
眼前清秀少年出身寒门，却不卑不亢，处变不惊，处处透着不凡，她见识过不少大家族的年轻俊杰，从未见谁能有如此气度。
她身为大家族弟子，年纪轻轻修炼到易筋境，向来自视甚高，却看不出眼前少年的深浅。
“这个陈诚，果然是非常之人，难怪刘云峰会如此看重他！”沈清霜暗暗道了声，面无表情道：“既是如此，那就继续考核比试。”
接着，她转向众人，话锋一转：“城卫司差役，随时都会面临生死危机，考核当以实战为主，接下来就比试刀法。
杨教习，听闻你们六合武馆的六合刀法，威力不俗，就由你挑选一名弟子和陈诚比试一番。”
“这...”杨泰面露难色，“回沈大人，刀法比试太过凶险，刀剑无眼，万一有所闪失...”
他和邹炳良一般心思，若比试之时伤了陈诚，六合武馆恐怕就要彻底得罪刘云峰。
“怎么，难不成你们六合武馆只是徒有虚名，不敢比试？”沈清霜冷声道。
“沈大人有命，我等自当遵从。”杨泰终究是拗不过强权。
“贺志凌，你与陈诚比试一场。”杨泰对一名弟子道，同时悄悄使了个眼色，暗示他适当的手下留情。
却听沈若霜道：“考核比试，双方需得竭尽全力，若是被本官看出弄虚作假，保留实力，也不用进城卫司了。”
杨泰面色一滞，心中叫苦不迭，他挑出贺志凌，正是因为贺志凌刀法其实早已大成，和陈诚比试之时更容易把握分寸，适当留一手。
沈若霜交代了这么一句，贺志凌只能出全力，那样一来，陈诚怕是有苦头要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