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尘封的记忆(1/1)

从我有记忆开始,最喜欢的事就是和母亲在花园里荡秋千。

她总是穿着那条会随风飘起来的白裙子,像童话里的仙女。

父亲常常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书,却总是偷偷看我们。

有一次,我故意荡得很高很高,想要够到天上的云朵,母亲吓得惊叫起来,父亲赶紧跑过来接住我。

那天晚上,我的膝盖上多了道伤口,我一直在哭,直到父亲答应给我买一匹小马。

母亲很喜欢教我我唱歌。

她有一架很漂亮的钢琴,琴键像黑白相间的糖果。

我总爱趁她不注意时偷偷按响它们,听着叮叮咚咚的声音在琴房里回荡。

母亲从不生气,只是把我抱到膝头,轻声教我唱歌。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进来,照在钢琴上,我常常觉得那些跳动的光点就是天上的星星。

五岁生日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

我穿着新裙子,裙摆上绣着金色的小鸟。

大人们让我站在大厅中央,我有点害怕,但看见母亲在对我微笑。

突然,我感觉手心暖暖的,像握着一颗小太阳。

我看见大人们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有人在窃窃私语。

父亲走过来抱起我,他的胡子蹭得我脸痒痒的。

“我的小公主,”

他笑着说,“你是古神奥利维亚赐给我第二好的礼物。”

我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父亲的反应,应该是很棒的事情。

“那第一好的礼物是什么?”

我天真地问道。

父亲笑着看向了母亲,“那当然是妈妈呀。”

后来,母亲说要去参加一趟演出。

她穿上了最漂亮的裙子,还给我别上了茉莉花发卡。

“等回来,”

她蹲下来整理我的裙摆,“妈妈教你唱新学会的歌。”

我点点头,看着她坐上了车。

那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

那天下午,我正在琴房弹着母亲教我的歌。

琴声突然断了,因为父亲冲了进来。

他的脸色好白好白,像生病了一样。

他紧紧抱住我,抱得我有点疼。

我感觉他的身体在发抖,就像我害怕打雷时那样。

但父亲是大人,大人不是应该什么都不怕的吗?

而且母亲说过,父亲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葬礼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天空下着毛毛雨。

我穿着黑色的小裙子,站在一个玻璃盒子前。

母亲躺在里面,看起来像在睡觉。

我想摸摸她的脸,告诉她该起床了,但父亲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好冷,比雨滴还要冷。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像星星一样。但我知道,那不是星星。

那天之后,我再也找不到母亲了。

父亲牵着我的手,带我来到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

那里站着一位穿着华丽长裙的女人,她的裙摆上绣着金色的凤凰,闪闪发亮。

她身边站着一个男孩,他的眼睛和鼻子都和父亲很像,但看我的眼神却让我想起花园里那只总是抢我面包屑的乌鸦。

“伊莲,”

父亲的声音有些发抖,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母亲,还有……他是你的哥哥。”

我躲在父亲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那个女人弯下腰,朝我伸出手,她的指甲涂着鲜红的颜色,像花园里最艳丽的玫瑰。

她把我抱进怀里,我闻到她身上有浓郁的香水味,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她的怀抱让我想起去年春天,我和母亲在森林里遇见的那条蛇,它也是这般冰冷,让人害怕。

她带我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墙上挂着深红色的帷幔,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

房间里很冷,即使壁炉里燃着火焰,我也感觉不到温暖。

几个陌生的阿姨开始照顾我,她们总是微笑着,但我发现她们的笑容就像父亲书房里的那些面具,戴在脸上,却遮不住眼中的冷漠。

有天夜里我发烧,听见她们在门外嘀咕:“野种公主还挑三拣四呢。”

哥哥经常来找我麻烦。

有时他会抢走我的玩具,有时会故意打翻我的牛奶。

他还喜欢把我的绘本藏进喷水池。

我向那个女人告状,她却只是笑着说:“哥哥在和你玩呢。”

渐渐地,我不再告状了,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帮我。

有次他抢走母亲留给我的茉莉发卡,说要看看“杂种的血是不是金色”。

我不知道他话中的杂种是什么意思,但是为了抢回发卡,我咬了他一口,结果被关在漆黑的储物间。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时,我在灰尘里蜷成团。

迷迷糊糊中,我轻哼着母亲教我的歌,仿佛那样母亲就还在我身边。

之后,我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我睁开双眼,看到了父亲。

他看我的眼神依旧温柔,但却多了许多我看不懂的光彩。

那一晚,父亲跟我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

之后,我常常趴在窗边,数着花园里的茉莉花,盼望着他能像以前一样,突然出现在花丛中,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但父亲却很少来看我了。

夜晚是最难熬的时候。

我的房间很大,但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蜷缩在床上,抱着母亲给我缝的布娃娃。

它身上还留着母亲的味道,淡淡的茉莉香。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母亲的样子,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教我唱歌时温柔的眼神。

渐渐地,梦里母亲的脸变成了水中的月亮。

有次我拼命想记住她鼻梁上的小痣,醒来却发现枕头上只有泪痕。

母亲的身影,在我记忆中渐渐变得模糊,就像被雨水打湿的水彩画,一点点褪色。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我几乎忘记了阳光的温度。

直到某个蝉鸣刺耳的午后。

父亲带着一位穿向日葵黄裙子的女人突然出现。

她蹲下时,裙摆扫过的大理石地面开出一小片阳光。

“伊莲殿下,”

她微笑着看着我,“我是你母亲的朋友,也是你日后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