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姓氏之外,是扯不断的家人情》(1/1)
美孚新村的公寓里,电视屏幕的光映得满室暖融融。沙发上挤着满满当当的人——凌晨挨着林琳坐,她四个月的孕肚在白色旗袍下微微隆起,手被他攥在掌心;黎老师坐在旁边,手里剥着橘子,眼睛却没离开屏幕;黎坤一家搬了小板凳凑在前头,他儿子举着林沫的专辑封面,兴奋得直晃腿;李修武和黎丽珍挨着坐,她预产期在正月十五,手轻轻护着肚子,脸上泛着孕中的柔光。
当何守信念出“林沫”的名字时,屋里像炸开了小烟花。“中了!”李修武的大嗓门差点掀翻屋顶,黎丽珍赶紧拽了拽他的胳膊,眼里却笑出了光。林琳往凌晨怀里靠了靠,声音里带着雀跃:“我就知道沫沫可以!”
黎坤慢悠悠地呷了口茶,嘴角的笑藏不住:“早说过她稳拿。”见众人看过来,他才慢悠悠揭秘,“前几天组委会的朋友透了底,《千千厥歌》本可以进十大,就因沫沫忙着回校上课,没做宣传,才只给了新秀冠军——说是‘补偿’,依我看,这冠军的分量,比十大还重。”
“可不是嘛!”黎老师把剥好的橘子递给林琳,“咱们沫沫不靠炒作,凭嗓子说话,这才叫真本事。”
屏幕里,林沫鞠躬致谢的画面刚过,黎丽珍忽然轻轻“呀”了一声:“飞图娱乐这下要火了!程少宝眼光真毒,签了沫沫这么个好苗子。”李修武点头附和:“往后肯定是乐坛的头一号,咱沾着亲戚光,也算半个圈内人了。”
说笑间,林琳忽然往凌晨手里塞了块糖:“你看,她还是说了谢你的话。”凌晨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散开,望着屏幕里林沫捧着奖杯的样子,没说话,心里却像被温水浸过——他知道,这奖杯里,有她的天赋,有她的执拗,也有珠江江风里,那点不肯低头的韧。
黎坤的三女黎明珠忽然举着专辑跑过来,指着封面上的林沫喊:“表姐以后会像谭咏麟叔叔一样红吗?”黎坤拍了拍他的头:“会比他们更红,因为咱家人,骨子里就带着股不服输的劲。”
窗外的香江夜色正浓,公寓里的笑声却比霓虹更亮。林琳靠在凌晨肩头打盹,黎丽珍被李修武扶着回房休息,黎老师在厨房热糖水,黎坤还在跟女儿讲林沫练歌的趣事。电视里的颁奖礼还在继续,可对这屋里的人来说,最精彩的部分早已落幕——不是奖杯的璀璨,是一家人围坐的暖,是看着自家姑娘从靖远走到红磡的骄傲,是这年二十九的夜里,漫过心头的甜。
凌晨望着厨房透出的灯光,忽然觉得,所谓的成功,从来不是孤军奋战。就像林沫的歌里藏着他的谱,他的身后,站着这一屋子盼着彼此好的人,热热闹闹,团团圆圆,比任何奖杯都让人踏实。
黎老师端着糖水从厨房出来时,见凌晨正替林琳调整靠枕的角度。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影,举手投足间的稳重,实在让人难想起他还是个比林琳小几岁的后生。她把碗往茶几上放,目光掠过他,带着点复杂的柔软——这孩子,真是林家的劫,也是林家的福。
“凌晨,喝点糖水。”她递过碗,银耳羹的甜香漫开来。“刚才沫沫在台上那番话,我知道是说给你听的。”
凌晨接过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她就是性子直。”
黎老师笑了,眼角的纹里盛着岁月的掂量。想当初,她和林主任得知两个女儿都心属凌晨时,气得把家里的藤椅都拍坏了——谁家的姑娘不是心头肉?偏这小子,像块磁石,把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都吸了过去。可气归气,看着千色服装在他手里从小作坊变成南粤响当当的牌子,看着林沫靠他写的歌从石坎唱到红磡,那点火气,早被实打实的感激压了下去。
“你林伯伯总说,是你把林家的日子往前推了一大步。”她望着电视里重播的颁奖画面,声音轻了些,“琳丫头有了自己的公司,沫丫头成了歌星,这些都是你给的。”可话锋一转,又带着点长辈的嗔怪,“就是太‘贪心’,把我两个公主都拐跑了。”
凌晨的耳根微红,刚要说话,被林琳轻轻拽了拽袖子。她对着母亲眨眨眼,眼里带着护短的笑意。
“好在你懂事。”黎老师话锋又软下来,想起前阵子跟凌晨提的要求,“琳丫头这孩子,随我,认死理。你答应孩子姓林,她能记你一辈子好。”她知道凌晨的身世——李校长是亲爹,凌明哲是养父,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该算哪家人。可这孩子从不在乎这些,只说“姓什么都行,一家人好好的就成”。
这话戳中了黎老师心里最软的地方。她见过凌晨在石坎帮着乡亲们修农具的样子,见过他在录音棚外等林沫到深夜的样子,见过他握着林琳的手说“别怕,有我”的样子。这孩子身上的担子够重了——沈家盼着晓薇的孩子姓沈,林家盼着林琳的孩子姓林,他却从不说难,只默默扛着。
“李家那边,修文修武几个小子都有出息,不指望你的孩子撑门户。”黎老师像是想起什么,又补了句,“你也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日子是过给自己的。”
凌晨点点头,把碗里的银耳羹喝完。窗外的香江夜色温柔,屋里的灯光暖得像棉花。他知道黎老师的意思——那些姓氏的计较,说到底,不过是长辈们盼着血脉延续的念想。对他而言,不管孩子姓林还是姓沈,都是他和身边这些人的牵挂,是石坎的风、广州的雨、香港的霓虹,共同养大的根。
林琳靠在他肩上,手轻轻覆在孕肚上,像在跟肚子里的孩子说悄悄话。电视里,林沫的歌声又响了起来,《千千厥歌》的调子漫过客厅,混着黎老师切水果的声响,成了这个年二十九的夜里,最让人踏实的背景音。
有些牵绊,从来不需要名分来界定。就像他和林家,是恩人,是冤家,最终都熬成了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