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谣固,入婛园(1/1)
时过两日,婛楼确却知受了两日清闲,不得怀念。
第三日,婛楼外,便有三百小生围园,高呼“讨将军,灭毋女”口号,作围剿之势。
“哪里了存的口号?”
“后生自发撰写。”
除江覃、西嫚二生在位,参与三生大会之生亦全数到期。将军阁识在婛楼,亦是在位。如姺堂,至生所言,他们再见。
婛楼独而高起,其翼悬数鬼灯,泛起微微红光。
婛楼高墙之室,水清无与将军对座茶饮。
“楼主,楼生已于昨日全数放返,归其自位,不再听命。”一清瘦楼生前来告知。
“即要归,哪有不放的道理?”水清无翻动红唇,面若冰霜,只眼神轻瞟,“你这生为何不走?”
“当日小生于鬼怪穿行,差点丧身。若无楼主相助,定不会苟活至此。”楼生屈身解释,多怀感激。
“本主救你,不过为了更好杀你,”水清无无情哼笑一声,“鬼怪将出,你不走,亦得亡死。为活感激我,啻刀口舔血。”
楼生听闻,左右难立。
将军沉稳良久开口:“不过选择,何必为难自己。”
楼生听此,才得下决心,拜谢后离开。
“无论安乱,小生居己,独善,必不得反执刃相对,请楼主放心。”
那生脚步声彻底离去,水清无竟冷笑出来,“为己活,是幸。”
全楼只他两生在,实乃清静安乐时刻。
她顿了一顿,端一杯茶递与将军,将军取下,“小女说放就放,反正,早晚取他们性命。”
将军喝下茶,沉默不答。
“不过,小女尚有一事不解,请将军作答。”
将军阁识一听,抬眸,他的眼睛真如玉珠透亮,亦虚似深潭深邃,暗藏杀意。
他盯着她回答:“请直言。”
“将军历战半死不生,练鬼怪不计万数,一空谣引得三生讨伐,难道没有一丝不甘心?”
这话,未有差错,将军真一时穷词。水清无见他压抑脸色,已然知道答案,未再停留,只轻飘下了楼。
将军向来笃志,心定根深,今竟因一席话而汗颜,果真毋女乱心。
……
此次围园,于各生而言,实乃最妥当之举。
几日前,冰谷。南妪宫内,江覃、西嫚二位半生前来拜会。
西嫚大师百年住边,为边生护佑平安,善锻造,善教,其徒胥元尤为出色;江覃先生身弱,毋月称病,久不复出。
听徒言三生大会之异事,今又听来将军养毋女之谣,不得以奔波入宫。
来时,三生之主栾殊正闭冰占,欲下位,宫女便上前知会。
“怪生刚走,先生、大师请进。”江覃、西嫚便被带入,后入座。待见到之时,三生相视一笑,实乃心灵相通。
“你们二生有缘,竟在谷外相会。可有遇怪生?”
“自是遇见,商谈几刻,这才来晚,宫主是又占来前信。”江覃笑问。
“冰占数年,实乃惭愧,只算得这些,却也有幸,把你们给算来了。”栾殊亦是笑着回答。
二生笑来,差点难以休停,江覃回:“宫主实爱说笑。我们数年未见,宫主普照三生,实是辛苦了。”
“是啊,我们幼来经历恶乱,这相识也快百年了,真是时事通变,各居各事。”
西嫚接而开口,对于三生之主,她眼神充满艳羡。
却见栾殊只无奈摆手感叹,“力薄而无益。如今这局面,你们已然得知。”
而沉寂良久,江覃才终于开口。
“这般局面,谁也不能居外,谁都有干系。当年我们亲眼目睹童幺之死,虽不解毋女之事,却知其先师是乃尽力。”
他并不绕圈,直言其事。
毋月之期,他们三生俱在,不过当年实为少,只与师共渡。师亡后,各归各自。
栾殊听来沉重,他也没有停下:“而今毋女显世,不过是当年之遗,好怀各半。可我二生有计,若此次妥当处理,未必不能欢喜。”
栾殊听完色变,当真有生机?
“你且说来。”
江覃所言,句句得道。
“我先师曾言,毋女善噬,以鬼怪补力,可毋女善藏,亦与鬼怪融体。今她立婛园荒芜之地,收三生,不过是幌子。她婛楼,装的不止是生,而实藏鬼怪。”
“她,一边造势一边控制鬼怪?”
“此言不差,召三生、藏鬼怪,她所做一切,就为引我们知晓。她无非是有事,而这事,又无非跟毋月有关。”
栾殊听来有道,亦是心头之想,更下了决心,便说:“若我们无所作为,她计成,鬼怪千万俱出,我们徒败。所以,我们需主动出击,方留余地?”
江覃听言,大笑赞美其慧。
西嫚亦是点头,“古生将军最应知晓毋女之事,鬼怪若出,他当最可助我们。不知将军身在何处?宫主可知?”
“婛楼。将军与我以蝶相商,他于婛楼处事尚不能出。事找长隗阁将,我们可自行操持。”栾殊遗憾摇头。
“毋女手段高明,现半空皆来猜忌。将军现入婛楼,更不得独善其身。只盼那日,迷雾得解。”
那日很快来临,便是今日,而今日当解迷雾?数万生讨伐声合一,愈感愈烈,热情不减反增,仿若此战必赢。
而水清无的出楼,虽在数生计划之内,却还是让他们恐惧后退。他们实力弱,不敢作为,只这几数半生纹丝不动。
红衣若融三生之内,便如千寸白雪多了两点红蕊,活而生气。
水清无着一套红裳,一面艳妆站在楼外圆台之上,而这圆台,便是诗以受刑之台。
她虽只身,却无丝毫畏惧,只得说来一句:“各位,我们又见面了。”
那婉转悠扬的声音留于半空,持续回荡。可下一刻却是魅惑诡谲,声音响彻苍穹,听着欲生欲裂。
“你们,是来找死吗?哈哈哈哈哈……”
一直持续,好像永无止境,半数后生耳朵已不自觉流出红血来。
“我的耳觉几乎失灵。”
“可恶。”
“她竟如此强大。”
仿若一阵狂风,后生已然不能站立,遮住双耳,跪倒在地,将做出求饶之姿。
“你休要狂妄。”江覃开口,他与西嫚二生一同,抵在水清无面前。水清无仍肆意大笑,他们也不再犹豫,快速上前。
只见她敏化本身——巨大鬼怪,四处蛮横冲撞,围那后生多站之地,一遍又一遍侵噬,一阵齿肉相碰的磨砂声传出。
江覃与西嫚快速追逐,多数生还未看清是谁,便已然没了性命。
眼瞧一个个活小生瞬间化为鬼怪,配合她在空中肆虐,刚刚的惨叫亦变成撕咬,场景恐怖至极,就在一切不能阻止时,将军阁识急忙赶来。
他或从红楼下,待她要再下手之时,抢先使出强力将那小生推开,保全他的性命。又几乎同时取出阁珠,收了鬼怪。
奇怪的是,那阁珠,竟如何都伤害不了水清无,兴许是她那本身过于强大。
水清无也快速识出将军阁识面孔,一瞬飞回高台之上,又化回那曼妙身形。
江覃、西嫚停下,两人立定半刻,突然喷出血,其徒赶忙扶住。他们相视,面色难看,“可恶,完全近不了身。”
姺堂在旁,赶忙取出姽丸,让二生吞下以得缓息。
现此阶段,水清无是无生可敌,他们只盼古生将军能破此局。
水清无停下想来,那壶茶,她本下了手脚,竟又被他识之化之,他还是要来。也是,区区一杯迷茶如何骗得过智睿慧绝的古生将军?
水清无只得大笑造势,“本主可没有口出狂言,这不,将军来了,可以问问将军。”
各生见乃先生亲切之感,却又有所顾虑,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空谣突袭,有它的缘由。
“还以为阁识将军要一直待在我楼中呢。”水清无继续煽风,大点靡火。
将军阁识在前,至园台上,与她相对。各生听见水清无此言,万表诧异,更觉空谣真实,生出一阵愤意。
“他们是一伙的。”
“将军当真养了毋女,阁识养此物,真不配为我敬重之生。”
“阁识之行,实乃可笑。”
“我悔与阁识将军同谋。”后方一片唾弃声,让人听来心寒。
“与毋女为伍,害蛀也,半空之大乱难辞其咎也。”
长紊听之后生此些恶言,愤懑不平,想出口却被将军示意,不能声张。他只眼神发狠,替将军不值。
“负其命,辱为将。”
水清无全然没有应声,直到听来这句“负其命,辱为将”暴怒。
瞥过众生,精准挑出说话那生,穿过去,毁其舌,碎其喉,下一霎又回来。
那速度极快,将军都没能拦得住,只紧锁眉头,见那后生僵硬倒地。
又见她直挺站于台上,毫不掩饰心中愤怒,狂然开口:“负其命?辱为将?好一个负其命,辱为将。”
她猛地撇过头,只瞧见将军阁识冷漠脸色,概不作声,两眼冒出血光。
“阁识将军听此言是何感受?是不是也觉得他们的命都应算作赔礼?好祭她一世高明。”
栾殊看不下去,大声说:“为何是赔礼?她又是谁?你大可直言。”
“我主诗以。”
栾殊一震,瞳孔无限放宽放远。在位半生后生,皆惊。其最为者,姺堂、至生,他们久不经事,此战受栾殊之请方得出面,却惊忆旧事。
姺堂、至生、栾殊、江覃、西嫚五生,毋月为幼,亲陪其师历战,幸受古生保护而存活,后得三位古生老者、将军之助,重整三台。
方有今日圣女、老者、三生之主、先生、大师辉名,各居其事。
只那时五生年幼,尚不得知诗以故事,如今百年过去,古生老者皆亡,他们生前闭口不谈,亡死更不可告知。
谁知那受刑之日,阁识将军有事居外,突闻婛园讨伐声,遂往,而为时已晚,诗以已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