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幻山迷林(一)(1/1)
傍夜,玉云江畔。
未明缘何,日暮将落之时,二人所行之处悄然弥起了幽雾。
待雾气渐浓,直至难见前路觑夕光,仅闻江澜之音时,燕翎雨终难耐道:“此间怎起了此番浓的雾,真是恼人。”
她这一路自那方来时纵亦有过,然伸手难见五指确是头一遭,似有令人不寒而栗之感。
“昼夜交替,多雾自是平常。”玉天辰道着,然其亦觉着此雾来得似是刻意了些。
“你难莫不觉着此雾拥些许怪异之处否?”燕翎雨似仍旧些许难耐。
“确是怪异,甚怪的是你会觉着此间怪异。”玉天辰淡然道。
不出所料,燕翎雨瞥去那抹熟悉且比这雾气更寒的笑意。不知为何,这家伙自那日后便纵念着如何与她气受,若不是缘她手上那镯子她何来寻这气受——她又后悔那日的“路见不平”了。
她脑海中念着,殊不知她腹诽之人却眸光惕厉了几分。
“且待片刻。”他忽而言道。
燕翎雨闻言,似未解愤道:“如何?又有甚能令我觉着怪异?”
“江水拍岸之声。”玉天辰愀然道。
燕翎雨继而细闻,江水拍岸之声何在?方不是澎湃激荡,此刻便是甚么音也听不着了。
她面色一沉,抬眸对上玉天辰,二人随即朝江澜之处奔去。
可奔去了数十丈,旷然无迹,竟全然不见涛澜之踪!
他二人明然此前一直沿着岸边往之下游,纵迷雾叨扰,但岸侧纵深便是森木林立,绝不可能现此片旷地之说。
“倒是与你言中了,此间迷雾确是蹊跷万分。”玉天辰终然收回其言,唤展出天灵。
“那你还揶揄否?”燕翎雨似觉着出了口恶气,驳了一声,继而唤展火凰。
“你言此雾乃是何物?”她不由问道,同他背身打量着四周。
“估摸着乃是幻灵兽所为,你我被它当做猎物了。”玉天辰应道,眸光蓦而化之焕蓝。
斥之重既探,却是未有他物,然莫非乃是人为?
悄然间,迟暮朦胧之夕光为幽夜所噬,浓雾渐散。
二人同此诡雾对峙半香之刻,直至迷雾既散,残月耀明,他二人似都未察之那幻灵兽之迹。
然周遭依旧是诡异般幽寂。
二人定身览向四周,察此非仅为林间旷地,其间却是挂与一道飞瀑。
他们深知他二人仍为幻境所困——那道飞瀑仿似凝滞般悬挂,无有半分砯岸之声。
然万象灵瞳确是未有探得此间拥之何人何物,亦或乃是人为捕猎所需,所设而忘撤之?
“天宝,此之幻境为何?”他于灵海间传唤。
“主人终舍得将灵宝放出去了?”天宝欣然而道。
“未有,便是问你。”他仍旧未完全原谅它。
“可主人不令我出去,我又怎假宝录之力探之?”
闻言,玉天辰确是无有理由教它幽禁在那方了,然告其不可在人言。
燕翎雨方打量着四周,下一刻便见他与他那灵兽唤出,不由冷哂道:“如何?临危之际终舍得将你那宝贝灵兽与我一观了?”
谁知他与她丝毫不意,仿若未闻般,此倒是有教她起了些许愠色。
于天宝,若不是此刻危机潜藏,她定好生疼爱一番。
玉天辰凝神观着天宝,待它观毕,急以灵海询之:“若何?”
“主人所料不错,此乃为狩猎所创之幻阵,名唤‘幻山迷林’。可将猎物困于一方假山水之间。”
“那有何破解之方?”
“幻山迷林本是玄阶幻术,然此之规模似是有地阶之灵力所运。不过破解之方不变,寻其之阵眼破坏即可,便是此方更为难寻罢了。”
“以地阶之灵力构筑玄阶法术,此间绝非此般简单。”
“确是如此。”天宝应之,“我问到了一股另类的气息,不似灵力,然至于是何物便不得而知了。”
“另类?”
思忖间,他方恍神,继而转与旁侧,道之燕翎雨此番。
当闻之此乃人为之时,他暗察她眸间似是黯了一瞬,然却又似错觉。
“总言之,莫要放松警惕。”玉天辰末而言道。“当务之急乃是探其阵眼。”
“你怎的了?”似是察其心不在焉,他转而问道。
“无事,本姑娘安有何事?阵眼吗?”燕翎雨似作不意道,“那该当何寻?”
“天宝拥探灵之能,可察灵能之息,灵流最甚之处便是此间阵眼。”玉天辰将信地道着,身旁之灵宝唤了几声,以示肯定。
燕翎雨闻此默然颔首,随即似是为甚么启了话匣,道:“不是,你这灵兽不是可叙人言嘛,怎的此番不叙了呢?”
观着她破颜俯身,双手捧过那麒麟的面颊,满目怜爱。
“主……主人,此番该当若何?”天宝于念而唤道。
玉天辰不由自心间嗟叹,继而道:“莫要多言,给她摸便是,切记不可道人言。”
她此番莫不是将身沦幻阵一事全然抛之脑后了,怕不是方才那番她亦未曾听进去几何,她倒是心大啊。
“哎哎,问你话呢,怎的于那方神游呢?它不是会人言嘛。”
玉天辰面容愈沉了几分,似又将及至“燃点”了。
“莫要多言,你可还想于此方出去了?”
然他不知的乃是她又忆及了那夜,忖那可亦是如此,末而将那种种泯成了笑意罢了。
见他面显怫色,她亦是不再与之多言,将方才揽入怀中的天宝放下。
后探寻阵眼之一路,他二者又似前日般无言,尴尬之际,他二者之一终是难耐,然此番破冰之人却成了她。
“你言你一商人怎会明了此番幻阵之术?你这灵兽亦是,竟拥探灵之能?”她有意无意般抛出话枝,盼着他能接过。
待过了半晌及至她将心灰意冷之时,仅闻那沉音传来。“于那方行商可非为小可,妖域边境可不比人国边境安生到哪去,皆是国家监管疲软之地,多涉猎些术法,纵无法精通,然至少面对是明晓该如何化解。”
他言间听不出喜愠,但仅此她亦是松了口气。
毕竟自己方才确是反应稍大了些,他斥责亦是情有可原,毕竟他二人困于此番境地,道之那番确是不合理。
“那你们一众于此方确实不易。”她继而言道。
然未明缘何,其前之身形蓦地佁儗令她迎面撞了上去。
“等等!”他蓦然道,“那处林后,似有何物。”