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小手心（1/1）
第二天清晨。
伏羲又将小娃娃浑身洗了一遍。天界的一切太过方便，特别是给女儿洗澡穿衣这件事，根本不用费太多力气。
很快伏羲将胖娃娃身上擦干，随后他将崭新的小衣服套在白嫩的小娃娃身上。
虎头帽子将一头银白色的短发包裹起来，毛茸茸的小鞋子穿在脚上，脚趾不安分扭动，小沧无低着头看着父亲的头顶。肉嘟嘟的小脸在虎头帽子的包裹下显得格外可爱。
看着整齐白净的软萌小老虎出现在眼前，伏羲非常满意自己的“成果”。
带小无换衣服，从来没让他这么省心过。如果母亲在凡间也能这么轻松就好了。想到母亲，他想今日空了一定要回去见母亲。
“爹爹。”
小娃娃乖乖坐在床上，奶声奶气地喊着爹爹。
“乖乖坐好哦。”
伏羲温声哄着小沧无，随后拿起昨天老祖给他的背篓，这背篓有一个椅子和背篓连为一体，是他没见过的款式，如果将小娃娃放进去，就可以坐在上面，十分方便。
他将柔软的毯子铺在背篓里，确认不会硌到小娃娃之后，然后抱起床上的女儿，将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胖娃娃塞了进去。
伏羲将女儿背在背上，来到厨房，他昨日又从天厨司领了不少食材。
仙人大多数辟谷不食，就算是要进食，吃的也不是人间的五谷杂粮，伏羲见着这些稀奇古怪的的食材觉得十分神奇，不知道吃了之后会有什么功效，或者也只有饱腹这一个功能。
他架起铁锅，点火烧水。他现在还跟在凡间差不多，一时半会还没有适应什么都靠仙法的生活。
一阵忙活之后，伏羲端着两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摆放在餐桌上。
“爹爹！饿饿！”
小沧无闻到桌子上的饭香，在背篓里上下蹦哒起来，小孩子的蛮力将父亲的肩膀晃得左右摇摆。
“好好好……爹爹喂小无吃饭饭啦~”
伏羲擦干手，将她抱了下来。
身躯健壮的父亲将年幼的小女儿抱在怀里，男人的目光里是无尽的柔情。
幼子天真纯洁的双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居然觉得小沧无重了一些。
伏羲拿起勺子，一点点喂进小沧无嘴里。
不一会，女儿吃得满嘴都是。
伏羲拿起手帕给她擦了擦。
思绪回到五年前，他刚与阿琰在一起时，阿琰不喜欢吃凡间的五谷杂粮，偶尔在他的央求下，会陪他一起吃一些。
阿琰说她以前也不会吃饭，伏羲想，即使是仙人也不能不吃饭，那该多无趣啊。当时心疼她，给她做了很多他认为最好吃的东西。
阿琰吃完后只淡淡说了一句，下次不用这么费心。
现在想来，当时在阿琰眼里，肯定觉得自己很可笑吧。
伏羲顿了顿，想到曾经和阿琰的点点滴滴，此时怀里吃饱喝足的胖娃娃已经呼吸匀缓地渐渐进入了梦乡。
看着女儿安睡过去的可爱模样，伏羲理了理她有些歪了的虎头帽子。他记得老祖指示，然后给她施了安睡咒，看着安然沉睡的女儿，一股释然的情绪油然而生，也许是觉得小沧无终于可以脚踏实地生活，也许是觉得自己又离阿琰近了一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安心过。
他将小沧无放进卧室里的摇篮，见天色还早，伏羲继续探索了一些修行功法，他对修炼打坐的东西熟记于心。他学东西本来就快，就算是突然的巨大转变也让他很快调整好，去接受这一切。
本来人生不过廖廖几十年，而这飞升像是他对阿琰的思念挣扎着生长出来的血肉。
从现在起，他便拥有了无尽的岁月。
漫长的……孤独的……
不。
他还有阿琰。
老祖知道阿琰，他和阿琰此生还能见面，他和阿琰缘分还未尽。
他一定要找到阿琰，可是现在还对阿琰的情况没有任何头绪，伏羲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阿琰，不能让小无一辈子也见不到自己的娘亲。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外面传来一声通报，原是登记处的仙君前来禀报，册封大典定在三日之后。
伏羲双手接过传旨。
登记处的仙君走后，伏羲便接待了络绎不绝来拜访的仙人。
伏羲还未亮相在大众眼前，他带了个娃娃上天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他不由得感叹，看来天界确实人丁稀少，一个小娃娃稀罕的让人要将他的门槛都踏破了。
但伏羲谨遵老祖的指示，此时小无正安睡在卧房，即使那些人是想来看小无的，也都被他委婉回绝。
小无长的玉雪可爱，性格讨人喜欢，即使不是老祖指示，他也不想年幼的女儿被太多人看到，在凡间倒还无所谓，但在天界免不了小无会被人调查身世，亦或者发生一些无法预测的事情。
他根基未稳，一介凡人飞升上界，一来便是帝君神位，虽然不可用凡人心思去猜测神仙，但是他绝不可在人面前暴露过多。
终于一天过去，天界也有日出日落，此时已经是傍晚。伏羲疲于应酬。
他迅速关上门。
巨大的转变让他有些恍惚，这一天的与人应酬又让人疲惫不堪。
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本来说好今日要去看母亲，可不能太晚了，万一母亲刚好去找他，却没有看到他的话，母亲肯定会担心坏了。
想到这里，伏羲连忙将熟睡的小娃娃抱在怀里，御云来到上清宫。
云层之上，金光弥漫，这里看起来和白天无异，这里就是整个九重天的最高顶点之一——上清宫。
庄严肃穆的金色宫殿出现在眼前。伏羲心生敬畏，这便是整个世界中神位最尊贵的三清老祖之一，太上老君的居所。
他从云上下来，从台阶上走上去。
一进大门，一阵清甜的烟雾缭绕在他的鼻间，伏羲看见李老祖正双腿盘坐在大殿中央闭目养神。
“老祖。”
伏羲小声喊道。
“太昊帝君，是有何事啊？”
李耳闭着眼睛，还未张嘴，伏羲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想先回家看看，我母亲还在下界。”
伏羲抱着怀里熟睡的小娃娃，希望老祖能批准他的请求。
李耳点了点头。
他昨日就已经把伏羲祖宗十八代都看了一遍。
本来按照他的功绩，理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为什么他的母亲还在凡间，他正疑惑，看到昆仑镜中一丝暗红色的命运之线。原是还有一道天劫没过。
而他祖上还有一位两百年前飞升的先祖。
这位先祖也不是寻常人。
竟是慈航真人转世历劫的其中一个化身。
想来伏羲还是与天界有着不小的缘分。
但是再深究下去，却是一片空白。
就算是神力通天，即使这大道规律的一切可以测量。即使是太虚神君，她已然超越六道轮回，但却无法阻止大道轮回的推动。
唉……
看向伏羲怀里那安详熟睡的小娃娃。
是福是祸，谁又说的清？
“对了，老祖，我能否将天界一些草药带入凡间？”
“可以，但是天界的草药带入凡间，先不说能否生存，也完全不是天界那么有效的草药了。”
“没事，我会想办法。”
“多谢老祖。”
“你去吧，记得速去速回，万不可干涉凡间因果之事。”
“是。”
伏羲抱着小沧无鞠了个躬。
一阵腾云驾雾后，伏龙部落正在脚下。
他看到家里亮起暖黄色的火光。
伏羲走到院门面前。
他看到母亲正在和姨妈她们在一起吃晚饭。
他打开院子走了进去。
“阿娘。”
伏燧闻声抬头，只见伏羲穿着与原始社会格格不入的一袭青色衣衫。
整个人像不染凡尘的一朵清莲。
“伏羲？”
伏燧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眼前好似仙人的孩子。
“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阿娘，说来话长。我现在已经不在凡间了。”
伏羲也没有避讳其他亲人，将飞升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还有他已经在天界任职的事。
伏燧听完后双眼闪着泪花。
“好啊……娘为你感到骄傲！”
“对了，小无怎么样了？”
伏羲将熟睡的小娃娃递给母亲，食指点在她额头上，将安睡咒解开。
沉甸甸的胖娃娃被姥姥抱在怀里。
伏燧喜笑颜开。
“我感觉小无又重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才过一天，小无居然真的有些长大了。
“是吗？其实今天早上我也觉得有一些。”
伏羲捏着女儿肥嘟嘟的小脸。
“呜哇……”
小娃娃紧闭的双眼张开，咿咿呀呀叫了一声。
很快，伏羲眼角闪着泪花。
“阿娘，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看您。”
“伏羲，阿娘为你高兴啊。”
“你走吧，去更远的世界。”
她深知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即使能有更好的地方发挥他的能力，那她不会再多说什么。
伏燧捏了捏怀里小沧无肉肉的小手。
“姥姥！”
胖娃娃咯咯笑起来，伏燧贴着小沧无，也流出几滴泪来。
“乖孙，你要好好长大。”
小娃娃眨巴着眼睛，小小年纪的她还不懂姥姥为什么哭了。
“我要回去了，娘亲。”
“请受儿子一拜！”
“不必！”
“伏羲，你现在已经是仙人了，怎么可以跪我？”
说罢，伏燧将小沧无递到伏羲怀里。
胖娃娃勾着小脚，嘴唇抿成一条线，依依不舍地离开姥姥温暖的怀抱。
“阿娘。”
伏羲低头从袖子里的收物袋里掏出来一株草药。
“这是天界的草药，我也不知道凡间能否栽活，对伤风感冒和咳嗽有奇效。”
“神仙不能干涉凡间因果，我要尽快回去了。”
“走吧，孩子。”
直到伏羲御云飞出去了很远很远。
他看到母亲落寞的身影一直送他到部落的一公里外。
伏羲擦掉眼角的泪。
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