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死（1/1）
“原随云。”
陈岁还是把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枯梅大师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战，心中仿若掀起了惊涛骇浪，各种情绪几近将她淹没。
她毕竟是一派掌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竭力压制内心波澜，面上强行维持平静，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岁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问道：“你可愿指认原随云就是蝙蝠公子？”
枯梅大师双唇紧闭，一言不发，那决绝的态度已然表明了一切。铁仙姑自己若不情愿，谁也没办法让她开口。
陈岁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骂你是蠢货吗？原随云之前针对我作过一次布置，引我进入山洞，那山洞看似寻常，但洞壁上安设有扩音的铜管，他欲以音功杀我。或许他对自己的音功太过自信，以为我死在了山洞中，说出了一些隐秘，被我通过铜管听到了，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枯梅大师耳廓微动。
只听陈岁模仿蝙蝠公子的口吻道：“不知楼主授首，去了我心头大患，暂且蛰伏几年，积蓄实力，等到我原随云称雄天下，必先杀枯梅贱人，出口恶气。”
枯梅大师眼神中透露一丝慌乱，大吼道：“你在骗我！”
陈岁耸耸肩，淡然道：“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你就当我在骗你吧。”
枯梅大师的右掌掊地，仿佛想将地抓出几个窟窿，喃喃道：“他说过他爱我。”
陈岁讽刺道：“是啊，爱你残缺，爱你丑陋，爱你年纪大。原随云身为无争山庄少庄主，想找什么女人找不到，非在你这根老葱上吊死，无非图你华山派掌门的身份罢了。”
每一句话都让枯梅大师身体一抖，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然带上颤音：“他看不见的。”
只有瞎子才不会在意她的外貌和年纪，正是如此，她才相信原随云是真心实意爱她，那份爱意炽热又纯粹，让独身五十九年的她彻底沦陷，如同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陈岁恶劣笑道：“原随云武功高强，五感敏锐，你说他抚摸你枯皱的皮肤，嗅着你迟暮的老人臭时，心里会不会嫌恶。”
枯梅大师久久沉默，右手五根手指划地，指甲剥落，鲜血淋漓，她似乎完全没有感知到疼痛，也许是心里的疼痛压过了肉体的疼痛。
陈岁趁热打铁道：“如果不是原随云亲口承认，我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呢？枯梅大师，醒醒吧！”
枯梅大师全身一松，心如死灰，她相信了陈岁的说辞。
其实原随云哪说过这些话，陈岁完全是在诓骗枯梅大师，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华真真愤恨枯梅大师的数典忘祖，但看她这幅失魂落魄模样，也不由生起几分怜悯。
她喝问道：“枯梅，究竟是欺骗你感情的卑劣小人重要，还是华山派基业重要！”
枯梅大师浑身一震，拖着受伤的身躯跪伏，热泪盈眶：“华山门下第七代掌门枯梅，背叛宗门，万死难辞。”
华真真道：“你可愿指认原随云蝙蝠公子的身份，追回清风十三式心法秘籍？”
“弟子愿意。”
她已没脸以掌门自称。
华真真带着枯梅大师回了华山派，临行前邀请了陈岁和楚留香观礼掌门继位大典。
出了此等丑事，华真真也不顾忌华山派名声，打算在掌门继位大典上揭穿原随云。
……
莲花峰上，朝阳升起，金光洒满峰顶，云海翻腾，如梦似幻，仿佛置身在人间仙境。
宫殿连绵，恢宏大气，华山派弟子在各处张灯结彩，铺设红毡，为掌门继位大典作准备。
华真真一袭青色道袍，衬得她淡雅超群，气质不俗。
她是来迎接陈岁的。
华真真歉意道：“前些日子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谢陈楼主救命之恩。”
陈岁笑道：“救命之恩你已经报答完了。”
华真真诧异道：“什么？”
陈岁打趣道：“华掌门丽质天生，出现在我眼前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华真真面颊酡红，娇叱道：“你这人好生孟浪。”
调笑一番，陈岁正色道：“无争山庄会来参加华山掌门继任大典吗？”
华真真道：“我以枯梅大师的名义向无争山庄发了请贴，原东园和原随云应该都会露面。”
陈岁点头道：“到哪时，我会送全江湖一个惊喜。”
华真真叹道：“谁能想到老态龙钟的枯梅大师会与年纪轻轻的原随云有恋情，又有谁能想到原随云就是蝙蝠公子，这不是惊喜，说是惊吓还差不多。”
陈岁笑而不语，华真真为他安排了客房，她虽未有掌门之名，但已有掌门之实，忙得团团转。
华山派掌门继任大典广邀江湖群豪，他们陆续赶来。
楚留香和左轻候联袂而至，华真真把他们的房间安排在陈岁旁边。
陈岁问道：“除夕之日已过，左二哥可是胜过了薛衣人？”
左轻候尴尬不已，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回答。
楚留香失笑道：“还是我来回答吧。”
原来左明珠和薛衣人的二儿子薛斌早就暗生情愫，为了阻止左轻候和薛衣人的除夕决斗，他们生米煮成熟饭，逼得左轻候和薛衣人结为了儿女亲家，决斗自然消弼。
忆起此事，左轻候还是忍不住骂道：“孽女，孽女！”
楚留香宽慰道：“左二哥，看开些，明珠她也是关心你。左薛两家的世仇，就在这一辈了结吧。”
少林、武当、昆仑、点苍、峨嵋、南海六大门派皆派人观礼，不是掌门便是长老，位高权重。
更有三掌追命吴中海，一剑断魂李野，铁佛宋峰等散人高手。
这些人中份量最重的还属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他带着他的弟弟薛笑人前来观礼。
日子匆匆而过，原东园和原随云如约前来，在客房住下，原东园几次提出要拜访枯梅大师，都被华真真以枯梅大师事务繁忙为由推辞。
原东园和原随云隐觉不对，但又不知何处不对，只好静心等待继任大典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