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两个村子(1/1)
薛五叔的誓言,细雨一句也不信。
就算他身手出众,本领不俗,那也是相对于普通百姓而言。
薛五叔的身手,对上百年内的小妖还勉强有一战之力,但凡那妖能扛过一次百年雷劫,薛五叔都不会是对手。
更别提连千年大妖都解决不了的麻烦。
讲真,真遇到那种麻烦,薛五叔最该做得是有多远躲多远。
万死不辞?
想多了,只有一死,还死得一点意义都没有……细雨叽哩呱啦就是一长串,被数落的对象,薛五,则是一脸尴尬。
他起誓时,满腔赤诚,却一时忘了苗仙子的身份。
拿做不到的事起誓,倒显得他心意不诚。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苗妩斜了细雨一眼,给她又挟了块鸡胸脯上的肉,放到碗里,“吃罢,别说话。”
细雨瞥了一眼薛五叔涨红的脸,爽快地住了嘴。
“坐,”苗妩示意薛五坐下,也不提方才的事,“如今薛三公子身上隐患已除,有何打算也该提上日程。”
“不管是做什么,光凭‘想’和‘说’,都是不成的。”
“什么不成?”细雨好奇。
苗妩瞪她一眼,“吃你的,没吃饱之前,不许再开口了。”
细雨:……
嘁,不开口就不开口,谁稀罕!
化气愤为食量,细雨和大白比赛,看谁吃得多。
薛平安和薛五也开始动筷子。
很快,一桌子饭菜就吃得杯盘狼藉——整只鸡剩个骨架,汤还剩小半碗;蒸腊鱼剩半条,蒸蛋羹没了;一小碟油汪汪的红烧肉只剩个碟子,炒年糕没怎么动;炸素丸子还剩大半,饺子一个不剩。
糙米饭还剩下小半桶。
细雨放下了筷子,大白还在清理托盘。
“吃饱了?”苗妩问。
她一直没动筷子。
世俗饭菜,对于她而言属于可吃可不吃,赵家准备的饭食并不算多,她也就不和这几人抢了。
细雨打了个响嗝,“饱了。”
薛五一直收着,也没怎么动筷子——他食量大,一向是等旁人都吃完了,他来收底。
见都吃好了,他赔了个罪,开始将桌上的饭菜往米桶里倒。
稀里呼噜,桌上的饭菜很快清底。
“吃饱了?”苗妩换了个人问。
“饱了饱了,吃得差不多了,”薛五摸着肚子,“赵家饭菜做得还是不错……”他声音一顿,看向突兀出现的柳条扁筐。
筐里装着在庙李镇买得包子,粗略一看,得有七八个。
除了包子,桌上还多出一大碗熬得浓白,香气扑鼻的羊肉汤,还有几块连筋带骨的嫩羊肉。
薛五看着桌上新出现的食物,又看向苗仙子。
苗妩朝他点点头,“吃吧,有细雨和大白在,你肯定是没吃饱……以后没吃饱就直说,我这里有包子有羊汤,你用不着饿着。”
吃了包子和羊肉汤后,薛五也撑得打起饱嗝。
歇了一会儿,他算着时辰,喊了虎子,又朝河滩走去。
这次,薛平安也跟着去了。
隐患未解时,他不敢练武练枪,怕气血过旺,反而冲破了小道长对追踪术的压制。
现在隐患已除,问题也不复存在,正好跟着五叔,将拳脚功夫,还有薛家枪法都重新拾起来。
……
下午的河滩训练,上午去的那些孩子,都到了,还又多出两个。
一个是薛平安,另一个则是铜头。
休息间隙,小伙伴们围着红着眼圈的铜头,七嘴八舌问个不停,可惜铜头是个糊涂的,问什么都是摇头。
“铜头,你奶真见鬼了,那个鬼还是你姥爷?”
铜头红着眼圈,摇头,“不知道,我姥爷他,他没找我。”
“哎,那你爹,你娘,还有村里那么多人,干嘛去了?”
“我,我也不知道。”
“铜头,我娘说,你姥爷死得太惨,所以才会变成鬼……要是你姥爷真变成鬼了,你,你怕不怕?”
铜头眼里噙着泪水,继续摇头,“我才不怕,那是我姥爷,我姥爷才不是鬼,哇……”
话题以铜头大哭结束。
虎子走过去,轰散了其他人,将铜头带到河边坐下。
“虎子哥,我,我姥爷真的死了吗?”铜头哭得抽抽噎噎,“我,我不想让他死,他,他屋里床底下有两个篮子,一个篮子里装着核桃,一个装着枣子,都是给我留的……虎子哥,流兵是什么?他们为什么那么坏,要害死那么多人,害死我姥爷?”
虎子也答不上来。
铜头哭得伤心,虎子默默坐在一旁,陪着伤心的小伙伴。
中午回家,听他娘提起铜头姥爷村子里发生的惨事时,他心里忽然生起一股怪异之感,一句话未经思索,脱口而出。
“娘,不对,不止铜头姥爷的村子被流兵屠了,还有个村子!”
虎子娘和虎子阿姐惊讶地看着他,一时无人开口。
半晌,虎子娘才回过神,冒出一句,“天呐,有两个村子都被流兵祸祸了?虎子,这事你听谁说的?”
虎子被问得一愣。
他没听谁说。
可不对呀,他没听别人说过,又怎么会脱口而出有两个村子被屠呢?
饭桌上,三人面面相觑。
虎子吭吭哧哧,最后憋出一句,“没,没听谁说……我,我就是,就是自个……自个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
这混小子!
虎子娘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小儿子背上,“你这孩子,吓死个人!这种人祸,遇到的人越少越好,你可倒好,一张嘴就两个村子?”
“出去管好你那张嘴,可别瞎胡说了!”
虎子闷着脑袋,应了一声,“哦。”
他娘不许他张嘴胡说。
虎子叹口气,侧头看向身旁哭得伤心的铜头,抬起手在铜头肩膀上用力拍了拍,给予小伙伴无声安慰。
……
跟着铜头爹去背山村帮忙的那拨人,直到亥时过半,才举着火把,赶着夜路回来。
赵家院子里热闹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安静。
夫妻俩住得那间屋,窗纸上隐隐透出昏黄的光亮。
屋子里,铜头爹坐在凳子上,正呲牙咧嘴地泡脚。
因为家中有人没回来,灶上的火一直没熄——给爷仨留得饭菜,一直在锅里温着,顺带着还烧了一锅水。
等人一回来,饭马上就能吃,泡脚的水也是现成的。
虎子娘在铺床。
铺完床,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家男人,“这么说,背山村一村子人,真的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