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白忙活(1/1)

季莘侧身引着蔺宸渊走向主宾席,一路上不断地哈腰点头,嘴里念叨着:

“侯爷这边请,小的早已吩咐后厨精心准备了佳肴美酒。”

“虽比不得侯府珍馐,也算得上本地特色,待会儿还请侯爷多多品评。”

待蔺宸渊入座,季莘又迅速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把精致的扇子,亲自为蔺宸渊轻轻扇风。

眼睛却始终不敢直视,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蔺宸渊的表情。

那副小心翼翼、极尽奉承的模样,仿佛蔺宸渊的一丝不悦都能让他如坠冰窖。

随着仆人们将一道道精心烹制的饭菜依次端上桌,季莘赶忙满脸堆笑地凑到蔺宸渊身旁,开始殷勤介绍起来。

“侯爷,您瞧这道‘翡翠玉玲珑’,乃是用春日里最鲜嫩的笋尖,搭配着新摘的豌豆。

“经名厨精心炒制而成,那口感鲜嫩爽脆,滋味清新宜人呐。”

季莘边说边满脸期待地看着蔺宸渊。

可蔺宸渊呢,只是微微瞥了一眼那道菜,目光便又移向了女座上的季婉灵。

只见季婉灵今日一袭淡粉罗裙,身姿婀娜,温婉动人。

蔺宸渊的眼神中透着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深情与专注。

仿佛这满桌的珍馐佳肴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的心思全在那远处的人儿身上。

季莘见状,又指着另一道“八珍烩龙髓”说道:

“侯爷,这可是耗费了诸多珍贵食材,经数道复杂工序熬制而成的浓汤。

“味道浓郁醇厚,极具滋补功效呀。”

然而,蔺宸渊依旧不为所动,眼神始终未从季婉灵身上挪开。

就好像这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饭菜根本不存在似的,让季莘好不尴尬。

季仪灵在女座上,只觉如芒在背。

看着父亲对自己精心准备饭菜之事只字不提,心急如焚之下,赶忙起身,袅袅婷婷地走向布菜的丫鬟中。

她看似不经意地从丫鬟手中轻巧夺过菜盘,莲步生姿地来到蔺宸渊面前,逐一摆放着菜肴。

同时用那娇柔婉转的声音说道:

“侯爷,您看这道‘香酥芙蓉鸭’,是仪灵在那闷热的灶台边,守了许久才烹制而成的呢。”

“为了选那最为鲜嫩的鸭子,仪灵可是亲自跑遍了城中的集市,腿都走酸了呢。”

“腌制的时候,又怕香料的配比稍有差池,反复斟酌调试,手都累得没了力气。”

“煎制过程更是险象环生,那滚烫的油花四处飞溅,仪灵躲闪不及,这手便被烫成了这样。”

说着,她缓缓伸出那纤细的玉手,将被油烫伤、裹着纱布的手指在蔺宸渊眼前轻轻晃悠。

眼神中满是哀怨与柔弱,又似怕被嫌弃般迅速收回,

“但只要侯爷能喜欢,仪灵便是再辛苦,也觉得如同吃了蜜一般甜。”

她继而转身,从丫鬟手中接过另一盘菜,继续说道:

“这‘蜜渍莲花藕’呀,是仪灵趁着清晨露珠未消,踏入那片荷塘,亲手采挖的莲藕。”

“淤泥弄脏了裙摆,蚊虫叮咬得浑身是包,仪灵也全然不顾。”

“回来后又精心用那秘制的酱料和最上乘的蜂蜜浸渍,满心期待着能为侯爷呈上这一份清甜爽口。”

“侯爷,您可一定要赏脸尝尝。”

季仪灵一边介绍,一边偷眼瞧着蔺宸渊。

那眼神里的楚楚可怜与暗藏的期待交织缠绕,恰似一张无形的网。

只是蔺宸渊却似那脱网之鱼,对她的种种殷勤毫不在意。

蔺宸渊仅漫不经心地轻抬筷子,寥寥几下之后,便将筷子搁置一旁。

那周身散发的冷峻气场,仿若一道无形的屏障,令人难以靠近。

季仪灵瞧在眼里,心急如焚,赶忙莲步轻移,亲手夹起那红枣米粉糕。

随后朱唇轻启,软糯说道:

“侯爷,您可知这米粉乃是取自交趾的香米,其香独特,其味悠长,若不品尝,当真是莫大的遗憾呢。”

蔺宸渊面色如霜,冷冷道:

“本侯对糕点无感。”

季仪灵仍不死心,微微福身,续道:

“侯爷有所不知,寻常糕点多以山药入料,增添风味。”

”可怜仪灵对山药过敏,无法为侯爷烹制红枣山药糕。”

“但这红枣米粉糕亦是精心而制,别具一番滋味。”

蔺宸渊双眸一眯,似有寒芒闪过,沉声道:

“既如此,本侯将这糕点赏与你,你且自用吧。”

季仪灵听闻,心中大喜,只当蔺宸渊对自己关怀备至,竟有此等宠溺之举。

遂满怀感激与欣喜,将糕点送入口中。

未几,脸上便隐隐浮现出片片红疹。

成氏见状,花容失色,惊呼道:“仪儿,你这是怎的了?来人,速去传唤大夫!”

蔺宸渊却勃然大怒,厉声呵斥:

“你这贱妇,竟敢在本侯面前耍此阴谋诡计,妄图加害于我。”

季仪灵惶恐不已,急忙辩解:“侯……侯爷……明查,民女……绝无加害之意。”

随后,扑进成氏怀里:“娘……定是……定是有人暗中在糕点里掺入山药。”

成氏经此提醒,瞬间回过神来,眼神中满是怨毒,狠狠瞪向季婉灵:

“究竟是哪个天杀的,如此狠心,要害我儿?”

季婉灵满脸茫然,眼中尽是无辜与困惑,仿若置身于迷雾之中,全然不知这祸事因何而起。

蔺宸渊眉峰一皱,转头厉声传唤:

“随风,赵知县可曾到来?”

“速将这居心叵测、企图毒害本侯的毒妇拿下。”

季瑄灵目睹此景,脸色忽明忽暗,心中叫苦不迭。

上一世她是蔺宸渊的枕边人,自然知道蔺宸渊对山药过敏。

因此偷偷在米粉里加了山药粉,想报复蔺宸渊。

却怎料事情会演变至如此境地,仿若失控的马车,一路狂奔,脱离了所有预设的轨道。

季莘与成氏见状,赶忙膝行向前,苦苦哀求。

刹那间,宴会厅内犹如炸开了锅,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骇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季仪灵满脸痛苦之色,眼中噙泪,声音颤抖且带着无尽的凄楚与委屈,高呼:

“侯爷,冤枉啊!”

“仪灵满心都是对侯爷的敬重,今日特意精心准备这一桌饭菜,又怎会存有害您之心?”

“从食材的挑选到菜肴的烹制,仪灵无不尽心竭力。

“哪怕被油烫伤了手也未曾有过丝毫怨言,只盼能得侯爷您的青睐。”

“可如今竟遭此横祸,被诬陷在糕点中做手脚,这让仪灵如何承受得起?”

“仪灵实在是比窦娥还冤啊!”

成安心急如焚,一个箭步上前,将虚弱的季仪灵轻轻抱起,急切地向蔺宸渊求情:

“侯爷,表妹如今已是危在旦夕,还请您先恩准大夫为表妹诊治,救命要紧啊。”

钟云止也赶忙上前,手指搭在季仪灵的脉搏上。

片刻后,神色凝重地说道:

“侯爷,三妹妹脉象紊乱,极不稳定,情况十分危急。”

“确实当务之急是先救人,待她好转之后再行追究责任也不算迟啊。”

成氏早已是泣不成声,捶胸顿足地哭喊着:

“我那可怜的儿啊,怎么遭此大难!”

那哭声回荡在宴会厅内,令人心烦意乱。

蔺宸渊眉头紧皱,满脸的烦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成安见状,抱紧季仪灵匆匆往闺房赶去。

季仪灵此时已浑身无力,只能任由成安抱着,微弱地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力气。

成氏则一路哭哭啼啼,脚步踉跄地跟在后面。钟云止也快步跟上,神色凝重。

这时,随风匆匆走进来,恭敬地禀报:

“侯爷,赵大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