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账簿(1/1)
夜里,房里突然传来老太太殁了的消息。
三爷闻言一惊,唐敏伺候着披了件外衣,“怎么这么突然?”
“爷,你别急。”,唐敏宽慰着。
“你身子重去不得,就安心在这儿等着,有什么事我自着人告诉你。”,三爷安抚着唐敏。
老太太过身的实在突然,几房被惊动后都聚在了老太太房里,二房已经着人去了信,剩下的事情都各自商量好去办。
二爷来信说怕是来不及,身子也不好就不回来了,这倒是让四太太当着众人的面好一通地骂了一遭,什么白眼狼,病秧子...
其他几位爷要顾着外头的事,老太太的丧事琐事自然就落在了几位太太头上。
唐敏身子重,守不了灵,就帮衬着照料几家贵重些的亲戚朋友。
尤其是那家北府忠烊候家,这是唐敏头一回见候府家,也是听了候府夫人说起,才知道俩家是有些亲戚的。
唐敏走的累了,坐在旁边休息片刻,茶水悠香,她却只能放于鼻尖闻上一闻。
“都说吃茶的高手只要闻一闻就可知这茶是什么茶,何时产的,又是泡了多久,姑娘只鼻笔尖闻一闻莫不是也是如此的高人吗?”
这不过是一句打混的话,可这男儿之声清冽,唐敏好奇地偏过头去。
闺阁姑娘家的梦中情郎该是如此吧,这是唐敏看清那人面容的第一个想法。
“这位姑娘是张家的远房亲戚吗?”那人笑着走进了些,越是走近,笑容越僵,“你...”
芮恩在一旁笑着说,“贝子好糊涂,这是咱家三太太。”
贝子?唐敏想起来这是谁了这是北府忠烊候的独子,她似乎见过的。
“原来...是三太太...”,傅安浅笑道,“太太很像我一位故人。”
唐敏一愣,而后笑着缓缓起身,“我身子重受不得累,就不陪贝子多说话了。”
傅安未语。
老太太的灵堂上几个孙辈的孩子哭的可怜,大太太也是面色苍白的跪在一边,四太太陪着四爷,宋知意不见了踪影。
唐敏远远地看着灵堂上的众人又往外看了看,三爷也不在。
外头突然嘈杂了起来,黑压压的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人唐敏依稀有些印象,那年她入张家族谱时见过,这是是张家的族长,只是怎么如此大的阵仗?
芮恩扶着唐敏站到一边,灵堂上的人也是听见了动静看了过来。
大太太走得最快,声音也是极其沙哑的,“您怎的来了?”
为首的老人扶了扶自己的胡须,虽是年岁大了,眼中的威严之气也是叫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的。
唐敏远远地站着,老人也是看了过来。
“三房也是张家的人,不过三房媳妇儿有着身孕,来不得灵前,我等且去别处。”
众人一听,这是要商议大事了,老太太方走,莫不是老太太留了什么话?
各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定数,大房的嘱咐了人留在灵堂招待着客人,四房的也是抖落起了精神来。
唐敏小步地跟着众人的后头,她的心里头莫名地打起了鼓,总是慌着神的。
在场都是张家的人,唐敏坐在一旁,下人也都遣了出去,除了芮雪。
坐于上座的老人清了清嗓子,先是说了一堆哀思之评,又道了老太太生前的不容易,而后终于说了重点,“这几年张家各旁支心里都是有数的,亏空总是比盈利多的...”
在座的人皆是唏嘘不已,芮雪适时地捧着一堆簿子来,大太太叹了一口气,“都是那时我当家不利...”
四太太轻声嗤笑,唐敏转头看向四太太,四太太也是笑看着她。
“这些年张家的亏空都是靠着老太太拿着自己的钱补贴着,如今她去了,她带来的嫁妆是要还回去的,咱们张家也是有脸面的人,自不会拿着过世人的嫁妆来周转,”老人顿了顿,拿起芮雪手里那一打账簿中的一册,账簿上皆是红色朱砂字迹标注,是芮雪常用的方式,“作为张家人,各房是该出力的,三太太。”
唐敏有些狐疑地看了过去,老人继续说,“这是三爷的几处商铺的收成账簿,亏空多以老太太嫁妆填补,如今是否可以拿些出来周转一番。”
唐敏诧异地几乎是定在了原处,老人又说,“几房手上的房产店铺都是按照先头当家老爷遗嘱分好了的,总不能叫人看着张家三房这么吃老母亲的嫁妆本,面子上实在不好看些。”
唐敏回过神来,浅笑着看向芮雪,“先生说的我自然明白。不过,说起来,我有着身子又去了乡下这么些日子,这三房的账簿也是月余没见过的,”
芮雪微微蹙眉,
唐敏继续说,“统共来说经过我手的大概也只有年间,这其中账目我想宋姨娘总是更清楚的,只是瞧着上头也有芮雪你的字迹,那上头的朱砂标记是你管用的,想来你心里也是有谱。”
唐敏顿了顿,“其中三房占了老太太多少银钱我不知道。今日三爷不在,作为三太太我也可做主,三房占的要退还的,诸位只管拿房产店铺去抵,就是全拿去三房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场的人都诧异地看向唐敏,唐敏脸色毫无恼意,是真诚极的,四太太偷偷拽了拽唐敏的衣袖,低声说道,“你疯了?”
唐敏微微侧身,又说,“不过总不能都是三房用的,少不得将几房的帐都算清楚了,不至于到了以后这处多补了那处漏补了的,再有旁的闲话。”
“这...”
各人脸色颜色皆是一变,各家各房的账簿摆在明处...老人也是有些不高兴了,“张家各房的账簿皆是各自的生意各自的路子...”
“您说的是啊,”,唐敏又道,“那不知为何今日独独拿我三房的账簿在此公之于众?没得里头有什么糊涂账”
“三太太...”芮雪要说什么,唐敏却是堵了回去,“这些都是小事。方才的话我自也不是说笑的,既是说出口那就是作数,若以后三爷怪罪起来,我自承担就是了。”
“三太太何必说这些赌气的话。”,大太太出来打圆场,“张家各房都是互相帮衬着的,花了什么钱用在什么地方都有明目,不会有糊涂账。这样,这三房亏空的店铺,我们大房盘上些,也不好真叫三房手上什么都没了,日后如何讨生活?”
唐敏只是笑了笑,忽而庆幸宋知意没有把管家令牌送来,不然她今日到说不清这帐簿的事,“大太太好心,不好推辞。只是也没得白占便宜的道理。要我说,各房支出出个明细,该是三房就是三房的。拿不出也没事,我三房也可以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