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婚后生活1（1/1）
一架飞机划过天空。
刚下飞机，孙漫急匆匆的赶回家，而西华则大包小包的跟在身后。
公孙家，是孙漫的老家。孙漫父亲的灵柩已经搬回老宅，并在老宅置办葬礼。
当孙漫赶到的时候，堂内已经挂上白帆，法师也前来做法，万年不联系的亲朋好友也身穿一袭白衣齐聚一堂。有名的无名的亲戚也纷纷出现，孙漫没能一一去辨别。
当众人看到孙漫和西华的那一刻，人群里有人忍不住惋惜：“可惜了公孙女，刚新婚不久就碰上丧礼，哎这婚事是福还是祸啊。”
“嘘快别说了，死者为大。”那人止住谣言者，人群里又安静了下来。
西华和孙漫二人在族人的带领下上楼，各自回房间换上孝服，孙漫双手撑着梳洗台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目红肿，面颊上全是泪水的痕迹，虚弱又苍白的神态似人又似鬼，她突然疯狂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苍天有眼啊！”
随后又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白皙的脸上瞬间长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很快又消失。
孙漫不解气的又狠狠的扇了自己几巴掌，逐渐疯狂的扇打自己，最后打着自己的头，凌乱的头发，脸上和头部传来的痛感还不能缓解孙漫心中的痛。
她内心无比纠结，有大仇得报的欣喜，又有父女亲情的懊悔，还有未能尽孝的愧疚。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失声痛哭的蹲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心中无数懊悔与愧疚涌上心头，她埋头下去痛哭，偶尔传来几声抽泣的声音。
西华担心的来到孙漫的房间，敲了敲门。
孙漫听到声响，猛吸一口鼻涕和泪，大致整理一下发丝，狠狠的叹了口气，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这才起身去开门。
她平静的情绪看到西华的那一刻瞬间又绷不住了。
孙漫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西华，一把扑进西华的怀里痛哭着，西华感觉内心像是被狠狠的撞了一样。
西华愣了几秒之后，缓缓抬手抱住孙漫，一只大手轻轻的搭在孙漫的头上，轻抚着。默不作声的陪伴孙漫。
孙漫哭了好一会儿，悲伤的心情舒缓了不少，孙漫抽泣几声脱离西华的怀抱，问：“有……有纸吗？”
西华下意识摸了身上的口袋，没能寻出一张纸巾，道：“没有。”
孙漫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西华，转身进了房间，整理好自己的形象，深吸一口气，大哭一场憔悴了不少。
孙漫眨巴着眼睛，企图蒸发掉又重新跑出来的泪水，可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孙漫又再次低下头默默的悲痛着，泪水一行一行的流下，始终止不住。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心事，这一路上你伪装玩的特别开心，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总会偷偷哭，现在看来……”西华没再说下去。
孙漫像是被戳破心事的不满的问：“你是学心理学的吗？”
西华露出微笑，不忍心的提醒一句：“不过家里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
他看到孙漫一遍又一遍的痛哭着，自己心里也在滴血。
“我知道……”孙漫长叹说。
孙漫又再次擦拭泪水，悠悠的出来了，西华刚想上前搀扶，孙漫轻轻的推开西华的手，无力的说道：“我自己可以。”
说罢，孙漫立马走了，那倔强又坚强的背影深深的刻在西华的脑海里。
灵堂内
母亲抱着舅妈在放声痛哭，身边一群亲近的亲戚也都在默默流泪。
孙漫悲伤的上前抱住母亲，孙漫哽咽的喊了一句：“妈……”
“漫哪漫，我的漫儿你终于回来了啊啊啊啊啊——”母亲悲伤的哭声穿透灵堂。
“啊啊啊啊啊——，漫啊漫，你爸怎么就这样抛弃我们走了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母亲哇哇大哭，说到伤心处，又狠狠的捶了锤几下孙漫的后背。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母亲向天不甘质问。
“呜呜呜——老孙啊老孙呐，你好狠的心呐就把我这样给丢下了，把我们母女三人给丢下了！”
孙漫默默承受着，她看到母亲如此的悲伤难过，此刻她更加不能因此倒下。
孙漫倔强的咬住下唇，又悄悄地流下眼泪。
她默默的听着母亲的哭诉，又时不时的安慰母亲，母亲哭到伤心处，一时间晕了过去。
孙漫强装镇定安顿好母亲，孤身一人前来灵堂主持大局。
孙漫望着父亲的灵位默默流泪，心里有很多问题想要质问他。
同时愧疚一直以来对父亲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每次谈话都是不欢而别。也后悔的是为什么没能多点关心关心父亲，要是早点发现，父亲也不会去世这么早，要是多点关心，我们也不会闹得这么僵。
“爸……”孙漫小声的叫了一声，悔恨的泪水划过脸庞。
第二天，更多的亲朋好友同事都前来吊唁。
孙漫强撑着身子，平缓沉重悲哀的心情在灵堂内接风。
“孙老师，请节哀啊。”
“孙老师，请节哀。”
“孙漫请节哀。”
“小孙啊，听说你爸过世，我很难过，还请你节哀啊。”
孙漫感动的流下眼泪，纷纷向他们一一道谢：“谢谢你们。”
“漫儿……”杨春花一身素衣，满脸哀伤的看着孙漫，哽咽的说道：“伯父过世，还请你节哀顺变啊。”
“好，谢谢你这么忙还有时间来看我。”
“我再不来看你，就不是你好姐妹了。”春花心疼的问：“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嗯……”孙漫虚弱的回应。
“公孙老兄啊…………”西华父亲进门就大悲大叫，孙漫被这一呜呼吸引注意力。
西华母亲一看见身着白色孝服，脸色惨白疲惫不堪的孙漫，心疼的上前拉住孙漫的手：“漫儿。”
孙漫看着面前身着朴素却又不失贵气的妇女，忽地有种熟悉感，连忙道：“阿姨？”
“好孩子。”西华母亲听到孙漫认出自己后，感动流涕的抱了上去。
“我知道这件噩耗，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现下大局还需要你来住持，还请你千万保重身体，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和西华，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后盾。”
孙漫感动的抬手抱住西华母亲，说：“谢谢阿姨。”
“公孙老兄啊，公孙老兄，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西华父亲痛哭流涕的说：“你放心，漫儿既嫁入我家，从此就是我们家的人，我会替你好好的照顾漫儿。”
“公孙兄啊啊啊！！”
一顿立誓之后，西华父亲又开始深情悲切的喊了起来。
西华母亲只觉得耳朵吵，和孙漫告别之后，赶紧拉着西华父亲走了。
“好了，走吧，走吧。”
孙漫忙活了一会，终于能安静的坐在灵堂前吊唁了。
不久，孙漫的妹妹孙静只身赶了回来。
“姐……”孙静叫了声面如死灰守在灵堂前的姐姐，语气疲惫又有些悲伤。
孙漫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愣了一秒之后缓缓起身，回头。
她和妹妹许多年未见，有很多话哽咽在喉咙里一时间又说不出。
孙静又悲惨的叫了声：“姐…………”她走向孙漫，孙漫悄悄的掐着自己的虎口，强装镇定的吸了口鼻涕，上前抱住孙静安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上楼看看妈吧。”
“这里有我守着。”
“嗯……”孙静哽咽的回应着，悲伤之余还有些震惊，姐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孙漫拍了拍孙静的后背，后背传来的刺痛让孙静倒吸一口凉气。
这微弱的呻吟传入孙漫的耳边，孙漫看了眼静儿，没说什么就放开了。
静儿上了楼，孙漫若有所思的看着静儿离去的背影。
但是此刻她没有心情去当侦探。
夜晚
孙漫趁着夜色不明，人影稀疏悄悄在无人的角落里失声痛哭。
西华白天院里忙，晚上还赶时间长途跋涉回去陪伴孙漫。
挺拔的身影在幽暗的灯光下无限拉长，孙漫看到地上拉长的影子，轻轻抬头一看，是刚从医院赶回来的西华，那身白色的工作服十分的显眼又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刺鼻。
孙漫不想让西华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趁着暗色悄悄抹干眼泪，起身想要迎接西华，谁知蹲太久猛地起来眼前一黑，眼看着就要倒下去西华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孙漫。
“没事吧？”西华担忧的看着孙漫，轻轻的问道。
孙漫摇摇头，虚弱的回应道：“没事。”
西华紧紧的搀扶着孙漫找了个椅子坐下，西华也跟着坐在旁边。
孙漫觉得浑身不自在连忙起身问候着：“麻烦你了，让你两头跑。”
“你还没吃饭呢吧，我去给你找吃的。”
说完，孙漫刚要走，西华一把拉住孙漫，温柔的说：“陪我坐一会吧。”
孙漫眼眸泛起微微涟漪，内心像是被触动般有一股暖流划过，她回身看了眼西华怔了一秒后又乖乖的坐在西华身边。
二人沉默的坐在对方的身边，面对幽暗的灯光发呆。
“伯母怎么样了？”西华率先开口。
“老样子……”孙漫回忆起母亲悲伤的情景又不免多了几分忧愁。
西华瞅见孙漫还是一脸悲伤的样子，索性就闭上嘴。
过了许久，西华刚要再次开口：
“你……”西华话音未落，肩膀上像是有重物一样轻轻的搭在自己肩上。
孙漫倚靠在西华的肩膀上睡着了，连轴几天的守灵让孙漫这个倔强的巨人偶尔也会有松懈的时候。
西华看着孙漫熟睡的侧颜，露出宠溺的笑容，他仔细端详着，丝毫不敢乱动。
他察觉到孙漫落下的碎发，连忙抬手小心翼翼的为她别在耳后。
西华回眸发现与孙漫的距离近在咫尺，他能明显感受到孙漫的气息，西华绷直了身体，盯着孙漫几眼后又怯怯的收回手。
“爸爸……”孙漫在梦里喃语着，眼角流落几滴泪。
“爸爸……爸爸……”孙漫又喃语几声，西华听到后，心疼不已。
就算是在梦里也这么伤心吗？
几个小时后，法师重新上场开始法事，孙漫才从睡梦中醒来。
西华悄悄地揉揉快要僵硬的手臂，孙漫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枕着西华的肩膀睡着了，害羞的连忙起身。
“对不起，我竟然睡着了。”
西华这才可以舒缓血液麻痹良久的手臂和僵持许久的肩膀，一顿舒展骨头咔咔响了几声。
“嗯……”西华舒心的呻吟一声，连忙站起来舒展腰骨，道：“是啊，睡得可香了。”
说完，有意无意的看向肩膀处流下的一道口水的痕迹。
孙漫顺着西华的视线望去，下意识擦了擦嘴边，却没有口水。
她抬头疑惑的看向西华，西华看着孙漫痴傻傻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你——”孙漫有些恼，刚要责骂一顿西华，却听到楼里熙熙攘攘的声音，就知道一天的守灵又来了。
孙漫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依依不舍的看了西华几眼，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竟扑面而来。
他想了很多安慰的话，可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千言万语只有一句：“晚上等我回来。”
孙漫迟疑了几秒，乖巧的点点头，“嗯。”
小夫妻就此别过。
已经是临近法事的最后两天，悲伤的气息没有刚开始那么沉重严肃，亲戚们的脸上大多舒展不少，也有说有笑的谈论着家事。
只有孙漫还沉浸在悲伤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谈笑的亲戚，却又不能说什么。
母亲也没有刚开始的悲伤晕过去，现在的情绪是稳定了一些。
孙漫姐妹二人终于齐聚一堂守灵。
“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孙漫手里烧着着纸钱，头也不抬地小声质问一旁的静儿。
静儿听到后瞬间慌了神，很快又镇定下来：“哪有怎么回事，没有的事，姐。”
“别骗我了。”孙漫不容静儿狡辩，斩钉截铁的继续追问。
“没有。”静儿笑了笑，企图掩盖自己的慌张。
“再不说来我可就不理你了。”孙漫抬头紧盯着静儿，她低沉又严厉的语气让静儿打了个冷颤。
静儿慌张的避开孙漫审视的眼神，刚要狡辩：“诶呀……没有——”
再次对上姐姐那犀利的眼神，就知道怎么样都瞒不过姐姐，于是虚心的咽了口口水开始如实招来：“我们准备离婚了……”
“离婚？！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孙漫烧完手里的纸钱，正襟危坐起来。
“他打人……”静儿说着，低下头流下后悔的泪水，“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一意孤行远嫁的，我真的错了……”
孙漫看到妹妹这般难过，在心里也是心疼妹妹，不再继续追问，她偷偷抹掉眼角流下的泪水，主动上前抱住妹妹。
静儿趴在姐姐的怀里痛哭，哀嚎着：“姐……”
“不要怕，我支持你的选择，有什么困难和我说，我会是你永远的后盾。”
…………………………
西华看了一上午的门诊，更加疲惫。好不容易可以歇一会儿，科室又通知开会。
一群身穿着白色长袍的人纷纷走进会议室，齐坐一堂。很快科室主任携带几位副主任进来坐上主座。
公西华听着听着逐渐皱起眉头，他的内心乱作一团麻。
夜晚
西华换下工作服又照旧来到孙漫家，一如反常的是今晚不是孙漫守夜。
孙静看到西华回来后，礼貌的打招呼道：“姐夫。”
西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不自在的“嗯”了一声。
他左顾右盼，丝毫没有孙漫的身影。孙静瞧出西华在找姐姐的身影，连忙解释：“姐姐这些天忙累了，我让她上楼休息了。”
西华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她终于肯休息了。”
“是，我姐这个人就是倔强，我苦口婆心地劝她，她才肯去休息的。”
“好，谢谢你，也就是她才听你的话。”西华舒心的笑了笑，继续说：“我上去看看她。”
孙静连忙让路，西华熟练的上楼找到孙漫的房间。
走廊一片漆黑，西华摸黑来到孙漫房间门前，他在门前踌躇一番，有些烦恼。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屋内无人回应。
正当西华继续敲的时候，门打开了。
一道亮光瞬间照亮西华身上背负的黑暗，孙漫看到西华的那一刻，感到有点惊喜，很快又镇定自若。
“你回来了？”孙漫擦干泪水，哽咽的问。
西华看到孙漫的那一刻，脸上的阴郁瞬间消散，他轻声回应：“嗯。”随后拿起手里一直提着的蛋糕盒子。
孙漫察觉到角落里有人窃窃私语的讨论自己，连忙说：“进来吧。”
西华顺着孙漫的眼神瞥了一眼角落里窃窃私语的八卦天团，就进去了。
门关上后，西华才说：“看你最近很悲伤，心里一定是最苦的，所以买了块蛋糕给你，我想，吃点甜食内心也会甜一点。”
孙漫兴致不高，强颜欢笑的说：“谢谢。”接过西华递过来的蛋糕礼盒，大致端详一番。
孙漫疲惫苍白的神情多了丝烦忧，她小心翼翼地问：“公西华，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西华盯着孙漫，她的眼神很是那么坚定，神情是那么严肃认真，西华心里感觉此时不简单，也下意识的严肃起来。
“你说，我会尽全力帮你。”
孙漫听到这句话，眼神瞬间黯淡不少，神情也有点失落。
西华一看立马慌了，赶紧解释：“我肯定能帮上忙。”
孙漫又重新抬眸看着西华，看到西华慌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西华看见孙漫笑，自己莫名的也跟着开心。
孙漫说：“那这件事情我就拜托你了。”
西华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孙漫招手示意西华凑近耳朵，西华很是听话乖乖把耳朵凑近了，孙漫看西华这次竟然没有和自己唱反调，又笑了笑。
随后赶紧凑上去在西华耳边密语。
西华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孙漫，孙漫瞧出西华的神情有些为难，于是边说道：“果然还是有些为难你的，算了，我家里的事情也不该拿来麻烦你。”
“不会，只是我有些同情静儿。”西华严肃的回应：“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孙漫感激的看着西华：“谢谢，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公西华看着孙漫，心里又纠结又不舍。
“怎么了？”孙漫看出西华有些苦恼，连忙问。
西华看了眼沧桑的孙漫，还是不忍心把实话说出，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事，你早点休息。”
说完，西华转身离开了。
孙漫望着西华离去的背影有些阴郁，仿佛千斤重担皆在其身。
……………………
丧葬最后一天，孙漫父亲出殡那天，很多亲朋好友身着白色孝服在陵园内纷纷低头默哀三分钟，西华偷偷瞥了眼孙漫，果不其然，孙漫又偷偷流泪。
孙漫险些站不住，连忙抓住身边的春花，春花见机立马紧紧搀扶着孙漫，哽咽的说：“挺住了。”
孙漫点头回应。
西华父亲站在西华的身旁，小声的嘱咐：“这段时间医院的工作该放下就放下吧。好好陪伴你媳妇。”
西华面露难色，若有所思地看向孙漫的背影。
丧葬结束后，按照习俗子女得守孝三年，三年内不得办喜事，夫妻不能同房，同时还得佩戴白色襟带以表示在守孝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