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一神水（1/1）
死穴被击中，陈岁却和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
而且神阙穴处力道原路返还，猝不及防之下，石观音“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伤上加伤，再打下去，她只会被活活耗死。
“你怎会无事！我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打中我的神阙穴是吗？我练有奇功，气脉穴窍无不贯通，可移转穴位，无视一切点穴、截脉、擒拿、禁制手法。我故意露出破绽，为的就是引你上钩。”
石观音天纵之资，又年长许多，陈岁若不是仰仗《天移地转大移穴法》的诡秘神奇，还真不一定能轻易败她。
饶是如此，陈岁依然没有掉以轻心，困兽犹斗，石观音这种高手绝不可能束手就擒。
果不其然，等他靠得近些，石观音掌风再起，碎石四溅，土尘飞扬。
她不再压制伤势，只求以命换伤，死也要咬下陈岁一块肉来，星眸中的多情全然消失，只剩下欲择人而噬的狠辣。
陈岁同石观音对上一掌，却见石观音惨叫一声飞出三丈，如同一个破布袋重重落在地上，华贵的衣裳被血与土染脏。
她坚实、细致、美丽、光滑，触之有如莹玉，望之亦如莹玉般的肌肤，此刻竟变得异样地柔软而松弛。
刚才那一掌陈岁没有感受到石观音的内力，仿佛是和一个不懂武学的普通人对了一掌。
于是陈岁问道：“你练了《天武神经》？”
这是他想到的唯一可能。
《天武神经》乃武林奇功，凡是练过《天武神经》的人，一年之中，总会有三四次突然散去全身武功，事先没有一丝预兆，而且散功时间的长短也没有一定。散功之际，稍一不慎，便要走火入魔。
更可怕的是，凡是练了《天武神经》的人，终生不得停顿，非得一辈子练下去不可，这种情况要延续四十年之久。
上代石观音石琪所练武功便是《天武神经》，看来这代石观音李琦也练起了这本神功。
石观音在种种情绪刺激之下，致使《天武神经》弊端发作，散去了全身武功。
“你……眼力……倒是毒辣。”
石观音努力撑起身体，倚靠在王座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自额头渗出，打湿鬓角。
“食毒教武功……存放在我的洞府之中……从此处……向西行三百余里，有处石峰林，那里就是我的洞府。”
石观音的话语开始还是断断续续，到了后面就连贯起来，语速正常，似乎已经恢复。
陈岁知道她这是回光返照，撑着一口气不死罢了。
“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在石观音告知食毒教武功所在的份上，陈岁不介意帮她完成遗愿，前提是她的遗愿不要太过离谱。
石观音枯槁的脸重新焕发生机：“我不愿尸身腐烂，肌肤生蛆，在我死后，请将我的尸身焚毁！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最美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后，她的嘴角不断涌出血沫，眼睛失去光泽，一代枭雄石观音就此死去。
刺客尽数溃散，吴青天和吴白云兄弟一个死在中原一点红剑下，一个被楚留香生擒，黑猴孙空见势不妙，脚底抹油开溜。
陈岁打碎几个酒坛充当引燃物，捡来两柄铁剑，敲击之下迸出火星，酒液燃烧，吞没了石观音的尸身。
龟兹国王招待客人的酒不是凡品，用来给石观音送行也不算辱没她的威名。
待火焰熄灭，陈岁将未烧尽的尸骨震碎，掌风一拍，将灰烬从王帐因打斗造成的破处送出，被风席卷着消失。
“楚留香，陪我走一躺吧。”
胡铁花、姬冰雁、中原一点红如临大敌，纷纷站在楚留香身前。
楚留香如游鱼般挤了出来，无奈道：“陈兄若是想对我不利，我们几个根本不是对手。”
陈岁笑道：“还是香帅看得透彻，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楚留香好奇道：“什么人？”
陈岁回答道：“你的故人。”
陈岁和楚留香很轻松地潜入了龟兹王城。新王安得山登基，手下敏洪奎、洪学汉、吴菊轩三人辅政。
吴菊轩的宅邸并不大，配备的仆人也不多。
楚留香感慨道：“吴菊轩身处高位，住处倒是简朴，看来是个清廉的好官。陈兄，不知你找他有什么事？正好，我也想问问他是如何得知我和中原一点红的关系。不过我同他并未见过面，他还算不上我的故人吧。”
陈岁目光闪动：“等等你就知道了。”
待吴菊轩回来，藏在暗处的陈岁趁其不备，点住他的穴道。
陈岁吩咐楚留香：“去搜他的身。”
听到楚留香的名字，看见楚留香也自暗处显现，吴菊轩认命似地闭上双眼。
“得罪了。”
楚留香告罪一声，在吴菊轩身上搜摸起来。
一个盛有一半透明液体的白玉小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一包紫色的香粉。楚留香食指拇指轻轻捻动，作出判断：“混了迷香的香粉。”
摸至腰间，发现一柄小小的玉如意。
楚留香的目光全被那玉如意吸引，他见过这柄玉如意，它曾经系在无花的腰间。
他心中有所猜测，拿走吴菊轩的帽子，果然在头发与脖颈交界处发现一道微不可察的隙缝，顺着一揭，吴菊轩的头发与脸皮被整张剥下来。
风神俊朗的妙僧无花，重新出现在楚留香面前。
露出真容的无花淡淡道：“楚留香，又见面了。”
“我知道世上有些无耻的懦夫，为了逃生，不惜诈死，但我却从未想到风流潇洒，才艺无双的妙僧无花，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楚留香的眼神复杂，掺着惊讶、愤怒与悲伤。
无花道：“蝼蚁尚且偷生，为人何不惜命。越接近死亡，越知晓生命的宝贵。”
楚留香道：“我的朋友无花已经自戕，现在活在世上的，不过是和他有同样皮囊的小人。”
“多说无益，来吧。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渴求那么多，终成一场空。”
无花似已认命，恢复了他高僧的风度，口中喃喃诵念佛经。
在楚留香震碎无花的心脉时，他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
“小心石观音。”
这是无花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在生命的尽头，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执念，给自己的朋友楚留香一句告诫。他不知道石观音，他的母亲已经先他死去。
你要问楚留香谁是他的朋友，他可以滔滔不绝说上三天三夜：胡铁花，姬冰雁，掷杯山庄左轻候，快网张三……
他的朋友遍布江湖。
若是问楚留香谁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嘴上可能会说“朋友就是朋友，没有什么最好最差之分。”但心里总会拉一个清单，而无花绝对榜上有名。
亲手杀死无花，楚留香心里很不好受，沉默半晌，足尖轻点，抱着无花的尸身离去。
陈岁没有阻拦，他拿起从无花身上搜出来的白玉小瓶细细端详。
天一神水，无色无味，无花从神水宫偷出的致命毒物，只一滴便会让中毒之人全身暴裂而死，毒性非凡，霸道异常，中者无药可救。
人体有十二正经，《天浊地恶大僵身法》借经脉运行气血、联接脏腑、沟通上下的功能，别出心裁，以毒药淬炼手三阴经、手三阳经、足三阳经、足三阴经，由浅及深，由外及内，由四肢及脏腑，是以须用四种不同的毒药才行。
天一神水足够资格，陈岁还得找齐三种与它并肩的毒药，在拿到食毒教武功，有所把握后，便可着手修练《天浊地恶大僵身法》，获得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