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0章 全村都是你亲戚……(1/1)
七宝回到岳县时,得知表姐和表姐夫喜得贵子,而自己却错过小娃娃的洗三宴,心里五味杂陈。
忙完公事,一回到家,他就翻箱倒柜,想给小娃娃挑一件与众不同的礼物。
王俏儿难得跟儿子分别好几天,心里想念,此时一直站旁边看着他,看不腻,舍不得走,顺便说洗三宴的热闹。
“立哥儿喜欢玩水,把他往水里一放,就咧嘴笑。”
“长得像乖宝,但有时候又像居逸。”
七宝接话:“他会变脸吗?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王俏儿笑道:“小孩儿都这样,一会儿像爹,一会儿像娘。”
七宝终于挑中一块玉佩,让王俏儿帮忙系上七色丝绦。
王俏儿打量玉佩,说:“好儿子,今天这么大方?”
七宝盯着玉佩看,笑道:“恨不得给他摘星星,刚才我抱他,他一点也不认生,可好玩了。”
王俏儿抿嘴笑,把系上七色丝绦的玉佩交到七宝手里。
七宝马不停蹄,跑去官府后院,送上玉佩,顺便陪立哥儿玩耍。
立哥儿举着两只小拳头睡觉时,他也守在摇篮旁,忒稀罕。
乖宝好奇地问:“常县那边怎么样?百姓安居乐业吗?比岳县更富裕吗?”
七宝摇头,怕吵醒小娃娃,于是小声说:“跟咱们这儿差不多,富人在门口摆石狮子,穷人住茅草屋。”
乖宝想一想,说:“看来,咱们不能坐井观天,必须想办法变得比外地更富裕。”
七宝咧嘴笑,暗忖:乖宝姐有大志气,我自愧不如。
有的人考虑一县、一府、一国或者全天下,而有的人只考虑一个小家,或者干脆只考虑自己的今天,却不考虑明天、后天……
七宝悄悄牵住立哥儿的小拳头,感受小拳头的柔软和温热,有与众不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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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居逸择日不如撞日,眼看证据和谅解书都齐全了,当天就对周叔进行不公开审判。
在场的人除了李居逸、七宝、方哥儿、周叔以外,还有李居逸认为嘴巴比较严的两个师爷。除此之外,没有外人。
乖宝本来想去旁听,但奈何身体不适,行动不便,只能靠床上看书,顺便等消息。
本来,李居逸还邀请韦春喜做证人,但韦春喜以做生意、没空为借口,不愿去。
但她在搞烤鸭时,偏偏又魂不守舍,老是琢磨官府里在搞什么名堂?明天秋桂和夏桑干的丑事会不会传得满城风雨?
她一边切葱花、辣椒,一边眼泪汪汪,自言自语:“凭什么女的偷人就是丑事?如果不是因为丈夫不中用,夏桑和秋桂何必冒险去偷人?”
“下辈子夏桑、秋桂和我,三姐妹投胎转世,都做男的试试。”
“投胎好,就好一辈子。投胎不好,就苦一辈子。”
……
等王猛起床伸懒腰时,发现韦春喜两只眼睛哭成水蜜桃。
王猛困惑,问:“又哭啥?是不是想闺女了?”
他将心比心,所以这么问。刚才睡觉做梦,恰好梦到妞妞。
韦春喜吸一下鼻子,阴阳怪气地说:“闺女算白生了,她在京城当官夫人,享福,多少年没回来了!她又不想我们。”
王猛拿着大碗去盛冷饭,用茶水泡饭,吃剩菜吃得使劲,笑道:“不怪妞妞,路那么远。”
“你看宣宣和风年,不也好多年没回老家来?”
韦春喜说:“我刚才在想我两个妹妹,但愿他们下辈子投胎做男人。”
王猛悄悄撇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韦夏桑和韦秋桂都是自作自受。
韦春喜又说:“不晓得居逸会怎么判案?听说有不少赔偿,希望居逸看在一家子亲戚的面子上,把赔偿的银子给咱家方哥儿多分一些,给刘老头少分一些。”
王猛狼吞虎咽,嘴里塞满饭,含糊地接话:“你想得美!”
韦春喜坚信自己的想法没错,而且哭累了,又要干活,没力气吵架,所以干脆翻个白眼,不搭理王猛了。
王猛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暗忖:方哥儿这次得一大笔赔偿,是好事。他早点成家立业,就不用跟咱们挤一起住。
铺子后面的卧房太小,他早就觉得太拥挤。有时候他想做点夫妻之事,还要提心吊胆,生怕被孩子们撞见。
此时,夫妻俩坐一起,各打各的小算盘。
— —
李居逸审完这个秘密案子时,已是傍晚。
他留方哥儿吃晚饭,然后迫不及待去抱摇篮里的立哥儿,眼睛灿若星辰,顺便对乖宝说一说审案的结果。
“给周叔判了个牢底坐穿,因为那几份谅解书,免去他的死罪。”
“等案卷送去刑部和大理寺时,不知会不会被发回重审?我心里有点没底。”
“至于赔偿,该给刘满仓的那一份,明天再送去,今日太晚了。”
乖宝说:“严格来说,周叔还应该给吕家赔偿。”
李居逸轻笑,说:“吕老爷在谅解书上写明了,愿意放弃赔偿,换取此案保密。”
“对吕家而言,赔偿是小事,面子才是大事。”
乖宝思量片刻,露出小酒窝,笑道:“这样也好,少分一份,方哥儿和刘满仓就能多得一些赔偿。”
“有些人需要脸面,有些人更需要实实在在的银子。”
“方哥儿高兴吗?”
李居逸摇头,说:“他话少,但心思比较重。”
他有些同情方哥儿。
乖宝伸出手,捏一捏立哥儿的小胳膊小腿,轻轻叹气,说:“方哥儿太懂事了,吃苦受累都不说出来。”
“跟洋洋表哥恰好相反。”
一想到那个跑去当和尚的王洋表哥,李居逸忍不住哂笑一声,懒得评价。
吃晚饭时,李居逸陪乖宝在内室里吃。因为乖宝最近要忌口,有些东西不能吃。
他们听见王玉娥和赵东阳在堂屋那边劝方哥儿多吃肉,听得忍俊不禁。
堂屋里热热闹闹。
王玉娥有分寸,没当面打听方哥儿得多少赔偿,而是询问:“方哥儿想不想单独开个药堂,也收几个徒弟帮忙干活?”
方哥儿腼腆地摇头,说:“我想继续跟着李师父,有很多本事还没学会。”
而且,他不想跟李大夫的药堂抢生意。不过,他把这种话压在心里,没说出来。
赵东阳侃侃而谈:“这样也好,做大夫这一行,最讲究口碑。”
“越老越吃香,别人看你是新大夫、新药堂,反而不敢上门。”
方哥儿微笑一下,点头赞同。
七宝打趣道:“方哥儿应该多留一些胡子,再把胡子涂得白花花,这样就显老,变成老大夫。”
逗得满桌人都哈哈大笑。
方哥儿的心情也豁然开朗,如释重负。
不过,等他一回到烤鸭铺,韦春喜就问长问短,问赔偿银是怎么分的?使他又背上无形的沉重的枷锁。
方哥儿主动把那个装赔偿的匣子交给韦春喜,说:“大姨,交给你保管。”
韦春喜打开匣子,看第一眼,就十分惊喜,说:“这么多?”
除了银子,居然还有金子、玉和银票。
她忍不住问:“那个刘老头也分这么多吗?”
方哥儿喉结滚动两下,压抑内心的痛苦,说:“爷爷和我一样,一半一半。”
韦春喜有些不乐意,嘀咕:“居逸居然不给你多分些?”
“别人做县太爷的亲戚,天天占便宜,耀武扬威。咱们做县太爷的亲戚,反而吃亏。”
方哥儿低下头,没接这话,表情苦涩。
韦春喜继续清点匣子里的好东西,甚至用牙咬一咬金子,看看是不是假的……
过了一会儿,方哥儿说:“大姨,明天我想去刘家村看爷爷,跟他吃顿饭。”
韦春喜立马变得不高兴,脸上乌云密布,说:“方哥儿,你别跟那个便宜爷爷走太近,他会拖你后腿。”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瞧瞧他养出来的那个没出息的亲儿子。”
“好色,被埋土里,一点本事也没有。”
“你要学就学风年和居逸,多去官府后院走动走动。”
方哥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变得沉默,去后院的小屋里冲凉,用冷水冲刷这无穷无尽的烦恼。
顺哥儿想要摸匣子里的金子,韦春喜打他手,不许他拿。
顺哥儿委屈,嘟嘴:“娘摸十遍了,我摸一下都不行吗?”
韦春喜眉飞色舞,笑道:“这是你方哥哥的东西,我帮他保管。除了我和他,其他人都不能碰。”
“否则我打你,吊起来打。”
顺哥儿把嘴巴撅老长,生闷气。
等睡觉时,他就在床上打滚,说悄悄话:“方哥哥,你发财了,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发财。”
方哥儿在黑暗中微笑,说:“你好好念书,念得好就能发财。”
顺哥儿说:“你不念书,你也发财了。念书好难!”
方哥儿摸摸他的脑袋瓜,说:“做什么都难。”
顺哥儿突然笑嘻嘻,一边打滚,一边说:“娘说,会投胎,就一辈子享福。”
“方哥哥,咱们投胎投得好不好?”
童言无忌,方哥儿却涌出泪水。
韦春喜在另一张床上打呼噜,做全家人都发财的美梦。
— —
立哥儿夜里有些闹腾,爱哭。
李居逸抱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感到心累、心痛,低头问:“为啥哭?究竟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没吃饱?”
乖宝接话:“刚刚喂饱了。”
“小捣蛋鬼,忒折磨人。”
“再哭就打屁屁。”
立哥儿继续哭,对娘亲的威胁置若罔闻。
乖宝捂住耳朵。
李居逸听得心神不宁,问:“清圆,就这样任他哭吗?是不是生病了?请李大夫过来瞧瞧吧?”
这时,王玉娥掀门帘走进来,笑道:“让我来抱。”
李居逸连忙把孩子递过去。
王玉娥一边轻轻摇晃,一边哼小曲。
李居逸密切关注立哥儿的动静,没想到王玉娥这一招真的奏效,立哥儿逐渐不哭了。
乖宝松一口气,眉开眼笑,李居逸也是如此。
他迫不及待,伸手把立哥儿接过来。
然而,立哥儿一到他怀里,又开始哭。
李居逸连忙把立哥儿还给王玉娥,然后捏捏他的小脚丫,没好气地问:“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欺负爹爹,是不是?”
王玉娥心里欢喜,说:“你们早点睡,今晚让立哥儿睡我那屋。”
“等他饿了,我再抱他来吃奶。”
乖宝毫无异议,甚至求之不得,嘴甜地说:“奶奶真好。”
她觉得哭哭啼啼的立哥儿太烦人,而自己偏偏对付不了这么小的孩子。
李居逸的怀抱变空了,怅然若失,于是回到床上,抱住乖宝,填满怀抱,说悄悄话:“我抱他,他就哭,一定是我有哪里让他不喜欢。”
“怎么办?”
乖宝思量片刻,微笑道:“明天让爷爷奶奶教你。”
“爷爷特别会抱孩子。”
李居逸闭住眼睛,嘴角翘起,说:“只能如此,睡吧。”
“明天一定能征服他。”
为了方便半夜喂奶,屋里的烛火一夜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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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李居逸忙里偷闲,向赵东阳取经。
赵东阳一边吹嘘自己哄娃娃的本事,一边教他。
两人说说笑笑,轮流抱孩子。
王玉娥和乖宝不插手,乐得清闲。
另一边,七宝按照李居逸的吩咐,乘坐官府的马车,要去给刘满仓送赔偿。方哥儿早就跟他约好了,所以一起去。
路上,七宝问:“那些赔偿,你打算怎么花?”
方哥儿说:“全部交给大姨保管。”
七宝不赞同,说:“怕被贼偷,我建议你早点花掉,买田买地,或者买宅院、铺面,都行。钱生钱,就是活的聚宝盆。”
“常听我爹娘说,当初姑爷爷就是这样发达的。”
方哥儿听得心动,说:“等有空,我就跟大姨商量这事。”
这时,赶车的官差问:“如果改朝换代,田和铺子能保住吗?”
七宝笑道:“如今四海太平,何必杞人忧天?”
官差点头,恍然大悟,说:“也对!如果世道真的乱起来,肯定冒出很多烧杀抢掠的土匪,到时候啥也保不住。”
七宝说:“田和屋子没长脚,反而最容易保住。”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方哥儿没插话,但心里赞同,打算下午就去说服大姨。
马车突然停下,赶车的官差调侃道:“到了!赵师爷请下车!要不要小人搀扶?”
他跟七宝混熟了,经常开玩笑。
七宝拍他肩膀,自个儿跳下车,然后转头叮嘱方哥儿慢点。
刘满仓和刘长生祖孙俩都不在家,门也没上锁,仅仅虚掩着。
邻居说刘满仓去菜地了。
七宝给邻居家的孩子两个铜板,托他去把刘满仓叫回来。
那孩子抓着两个铜板,咧嘴笑,跑得飞快。
邻居大娘一边给衣衫打补丁,一边好奇地打听:“你们找刘满仓干啥?”
七宝和方哥儿对视一眼,然后选择说善意的谎言:“远房亲戚,过来看看他。”
邻居大娘眼睛一亮,刨根问底:“表亲还是堂亲?以前怎么没见你们来走动。”
“若当真论起来,咱们整个刘家村都是亲戚,说不定都是你的亲戚呢。”
七宝哭笑不得,可不想认这么多亲戚,于是敷衍道:“我也不清楚。”
恰好这时,刘满仓扛着锄头跑回来了。一看见方哥儿,他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招呼他们进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