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金色的余烬(1/1)
格密尔火山远古巨人的心脏,那最后的、微弱的搏动,终于彻底沉寂了。
并非轰然炸裂,而是如同燃尽的烛芯,在最后一丝青烟中悄然熄灭(正如世界的毁灭并非一声巨响,而是一阵哭声)。
奔涌的熔岩河失去了狂暴的冲劲,迅速冷却、变暗,凝结成丑陋狰狞的黑色岩石。
地底深处传来沉闷的、如同大地骨骼错位的呻吟。曾经灼烤灵魂的硫磺热浪,被一种粘稠、沉重的冰冷死寂取代,火山二字,已成过往。
在往后可能会称此地为格密尔,而非格密尔火山。
涅拉尔站在通往火山官邸的硫磺小径上,最后一次回望那片正在死去的山脉。
火焰仆从体表的火焰在其源头消失后开始熄灭,开始步入生命的尽头,他们无一例外的看着涅拉尔,目中尽是恳求。
作为雪原的抱薪者,能够被火焰眷顾残喘而生本就幸事,如今它的离开反而遗留只剩坦然。
只是担心,那尚未被火焰眷顾的同伴们。
他涅拉尔紧了紧身上那件似乎还残留着火星的甲胄,名为融火者的传说级甲胄。
甲胄中央的独眼纹路与周围拱卫的多重大日印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内敛的赤芒,如同深邃地底不甘熄灭的余烬。
这是他第一次穿戴如此的级别的甲胄,无论是冠名时狮牙铠甲(冠名),还是寻回大卢恩时穿着的禁卫骑士套装(史诗并未带回现实)。
如今融火者的甲胄,让他直接跳过了史诗级的阶段,其防御强度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若是再次遇到类似怨憎弃子这般的半神,想必不会如此狼狈。
同境的英雄,能对他造成伤害的恐怕寥寥无几。
踏入火山官邸,空旷的大殿比以往更加死寂。岩浆池翻滚的咕哝声变得有气无力,赤红的光芒黯淡得如同垂死巨兽的眼眸。
灰蛇骑士与火焰侍从如同失去了磁石的铁屑,茫然地徘徊在角落,昔日熔炉的狂躁荡然无存,只剩下被遗弃般的静默。
塔妮丝依旧端坐在那巨大的王座之上,一身白衣,金属面具冰冷如昔。当涅拉尔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石殿中回响时,她的目光穿透面具,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不再仅仅是探究,更添了一丝…了然?
“联结者,”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却失去了几分金属的锐利,多了些空旷的回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你踏着熔岩的尸骸而来,又将踏向冰封的坟墓”
“那顶冠冕…你重吗?它的重量已经超越整个世界,也足以压垮任何凡俗的脊梁。”
涅拉尔停下脚步,站在王座之下。他没有仰望,只是平静地回视着那冰冷的面具。“重,亦不重。它是我选择的道路,塔妮丝阁下。”
他抬起手,轻轻拂过额顶的冠冕,九道神华的光芒在他指尖下流转。“承载它,总好过被无间同化。或者,被‘祂’吞噬。”
“祂…”塔妮丝面具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如同风吹过冰冷的金属缝隙。“联结一片的无间…你将它视作唯一的敌人,却不知它亦是命运织机上的一根线。你收集神华,铸就冠冕,欲远征天外…可曾想过,这或许正是命运织好的图案?你,我,拉卡德,褪色者…皆置身其中,如那水中鱼、线中丝”
“或许吧”涅拉尔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但即便是已经注定。,哪怕最终化为灰烬,也胜在无声中腐朽。”他顿了顿,“格密尔…熄灭了。你的火焰,又当如何?”
塔妮丝沉默良久。岩浆池的光芒在她冰冷的面具上投下跳跃的、最后的赤影。“我的火焰?”
她缓缓抬起覆甲的手,一缕微弱的、与之前赠予涅拉尔的熔核碎片同源的火苗在她掌心跳跃,却显得如此孤寂。“曾是亵渎,是吞噬,是挣脱黄金枷锁的狂想。如今…它只是一点余温,守着这座空荡的熔炉,守着一段…无望的等待。”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涅拉尔,落向更深处,那被岩浆池遮挡的、通往大蛇沉眠之地的通道。“拉卡德选择了与古老噬神大蛇融为一体,他拥抱了大蛇,却也成了噬神大蛇的囚徒。我的火焰,或许只能照亮这囚笼的墙壁,等待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人。”
她收回手,那缕火苗熄灭。“走吧,带着你的冠冕,你的弓,你的甲胄,去经历去目睹,而后选择。融火者的甲胄,或许能在你面对绝对冰寒时,提供微不足道的一丝暖意”
“愿你的火焰…能烧穿那既定的纺线。”
她的话语带着终结的意味,重新靠回王座,如同一尊彻底冷却的、白银铸就的雕像,再无言语。
涅拉尔最后看了一眼这尊冰冷的半神,转身,大步离开。身后,是彻底陷入死寂的火山官邸,以及一个时代燃尽后的灰烬。
离开格密尔火山,向着那苍白的崖壁而去,在那罗尔德后方的尽头,那积雪覆盖之所,他到了那所谓的
洛德升降梯
联结亚坛高原、巨人雪山、化圣雪原交汇之处。巨大的石造机械,如同被冰封的巨人骸骨,深深嵌入两座山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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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幽蓝坚冰覆盖了它粗犷的线条,巨大的齿轮和传动连杆被冻结呈现扭曲的姿态中,被永恒凝固。寒风在它冰冷的缝隙中呼啸,发出呜咽般的悲鸣。
即便有符节在手,启动的过程仍旧困难,如同撬动一座冰山。
涅拉尔的手掌覆盖在冰封的搅盘上,“咔嚓!嘎吱——!”刺耳的冰晶碎裂声与金属扭曲声令人牙酸。
锁链在巨大的力量下呻吟着绷紧,带动沉重的升降平台,在漫天崩落的冰屑中,缓缓升起。
无边的黑暗与寒冷吞噬上来。升降梯自身镶嵌的古老符文发出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光,勉强照亮四周冰冷的岩壁。
空气粘稠湿冷,带着万年冻土的寒意和岩石的腥气。他们穿过一层层冻结的地层,洞壁上巨大的发光晶簇如同冰封巨兽的冰冷眼眸,无声地注视着闯入者。
上升的过程漫长而压抑,只有锁链的呻吟和寒风在缝隙中的嘶吼作伴。
就在平台穿越一层异常厚重的、散发着微弱蓝芒的冰层时——
“咔嚓…嗡……”
升降梯猛地一震!并非撞击,而是仿佛触动了某个古老的机关。
一侧的冰封岩壁发出低沉的摩擦声,隐藏的石门,在厚重的冰层覆盖下,竟然向内缓缓滑开!露出一个不大的、完全被寒冰包裹的夹层房间。
难以言喻的气息从房间内弥漫出来。并非纯粹的寒冷,而是一种…燃烧后的死寂,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与执念。
涅拉尔瞳孔微缩。希芙的意志在他心间凝滞了一瞬,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惊愕的波动。
在那狭小的冰室中央,悬浮着一团微弱的光芒,那是一点…余烬。一点微弱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的,金色的余烬。
似乎是黄金燃尽之态
“这便是她生活的地方”
“我们又扮演何种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